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蕭九的乞丐裝就是有點化裝的嫌疑了,笨拙之餘髒兮兮的也沒多少可懷疑!眼下阿浪身上穿的正是從他身上扒下來的衣服,抹了泥灰以後更沒破綻可尋,楊存可不相信有人能敏感到連泥巴顏色的深淺都分得出來的地步。
爲了避嫌,就在主廳的前院裡提來了不少的水!阿浪扭捏了一下,但還是在所有人瞪大眼睛的關注下將自己脫了個精光,好傢伙!楊存頓時鬆了口氣,這小子很是機靈,連身上都抹滿了泥灰,這樣就沒任何破綻了。
骯髒的衣服落地,一桶一桶的水沖洗着!當阿浪洗完披上了一件薄薄的素衣時,儼然已經成了另一個人般,即使與蕭九頗有幾分的神似,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公爺!”阿浪戰戰兢兢的跪在了堂前,溼淋淋的頭髮還在往下滴水。
“擡起頭來,叫這些官爺好好的看看!”楊存此時已經是成竹在胸了,自然態度有些居高臨下。
“是!”阿浪一副惶恐的模樣,有些恐懼的看着跪在堂下的順天府高手們,狠狠的嚥了一下口水後,這才裝作大着膽子朝他們走去。
“啊!”韓巨一衆人也是驚得目瞪口呆,但看清了眼前所謂的“蕭九”時,腦門子已經滿是冷汗了。剛纔楊存的侃侃而談,一條條几乎已經坐實的罪名,這會在腦海裡一浮現讓他們眼前一黑,有心志不穩的已經暈厥過去了。
“頗有幾分神似!”趙沁雲看了一眼而已,馬上搖了搖頭說:“不過此人斷不是蕭九,他貴爲封疆大吏時我曾見過數次!”
“阿浪,今天你受驚了,下去幹活吧!”楊存不願多生枝節,立刻示意他退下。阿浪這小子也是機靈,自然明白楊存是不願給趙沁雲和韓巨等人盤問自己的機會,立刻行了個禮後一溜煙的跑到後院去。
看熱鬧,今天就叫你趙沁雲和白永望來做老子的證人!楊存心裡冷笑了一下,倘若他盤問起打鬥的細節,阿浪難免露出破綻!只是眼下這連消帶打的還扣大帽子,估計早把這些人整得魂都沒了,誰都忘了這個茬。
“韓大人,看來這次,你們是真的誤會了!”趙沁雲面無表情,嬉笑的看着堂下已經傻掉的一衆捕快。
“小的不是有心冒犯,求公爺開恩啊!”韓巨回過頭來,立刻一邊使勁的磕頭一邊哀聲的求饒起來。而他身後的人也是狠狠的磕着響頭,原本最是兇悍的板斧大漢,此時已經嚇得徹底的蔫了。
“公爺,既然事情水落石出,公爺也無徉,那晚輩就先告辭了!”趙沁雲眼珠子一轉,立刻起身要告辭了。
“哈哈,多謝世子關心了!”楊存也不留,馬上朝周默臺吩咐道:“默臺,替我送客!”
“世子,這邊請!”周默臺身爲一家之人,又哪幹過這些伺候人的活,身體雖然僵了一下,但還是趕緊迎上前來。
“公爺,留步!”趙沁雲客套了一下,就隨着周默臺一起走了。
“世子,慢走!”楊存自然是把禮數做足了。
趙沁雲帶着他的人走了,眼下最尷尬的是白永望,身爲杭州知府,這會可真是如坐鍼氈一樣。雙方本來鬧市鬥毆都該拿下,可一方是家臣忠心護主!另一方是順天府的高手奉命行事,即使中間有所誤會,可任何一方動手的理由都很是充足,實在是難尋貓膩。
雖然制止他們鬧市鬥毆是官府的職責所在,可也沒必要他這知府親自押着這麼多人過來,現在想想當初要看戲的想法有點鹵莽了。何況楊存一開始就反客爲主,咄咄逼人,眼下已經是勝卷在握,再留在這的話,無易於是在給自己找不自在。
“白知府!”楊存沉吟了一下:“今天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置?”
“這……”白永望一臉的爲難,根本不敢再開口了。
“求公爺開恩啊。”韓巨衆人立刻苦苦哀求着,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是微臣瞎了狗眼這才冒犯到公爺的,求公爺開恩啊……”
“此事,由我與順天府交涉,你看可好!”楊存腦子飛快的轉着,末了無奈的嘆息一聲。
“那自然是好的,公爺海量,永望佩服!”白永望趕忙的抱拳稱是,開玩笑,這時候誰願意再惹這燙手山芋了。一個處理不好,可把容王和楊家兩頭都得罪!
“明遠,送客!”楊存感覺很是鬱悶,也懶得與他多言了。只是一回身的時候看不見王動熟悉的身影,不由疑惑的問:“動叔呢?他去哪了?”
“公爺,他被官兵羈押在後院!”這時,張家的弟子小聲的秉報了一聲。
“慢”楊存一聽頓時惱火不堪,血氣一個勁的往頭上涌,立刻開口喝了一聲。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這些大兵來的時候太過於粗魯無禮,以王動的性子怎麼容得他們這麼放肆,這才被羈押起來的!
