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而又詭異之極的隊伍!地痞‘混’‘混’綁着官兵,這實在是有趣之極!一路上圍觀的百姓議論紛紛,震驚而又感覺好笑!餘姚衛的人個個灰頭土臉的,個個都低着頭不敢說話。
楊存刻意的囑咐過,所以陳家的弟子進城之初就把兵器全收了起來。一個個即使興奮也不許他們張狂,走起路來都規矩得很,彷彿是新進城的小姑爺一般,老實得叫人都傻眼了。
杭州城纔多大啊,這些三教小流的地痞百姓們哪會不熟悉!眼看出了這樣的奇事,第一反應就是看熱鬧,所以不少的百姓也跟在了後邊想看個新鮮,入城後的隊伍一時壯觀得像在遊行一樣。
杭州衙‘門’,今日本該是清閒無比的!白永望近日的氣‘色’稍有點好轉,雖無法處理太多公事,不過也是在後廂裡看閱着公文,想盡快的熟悉這地方上的事宜!這上任的三把火沒燒還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他已經隱隱感覺到手下的人不如之前般的恭敬,每每想起都恨得無法入眠!
難得的偷閒,白永望該感慨着總算有一日安寧!這時突然一個捕快踉蹌的跑了進來,急得滿頭都是大汗,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大人,不好了,我們衙‘門’,被圍了。”
“什麼?什麼人那麼大膽!”白永望只感覺心火一燒,立刻是拍案而起:“走,帶本官去看看。”
和幾個捕快剛走到公堂的時候,楊存就笑咪咪的走了進來。白永望一看頓時感覺腦袋有點暈,‘胸’口也是一陣的發悶,但還是趕緊恭敬的行了一禮:“下官參見公爺!”
“白大人,您別多禮了。”楊存揹着手站在了最前邊,搖了搖頭說:“今兒我是來告官的,所以您還是先準備升堂吧!”
“升,升堂!”白永望腦子頓時一‘抽’,看着楊存那溫和的笑只感覺骨頭都在發涼!
隨着殺威‘棒’敲地之聲響起,兩邊的捕快很快就站成了排。各個師爺不敢怠慢,慌忙的準備案几和筆墨紙硯!倒黴的白永望即使坐於公堂居高臨下,但卻是感覺眼前一陣的發黑,整個人都有點無力的感覺。
“公爺,不知所告何人!”儀仗都準備好了,白永望這才按了按太陽‘穴’,苦笑着走起了流程。
“帶上來!”楊存立刻揮了揮手。
公堂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門’口去,這時,所有的人不禁是倒‘抽’了口涼氣!足足六十三具屍體,個個遍體發黑無一活口!縱使杭州城內也發生過滅‘門’慘案,可從沒一次像現在這樣壯觀,屍體多得整個公堂都擺不下,甚至擠得活人都沒了立足之地。
“公,公爺,這……”別說其他人了,就連白永望都被陸陸續續運進來的屍體嚇傻了。
“別急,還有!”楊存此時站在屍體的最中間,四周沒一個活物,可以說密集到想挪動一下腳步都艱難!而此時臉上的溫吞之笑,看起來卻帶着異常的恐怖,讓人一看不知不覺‘腿’都在打軟。
公堂上的人腦子都傻了,等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公堂外的院內,密密麻麻的跪着許多的人,細看一下竟然是穿着兵者服被綁住的餘姚衛士兵。而他們的千總段尹,此時戰戰兢兢的跪在了公堂之上,雙手也是背後緊緊的綁着!看着這一地的死屍,豆大的冷汗已經一滴接一滴的滴落在地了。
“白大人!”楊存抱了抱拳,神‘色’一冷:“楊某一告這些刺客,冒充順天府的人馬行刺於本國公。二告這餘姚衛千總段尹助紂爲孽,公然帶兵包圍百姓府邸,與那賊人狼狽爲‘奸’,‘欲’致本國公於死地。”
“大人明鑑,下官不敢啊!”段尹一聽,頓時驚得一個勁的磕頭!即使公堂上的白永望與他同爲六品,但這時是在公堂之上,楊存扣下的帽子又那麼沉,他也顧不了自己的面子。
“這,段尹,公爺所說,是否屬實!”白永望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倘若說那日西街之事只是誤會!那這次可就鬧大了,他也深知這段尹乃是趙沁雲的人,怎生會如此沒頭沒腦的惹下這彌天大禍。
更加可氣的事,千衛官居六品,有事也得請兵部或者吏部處理!而楊存此時卻把這段尹帶到了杭州這地方衙‘門’來,擺明就是來找麻煩的。
“是公爺誤會了,下官不敢啊!”段尹感覺‘腿’軟得都站不起來了,旁邊一具具‘陰’森森的屍體更是讓他心裡發骸,立刻搖着頭焦急的解釋說:“就是借下官一百個膽子,下官也不敢刺殺公爺啊!此事全是誤會,下官只是接到了世子的命令要全去緝拿朝廷要犯,沒想到國公爺也在那啊。”
“哦,我與朝廷要犯廝‘混’是麼?”楊存頓時閉上了眼,冷笑了一聲。
“不是不是,是下官語拙……”段尹已經急得六神無主了,這會說起話來含糊不清,看得出楊存一開始的大帽子已經扣得他神志有些不清了。
