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父親,你們聊吧。我先抱孩子去睡。”楊傾詩很是明白事理,一看立刻柔聲的囑咐着,道了個福後抱着孩子退了下去。
“樑伯父好。”楊存不敢怠慢,看着眼前虎背熊腰身體健壯的樑華雄,趕緊謙虛的問了一聲好。
“哈哈,和傳聞的一樣。”樑華雄上下打量着楊存,突然哈哈的大笑,略帶調侃的說:“都道這敬國公外貌似是醇良書生,實則骨子裡離叛道,性子乖張無比行事更是囂張,乃是楊家裡少的那種心計沉重的人。”
“伯父見笑了。”楊存始終持着晚輩該有的禮數,說起話來極是謙虛,心裡也搞不清楚他這是褒是貶。
“果然不錯,哈哈
。”樑華雄爽朗的笑着:“我與你父親乃是過命的交情,與你二叔更是八拜之交。故人之後有如此的風度,倒是叫樑某有些意外,當年勝兒和你一般大時年輕時血氣方剛得很,可沒你這樣沉穩有度。”
少笑了幾句,樑華雄既沒多說也沒多問。只是言語間神情偶爾有些沉重,饒有深意的看着楊存後說:“敬國公,既然來到了江蘇就好好的遊玩一下。老夫現在習慣早睡身子有些乏了,就讓勝兒帶你好好的逛一圈吧。”
“打擾伯父了。”楊存的態度始終很是恭敬,禮數上的周全讓樑華雄滿意的點起了頭。
陳家弟子一行人都被安排在了樑府的別邸歇息,楊存出來的時候身邊只有洛虎跟隨。樑勝調遣來了兩輛馬車以後,饒有深意的看了楊存一眼,笑咪咪的說:“公爺,眼下既然到了蘇州那就客隨主便,姐夫爲你安排個消遣的地如何?”
“姐夫請帶路。”楊存柔和的笑着,總是露出那人畜無害的和善。
消遣的地?莫非是姐夫帶小舅子逛青樓?
姑蘇古城,夜裡的燈紅酒綠比起杭州也不遜色分豪,杭州外有西湖倒影,這也有着太湖夜遊。江南之地自古天堂蘇杭,兩個人間盛世相較之下各有千秋,只能說是伯仲之間又各有迷人的韻味,難以分出高下。
大街上男男女女夜遊,即使不是節日也是熙熙攘攘人頭聳動。馬車慢慢的來到城郊的一座大院前,大院門口兩個壯實的大漢把守着,軲轆還沒停下就可以聽見裡邊傳來一陣陣暴喝之聲和明顯兵器相撞的聲音。
“見過勝爺,見過二位爺。”門口的大漢一看到樑勝的車,立刻恭敬的行了一禮。
“公爺隨我來。”樑勝下了車,輕車熟路的走進了大院之內。楊存和洛虎一同走進,沒等進去就感覺到了這地方有一股異常的肅殺之氣,給人感覺極是沉重。
大院之內,十多壯漢赤裸着上身拼鬥着。無一例外全都是傷痕累累,甚至有的已經是血流滿面,但饒是如此他們依舊紅着眼去攻擊對方,幾乎是瘋一樣的只想將對手打敗。
四周近百大漢圍成了一圈肅目而視,神情凝重的看着場上的死鬥,當樑勝走進來時他們這才注意到
。近百大漢趕緊站了起來,恭敬的抱起了拳:“見過勝爺,見過二位爺。”
樑勝示意他們不必多禮,眼光一下就落在了場上的拼鬥中。場上的十多壯漢並沒有因爲有人進來而分神,自始至終他們都是全神灌注,怒吼着與對方撕鬥。那拳拳到肉只攻不守的打法叫人心顫,這完全是一種視死如歸纔會採取的戰鬥態度。
有人搬來了椅子,而且他們的觀察很是細緻,似乎看出了身形高大的洛虎不過是個隨行而已,所以椅子只有兩把。楊存和樑勝客氣了一下分別落坐,一起看着場中那似乎不死不休的死鬥。
洛虎揹着手站在楊存的身後,手微微的一癢,拳頭不自覺的握緊,骨頭立刻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
場的十多人皆是二丹在身的修爲,練的功夫全是強橫的外家功夫,拳腳上的攻擊粗暴而又簡單。沒有過多的花俏,幾乎是招招都要奪命的狠招,一眼看去就不似是江湖中人那種比較花俏而又套路鮮明的功夫,而是戰場上的士兵必須學會的斃命招數。
“公爺,這些人的身手如何?”樑勝看着楊存一臉的淡笑,輕問了一聲。
“姐夫,不錯,好看。”楊存呵呵的一笑,看似很是欣賞。
好看,這已然不是那賣弄拳腳的花拳繡腿,而是招招欲致人於死地的狠辣。樑勝一聽微微皺起了眉頭,不過語氣倒算是平和:“公爺,我也知楊家是武家出身,最擅於這沙場上的拼殺。不過這套拳路可是泰山大人帶過來的,連我爹看了都覺得狠毒無比,公爺又說只是好看而已,莫非是在蔑視自己楊家的功夫麼?”