“公爺,還有何事!”剛轉身要走的白永望趕忙的回過身來,腦袋低得幾乎不敢看楊存!如果說一開始楊存只是語氣僵硬而已,那這會誰聽不出這年輕的公爺語氣裡已經滿是惱怒了。
啪……很響亮的一聲,一巴掌幾乎把白永望打得眼冒金星,臉頰上一陣火辣辣的疼,再擡起來頭的時候已經腫起了巴掌印!何曾受到這樣的屈辱,白永望屈辱之餘頓時怒火中燒,可還是強咬着牙關,硬生生的憋着這一口氣。
別說楊家的人了,就連順天府的高手都是看傻眼了!這,這看似溫和無比的國公,竟然掌摑杭州知府,就算你在名位上比人家高許多,但也不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橫加羞辱啊。
“白大人,楊某這麼做,沒錯吧!”當那麼多人的面打了他一巴掌,楊存卻更是咄咄逼人,湊近一些直直的凝視着他,一字一句的說:“這一巴掌,是謝白知府今日爲楊某勞師動衆,不知是否妥當?”
“妥當!”白永望的聲音有幾分的嘶啞,整個身體都在顫抖,但依舊不敢擡起頭來。
“不送了!”楊存冷眼的看着他!
“微臣告辭了。”白永望始終是低着個頭,依舊保持着禮數上的恭敬,直到退出門外時,這才憤恨的拂袖而去。他帶來的兵馬一看他吃了這麼大的憋,走的時候也是夾着尾巴不敢有半點的聲張。
“默臺,明遠。”楊存一臉的冷色,依舊直呼二人的名字,主上的那種語氣已經顯得很是自然。
“少爺!”張明遠和周默臺相視苦笑,只能是硬着頭皮走上前來恭敬的行了一禮,稍稍的默許了楊存此時的身份。
“你們速去後院堵截!”楊存面色已經略顯陰森了,咬着牙說:“將那羈押動叔的狗東西腿全打斷了,再給我丟出門去。白永望那邊倘若敢有微詞,叫他自己來找我。”
“這……”此話一出,衆人皆是喧譁!即使性子火暴的張達和周印都感覺不妥,已經當衆羞辱了白永望,還要劫打他的人,有些過了。
“去吧!”楊存也不多言,說話間盡是決絕。
“是!”此時楊存的話斬釘截鐵,周默臺和張明遠不知道爲什麼!儘管還很是陌生但卻清楚的感覺勸說無用,最後還是答應了一聲決然的走了下去。
“把他們全押起來,等我定奪!”楊存冷眼的看了一下韓巨衆人,一時實在沒辦法想出妥善的處理辦法!還是先把人綁了再說,未免落個私設牢獄的話柄,全交到了衙門的大牢那。
總算是矇混過關了,坐於後院的時候!楊存這纔算是鬆了口大氣,還好還好,陳慶雷思慮得很是周詳,否則的話今日之事恐怕就沒辦法善了了。如果來個當庭對峙,以趙沁雲那個人精和韓巨一起詢問,難免不露出馬腳,用雷霆手段來處理果然是最好的。
稍靜一會,王動悄悄的來到了楊存的身邊,眼看楊存正閉目休息,猶豫了一下才小聲的說:“少爺!”
“動叔,沒事吧?”楊存立刻一個機靈,關切的看着他。
“沒,沒事了!”王動搖了搖頭,眼眶裡已經有點發紅了。本以爲這小少爺性子溫和得很,眼下國公府又不得勢,這次被白永望登門入室之事難免忍氣吞聲!沒曾想楊存會爲了他掌摑白永望,叫他感動之餘又難免擔心。
“沒事就好了!”楊存嘆了口大氣,自己確實做得有點過份了。但不這樣的話這國公府的面子往哪邊放,白天被人當街追殺,晚上住所又被帶兵包圍,說起來已經是丟盡了人。這事恐怕楊術來處理的話,他會做得比自己更過份。
所謂護短,我的人犯了錯,我自己打自己殺都可以,容不得外人插手。
“少爺,今日之事!”王動心裡很是擔憂,雖說有國公的大帽子在!但能擔任杭州知府,治理這肥沃之地。白永望也絕不是一般的芝麻綠豆官,得罪了他對於國公府來說絕對不是好事!
“一切有我,您就不必擔心了。”楊存很是疲憊不願再談,揮了揮手說:“好了動叔,今天這麼鬧你們也都累了吧。周印和張達他們還在堂下,麻煩你安排一下他們兩家人的膳食和住宿,過兩日我再找他們談談吧!”
“是!”王動頹廢的眼裡閃過一抹亮色,立刻就告辭下退。
夕陽西下,眼看已是漫天的朝霞!楊存還沒喘口氣的機會,這時一品樓的掌櫃走了進來,獻媚的笑道:“公爺,定王世子晚上宴請公爺的時辰差不多到了,您是不是準備一下?”
“恩,請世子稍侯!”楊存只感覺混身一酸,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當真是不給人喘口氣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