路人圍了過來,卻沒人上前幫忙。任雨走出一段距離,把任竹放下,道:“你就乖乖在這裡,我去救你媽媽。”他又拖着喪屍一樣的步伐往回走。
“不要去了,別要爆炸啦!”有路人大喊提醒。
車頭車身都都燃了起來,火勢越來越旺,真有可能爆炸,但任雨沒理會。
在路人矚目中,當他走到車旁,彎身去抱阿潔時,轟的大響,火光沖天,熱浪撲面……車子爆炸了!
任竹無助、悽慘的哭喊聲響起……
周餘弦不忍再看,道:“哈薩利前輩,我們走吧,不要再看了。”
哈薩利道:“嗯,但我是跟隨西蒙的意念來到這段記憶的,他一般只會藏匿在夢中主人思想最薄弱處,我們可以試着找找人羣裡,看有沒有異常的人……”
哈薩利“殘忍”的還要周餘弦必須看下去。
周餘弦沒有辦法,只能觀察圍觀羣衆,藉着任竹的視角,一個個或冷漠、或同情、或嘆息的臉,如果誰能主動一點的快速去幫任雨,也許他跟阿潔就不會死了。
周餘弦憤怒着,一一瞪過這些的臉,忽然他眼睛一直,身心大震!他看到了一個熟悉、可怕、鬼魅般的身影,那黑色的長袍、白色的頭巾、巨人般的身軀,是他腦子裡揮之不去的夢魘……神秘老太!
“她爲什麼會在小竹的記憶裡?”周餘弦心中冰涼一片,想再凝目去看,小任竹的眼睛已經轉到了別處,神秘老太因爲在任竹記憶裡並不重要,只是大腦把它保存了下來而已,所以她一直只有個模糊的身影,但是周餘弦確定就是她。
周餘弦隱隱猜到任爸的車禍並非這麼簡單,極有可能是一個神秘老太蓄意製造的陰謀!
周餘弦的冷汗涔涔而下,估計連任攬天都不知道此事,一直覺得任雨在跟他吵架後死於車禍,所以任攬天必定會引咎自認是他的錯,不難想象任攬天這二十年來的愧疚與痛苦。
“我到底要不要把這事告訴任爺爺跟小竹,一旦說破,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又是一場無盡的復仇……”周餘弦震驚的同時迷惘了起來。
“你怎麼了周?那個高高的人影有什麼問題嗎?不,我感覺得到他只是任小姐記憶裡一個正
常的投影,不是西蒙的化身。”哈薩利察覺到了周餘弦的情緒異樣,說道。
周餘弦不願多談,道:“我覺得他有點奇怪,不是西蒙就好……”
哈薩利道:“西蒙的意念在這段記憶裡已經越來越淡,可能是發現我們追來,又逃去別的記憶裡面去了,我們也走。”
哈薩利說走,周餘弦只感覺四周的事物一下子變得模糊,快速往後倒退而去,他回首看向任竹哭泣的小臉,已經遠了。
哈薩利帶着周餘弦一路走走停停,任竹的記憶像是時光留影機,快速地從他們面前翻過:
任爸任媽剛去世時,任竹在任攬天懷裡哭過的無數個夜晚;
她沒有朋友,不愛說話的孤僻童年;
跟着任攬天初學武學的情形,也有跟曾棄雲手拉手開心一起上學的畫面,周餘弦看得心中酸溜溜的,但卻又頗感寬慰,心道:“曾棄雲啊曾棄雲,多謝你幫我照顧女朋友……”
一路畫面閃現,周餘弦像陪任竹走完了整個成長路,對任竹的瞭解跟愛又更深了一層,同時也觸到了他心底最柔軟之處:“我以前不也這樣陪慕雪長大的嗎?”
周餘弦感慨萬千,浮想聯翩,忽然場景停止了轉換,他們來到了一所中學外榕樹茂盛的林蔭道上。穿藍色校服、揹着書包的任竹正坐在路邊長椅,獨自抹淚。任竹現在是已經亭亭玉立,出落得美貌動人了。
周餘弦知道是因爲曾棄雲最近跟一個叫婉莉的女生很要好,任竹只有曾棄雲一個朋友,很不高興被曾棄雲冷落了,就跟曾棄雲吵了一架,說不做朋友了。任竹吵架時說得決絕,卻背地裡難過不已。
“我明明感覺到西蒙就在附近,爲什麼他的意念會時強時弱,好像又消失了……你守在這裡注意觀察過往行人,我去四周看看!”哈薩利四顧周圍,奇道,影子已經隱沒。
看着扎馬尾的青澀的任竹,哭得梨花帶雨,周餘弦的心都要融化了。周餘弦在旁等了幾分鐘,哈薩利還沒回來,周餘弦心想:“哈薩利說不能干擾重大記憶,我現在出去的節點,應該不起眼吧?”他終於忍不住,現形在旁邊樹下,走過去在任竹身邊坐了下來。
“你、你是誰?”任竹擡起頭,用衣袖擦
了擦眼淚,茫然的看着周餘弦,臉色忽然變得微妙,說道:“我們認識麼?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周餘弦又驚又喜……任竹的潛意識似乎還認得他?
周餘弦道:“同學,人生還很長,你會遇到很多有趣的事、美好的人,等你到時候回頭看,會覺得自己現在的傷心不值一提,所以不要傻了,擦乾眼淚。”
任竹哼了聲,道:“你這人真奇怪,這麼好爲人師?我都不認識你,就開始對我說教。”
周餘弦見任竹撅嘴,藐視自己的樣子一如往常,暗暗好笑,道:“你以後就認識我了。你穿校服的模樣,原來這麼乖這麼好好看……”
“神經病!要是其他人在我面前這樣耍流氓,我早就把他踹翻了,但……但我現在看你好像挺順眼的,就放你一馬,下次再讓我碰到你這樣,就不客氣了。”任竹撂下這句話,站起身就走。
周餘弦沒有追去,心中溫暖,看着任竹的背影笑了:“這傢伙原來一直都這副德性,看你再驕傲,以後還不是我的。”
日落西山,夜幕降臨,周餘弦卻還沒等到哈薩利回來,不由有些慌了:“哈薩利怎麼了?西蒙那傢伙陰毒無比,詭計多端,哈薩利難道被他……”
周餘弦不敢再想下去,喊着哈薩利的名字,四處去找,但一想到這是在任竹記憶中,又該怎麼找得到?周餘弦不懂入夢曲,也無法感知哈薩利。
順着長街,周餘弦沒頭沒腦地亂走了一陣,他一擡頭,卻發現自己來到了任家的小院外邊。周餘弦一愣,恍然明白因爲任竹的記憶裡一般都往返學校跟家,所以他走來走去其實都在這幾條任竹熟悉的街。
“小竹現在在幹什麼?寫作業嗎?”周餘弦想,望向院中小樓的燈光,瞥眼忽見任竹跟一個高高的身影在街角那頭轉過,原來她並不在屋內,“曾棄雲?他們吵架這麼快就和好了?”
周餘弦明知這是往事,也不禁吃醋,隨後跟去,一轉過彎,竟見路邊灰暗的樹影下,曾棄雲摟着任竹的腰,兩人慢慢地走着,任竹几乎完全依偎着曾棄雲走的。
周餘弦腦子“轟”的一響,一片空白:“小竹不是說她跟曾棄雲什麼都沒有過嗎?這段記憶又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