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昆一行在山野裡走了兩個多時辰,都快看到小莽山了,一路上也沒遇着半個人影。本想找人打探消息的,也一直沒有着落。
此時突然撞見這頗爲邪性的紅袍公子,倪昆既惱他膽大包天,竟敢饞自己身子,又十分欣慰,總算是見着人了!
當下淡淡說道:“拿下他們!”
病郎中二話不說,捂着胸口大聲咳嗽。
他咳嗽傳播的疫毒,連蘇荔這擁有“天鬼血脈”,對疫病有着極強抗性的武道宗師都無法免疫,只能憑體質硬扛,更何況這些家丁?
將衆人團團包圍的家丁們,剛要衝上來抓人,聽到病郎中咳嗽聲,頓時忍不住跟着大咳起來,幾個呼吸之間,就一個個咳得撕心裂肺,滿臉通紅,手軟腳軟,兵器都拿不穩了。
那紅袍公子卻未被疫毒傳染,見病郎中咳聲詭異,手下家丁戰力盡失,他不驚反喜:
“好哇,沒想到本公子時運到了,本只得了個封鎖山路的差事,沒想到竟碰上個身懷異術的邪教徒!你既有異術傍身,必是龍神祭司嘍?哈哈,合該我立下大功!”
說話間手掌一揮,五指叉開,隔空一抓:
“給我過來!”
一抓之下,一隻彷彿血霧凝成的手爪憑空出現,一把攥住病郎中,拖着他向紅袍公子飛去。
“真氣!”
衆人皆是震驚,沒想到隨便碰上一個攔路打劫的,居然也是修出了真氣的煉氣士。
嗡嗡嗡……
昆蟲振翅的聲音響起,蟻王反手一拍背上的大木箱,密密麻麻的噬金飛蟻自箱子裡飛出,化爲一團黑雲,向着紅袍公子撲去。
紅袍公子不屑一笑,張口一噴,一團血霧噴涌而出,與噬金飛蟻一碰,輕不受力、利刃難傷的飛蟻羣,頓像是遇上了殺蟲劑,撲簌簌跌落一地。
蘇荔驚歎:“此人好大的口氣,竟連噬金蟻都能薰死!”
她背上的師琪袖口滑出一枚白棋,扣在指間,屈指一彈,化爲一道流光,直射紅袍公子眉心。紅袍公子又一口氣吹出,白棋噗地一聲,化爲粉末。
偃師傀儡皆失落在石佛寺塔林,此時身邊只剩一個看着沒啥戰鬥力的人偶姑娘。
但老者並未袖手旁觀,沉喝一聲,雙手十指射出十根漁線般的半透明絲線,捲起家丁們掉落一地的刀槍兵刃,向着紅袍公子飛射過去。
紅袍公子大袖一揮,一股勁風呼嘯而出,將所有飛射過來的兵刃卷得四散跌落。
“一羣土雞瓦狗,仗着幾手旁門異術,便想太歲頭上動土?”
紅袍公子不屑哂笑。
他卻不知,蟻王等人早知自己不是修出了真氣的煉氣士對手,之所以還悍然出手,一是爲了表明態度,給倪昆留下個好印象,其二就是爲幫倪昆試探那紅袍公子的手段。
而他們這番試探,對倪昆也確實有點用處。
至少讓他看破了紅袍公子的虛實。
紅袍公子也不過是“真氣境”入門層次,其修爲也就比張威強上那麼一點點——“大力神”張威可不是什麼雜魚。他是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冠軍猛士,天生神力,天賦異稟,若非受天地限制,早該修出真氣了。
這紅袍公子身爲攔路打劫的雜魚,資質絕對比不上張威,就算修出真氣的年頭比張威更久,真氣質量也比不上。
也就運用真氣的花樣稍多,有點花裡胡哨的意思。
但這點花樣,在倪昆看來,也是不值一曬。
“一劍破萬法”瞭解一下。
當下他也不廢話,就在紅袍公子得意哂笑時,並指一點,劍鳴聲中,一道雪河劍氣飆射而出,直刺紅袍公子。
紅袍公子眼力一般,看不出倪昆這道劍氣的深淺,竟還面帶哂笑,隨手一抓,一道彷彿血霧凝成的爪勁呼嘯而出,欲將劍氣一把抓碎。
哪知剛與劍氣碰撞,血霧爪勁五指都未及合攏,劍氣便噗地一聲,洞穿爪勁掌心,且餘勢不歇,繼續殺向紅袍公子。
紅袍公子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但還是信心滿滿,又一爪抓出,這次用上了九成功力,終於將這道雪河劍氣抓滅。
可嘴角剛剛露出一抹鄙夷笑意,紅袍公子便兩眼一突,笑容凝固,蒼白邪氣的臉龐上,滿是難以置信的震驚。
因爲倪昆屈指一彈間,又有一道雪河劍氣飆射而出。
這一次,劍氣飛出之後,再不是孤零零的一道,而是一分爲二,二化爲四,四化十六,轉眼之間,就爲化爲一片白茫茫的劍氣,彷彿一道咆哮的雪河,挾凜凜寒風,向着他狂涌而來。
雪河劍法,雪涌龍門!