“大人,公堂上有自己的規矩,您可以先秉公辦理!”楊存輕蔑的笑着,立刻命人搬來椅子坐到了一旁喝茶看戲了!眼看着段尹此時的六神無主,不由的搖了搖頭,這傢伙‘混’到這份上還那麼容易嚇唬,這趙沁雲手下也不乏這種無用的廢人。
“是是,驗身。”白永望是巴不得楊存別開口,趕忙的起身,親自的指揮衙‘門’裡的人幹起了活。
沒多一會,一大羣的忤作和捕快強忍着恐懼!和義莊的人將屍體擡到側邊後一一的驗明死因,又將所有屍體上的東西全都收集起來。足足六十三具啊,繁華安定的杭州城何曾有過這樣的大案子,饒是這些整天和屍體打‘交’道的人,此時也是一個個滿額冷汗手心發涼。
驗明正身,足足‘花’了三個時辰!忙活了大半天后,屍體全被送去了義莊,這時纔有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走上前來,戰戰兢兢而又嘶啞的說:“秉大人,這些人大多都是中毒而死,唯有一個是被掐斷頸骨!死者全是壯年,年齡最大者不超過四十,身體大多壯於常人,老朽緲斷,這些人該都是習武的強人。”
“大人,這些都是從屍體上搜出來的!”捕總命人搬着一大堆的東西,驚得走路的時候都有些踉蹌了。
物品一一的呈列開來,既有暗器飛鏢,也有不少的‘蒙’汗‘藥’或者金瘡‘藥’,更有不少詭異的兵器!比較重要的東西全都放在了案几上,白永望只是拿起幾樣看了一下,當時腦子就一片的空白,氣都有點上不來了。
放最前面的是堆積如山的腰牌,全都是戶部打造的鐵牌!只要稍微一驗就知真假,這些人根本不是楊存所說那樣冒充順天府的人馬!而當看到那最上邊的那塊腰牌的時候,白永望只感覺自己都要暈厥過去了,這事,真的鬧大了。
刀斧爲蓋,四周鎖鏈相圍!正面虎頭鐵印以示殺氣公正,上書緝拿天下!而背面的文字更是讓人震驚,蓋有順天府官印刻痕,就代表此人不是尋常的小捕快。順天府四品衙司,一等高手,洛哼!
四品衙司,這要出了京城看哪個知府不順眼可以先抓人後問罪!即使在京城裡都是橫着走的人物,官品很高不說。更有權調動順天府在任何一省的人馬,更甚者拜了三品的話,更有調動一個千人衛的權利,是順天府內實權在握的佼佼者!
四品衙司死在自己的地盤上,看樣子動手的還是敬國公!白永望只感覺‘胸’口一悶,一口老血都要涌上來了。
“公爺,這,這些人真的是,順天府的捕快!”白永望‘混’身都發軟了,眼看着楊存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不知道爲什麼,連骨頭裡都有一陣涼意了。
“哦,順天府的捕快,來緝拿我?”楊存不屑的笑了笑:“那白大人最好先審清楚到底怎麼回事,貌似楊某無罪在身!”
“段尹,到底怎麼回事?”白永望急得聲音都啞了!
段尹戰戰兢兢,此時腦子依舊一片的空白,立刻將自己是如何接到命令圍攻高府之事說得清清楚楚!又涉及到了趙沁雲無權調兵之事,白永望只感覺自己是生不如死,這樣再審下去的話,牽扯出的背後之人,那一個個的名字已經壓得他喘不過氣了。
“白大人,應該先審這死屍之事吧!”這時,‘門’口一陣的喧譁,屠浩帶兵從圍觀的百姓中間擠出了一條路來。一身素服的趙沁雲依舊顯得斯文有禮,只是那份淡定的秀氣之中,多了些明顯之極的憔悴。
“世子,您來了!”白永望一看到他,立刻和見了救星一樣,慌忙的說:“趕快給世子上茶,遞坐!”
面對而峙,趙沁雲坐下以後似乎很是氣定神閒,朝楊存抱了抱拳,有幾分調侃的笑道:“公爺,沒想到啊!不足一個月的時間我們又一起坐在這公堂之上,不知這算不算是晚輩與你的緣分!”
“世子說笑了!”楊存苦笑着搖了搖頭,自嘲的說:“自古這公堂雖是明正氣嚴刑法之地,但說到底也是是非之地!古有語生不入官‘門’死不入地獄,在這相遇,還不如在一品樓內把酒言歡爲好!”
“也是,與那夜‘花’舫之上把酒言歡,纔是人生樂事!”趙沁雲溫和的笑着,一臉的嚮往。
這兩位神仙往這一坐,並無半點針鋒對麥芒的‘激’烈,言語間甚至融洽得就像是‘交’好多年的朋友在安談一樣。不少人看得是一頭的霧水,惟獨白永望控制不住自己的汗腺,官服幾乎都溼透了。因爲這樣的平和,怎麼看都像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果然,坐下沒一會,趙沁雲立刻輕描淡寫的說:“白大人,此事滋體重大!牽涉到了兵部,順天府,還有楊家。審訊起來該一細二慎,既然公爺是莫名受到刺殺,而這些順天府的高手又全死無對證,那就該先從他們的死因查起,毒死六十多位順天府的捕快,這用毒的本領該何等的高深。”
果然,這小子還是抓住這點說事,想把事情往龍池身上扯!楊存頓時冷笑,說到底你這麼興師動衆,最後還不是要制我一個窩藏欽犯的罪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