自衍生出第一縷雪河劍氣之後。
倪昆這一路上,劍氣每時每刻都在不停增加。
到現在,他已成功凝結出一枚“劍種”,劍氣如霧,瀰漫丹田,不絕如縷。
這正是“真氣境”修爲超越入門層次,達到了“真氣境”前期的標誌——“真氣境”乃是煉氣士正式踏上道途後,第一個大境界。
這一大境界,不算入門層次,又分四個階段:前期真氣如霧,中期真氣如霞,後期真氣化液,大成真氣如汞。
倪昆根基雄渾無匹,若非天地限制,也早該修出真氣。來到這“青雲界”,真氣自生之後,只兩個時辰有餘,便飛快跨過入門層次,穩定在真氣境前期境界。
雖然感覺自己丹田裡的真氣劍種似乎有點“虛”,也不是他根本功法“不朽金身”的真氣,但用來鎮壓一個小嘍羅,倒也綽綽有餘。
此刻。
面對那咆哮而來的劍氣雪河,紅袍公子震驚失聲:
“怎麼可能?青雲界怎會有這樣的劍修?”
說話間,他雙爪連揮,打出道道血霧爪勁,試圖撕碎劍氣雪河。
可一連十多道血霧爪勁轟上去,卻像是雞蛋碰石頭,在劍氣雪河面前一觸即潰。
紅袍公子身形如電,飛快後退,一邊退,一邊嚼破舌尖,噴出一口血霧,化爲一口血刀,悍然轟擊在劍氣雪河之上。
但那血刀同樣是一觸即潰,轉眼就被劍氣雪河淹沒。
隨後,劍氣雪河追上紅袍公子,只是往他身上一衝,紅袍公子護身真氣便土崩瓦解,身上更是血肉橫飛,綻開密密麻麻的血口。
更有一股森寒劍意,瀰漫他經脈丹田,將他修爲徹底封死。
紅袍公子修爲被封,手腳亦被劍氣斬斷,頓時慘叫一聲,仰天倒地。
見主子敗得如此悽慘,那些家丁爪牙個個嚇得魂飛魄散,就要一鬨而散。
倪昆可不想放他們去報信,道一句:“留下他們。”
剛從血霧爪勁中掙脫出來的病郎中,又開始大咳控場,蟻王也再次放出飛蟻,轉眼之間,就將所有家丁啃噬一空,骨渣都沒剩下。
倪昆又看了看那在地上打滾慘叫的紅袍公子,淡淡道:
“誰懂刑訊?去問問情報。”
“我來吧。”病郎中笑眯眯說道:“身爲郎中,我還很擅長用刀,又精通人體構造,保證可以在他活着的時候,剔掉他每一塊皮肉、每一根筋絡……”
“我來幫手。”蟻王悶聲道:“我的噬金蟻,咬人也很痛。更能在他活着的時候,噬其腦髓,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老兒也可以出一把力。”偃師笑得像個慈祥的老爺爺:“我可以用牽機線,延長他存活時間。”
聽了三人這番話,那紅袍公子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一片慘白,眼中滿是驚懼,痛苦道:“你們想知道什麼?不必動刑,只管問我就是!”
“有些人賤得很,不見棺材不落淚。”病郎中陰惻惻說道:“嘴上說會好好配合,可真到問話時,滿嘴謊話,非得受盡折磨,才肯吐露真言。教主,我覺得,咱們還是先動一動刑,讓他知道厲害的好。”
見倪昆似有意動之色,紅袍公子尖叫:
“不,不要!無論你們想知道什麼,我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唔……既如此,本教主素來心慈手軟,見不得別人吃苦,倒也願意給你個機會。”倪昆淡淡道:“說說吧,你是何人?躲在此地作甚?”
“我,我是穆古縣人,名叫趙明,是,是血神教,俗家記名弟子……此行乃是奉神教巡查使吳落石吳師兄的命令,封鎖這條山道,防止妄稱神使,傳播龍神邪教的聶雲龍攜教衆逃脫……”
“俗家記名弟子?”倪昆好奇道:“還有這種說法?”
“我祖上曾是神教外門弟子,曾在神教山門修行。後返回世俗開枝散葉……可以傳授子孫後代基礎功法,像我這等修出真氣的,自動成爲神教俗家記名弟子,若能通過選拔,可晉爲外門弟子,前往神教山門修行……”
趙明聲音顫抖,眼神驚恐,又帶着絲絲疑惑——這些不都是常識嗎?怎麼這幾個人,什麼都不懂的樣子?
倪昆不動聲色,又問:“你說的那位巡查使吳落石,他又是什麼修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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