“確實好看,不過是楊家功夫的皮毛而已。”楊存搖了搖頭,氣定神閒的說:“當年我二叔少年離家,楊家的功夫箇中精髓他也所知不多,這套拼殺之法確實是精華之所在,不過少了一些粗糙的東西卻是讓人唏噓。”
“這位是?”這時,在樑勝身後的一個大漢,明顯是領頭模樣的人疑惑的看着楊存。
樑勝示意場上明顯兩敗具傷的雙方先停下讓他們集合起來,在他們困惑不已的時候笑咪咪的說:“諸位,二爺教給你們的這套功夫如何?”
“很好
。”衆人齊聲大喊,簡單而又明瞭。
“公爺,露一手?”樑勝呵呵的一樂,繞有興趣的說:“既然楊家的功夫公爺心裡早有乾坤,那何不露一手給這些下人學習學習,好讓他們也長長見識。”
三公之中,敬國公坐鎮江南,樑勝的話一出衆人頓時瞠目結舌。那領頭模樣的大漢回過神來慌忙的抱着拳跪了下來,朗聲喊道:“屬下朱濤,拜見敬國公爺。”
“拜見敬國公。”近百大漢一齊行禮,聲音整齊劃一,動作歸整有序,看起來更具威懾之勢。這種肅嚴的紀律不是江湖草寇能有,這些人簡直像是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楊存一看皺了皺眉,又讚許的點了點頭。這幫人看似江湖草莽一樣藏於鬧市,不過明顯經過了很是嚴格的訓練,若說他們從軍的話,恐怕比自己精心培養的杭州衛還要肅殺幾分。
這只是楊鳴羽的冰山一角,這裡聚集的都是他手下的一小撥人而已,這幫人但凡進得了這院子最少得身具內丹。那爲首的朱濤更是四丹之境在身,恐怕宮裡的普通的侍衛隊也不過這個水平。
看清了這的狀況,楊存心裡頓時一沉。樑勝帶自己來這幹什麼,是二叔的意思麼?難道是示威。只是外圍的一些人馬就有如此的身手和覺悟,那真正他帶在身邊的心腹又該強到了什麼地步。
寒噓了幾聲後,楊存笑吟吟的說:“這位朱大哥,我看你步伐穩健,吐息粗重。想必修的是橫練的外家功夫,楊某身邊這位洛虎也是個外家功夫的好手,不知朱大哥可願與他切磋一下。”
“公爺折煞屬下了。”朱濤惶恐的抱了抱拳,看着楊存身後虎背熊腰的洛虎,明顯手也有些發癢了。
“普通切磋,點到爲止。”楊存坐下,輕描淡寫的說:“不過拳腳無眼,兩位若是打得興起也難免受些皮肉之傷,不管誰輸誰贏可不許記仇哦。”
“是。”朱濤恭敬的抱了抱拳,馬上朝着洛虎大聲喝道:“二爺麾下,朱濤請教了。”
“敬國公府門下,陳家洛虎。”洛虎上前一步,報出名聲時聲音混重有力,一點都不弱於下風。
一看首領要動手了,其他人紛紛的散開,個個面露興奮之色看着場上對峙而立的二人
。只是一個照面,明顯就可看出這兩人都不是善茬,兩人都是那種虎步有風的感覺,明顯外家功夫已經練到了一個比較所見的境地。
原本還玩笑而言的樑勝也是面色一肅,拿起茶杯小飲一口後目不轉睛的看着場上的壓抑。原本他倒沒注意到洛虎這個大塊頭,不過這一嗓子出來好一個亮相,從那吐息的沉重來看這人的身手明顯不弱於朱濤。
“好茶。”楊存倒是氣定神閒,呵呵的一樂品了那上好的毛峰。
對於洛虎的身手楊存是胸有成竹,他離那五丹之境只有一步之遙,論起內力的渾厚四丹之境的人中顯有對手。而他的外家功夫是從小聞雞而起,冬練三九夏練三伏而來,底子硬就算碰上那些強橫的練家子也是不落下風。
“請了。”朱濤耐不住性子,大喝一聲立了個長橋大馬,剎那四丹環身,強悍無比的真氣拔地而起。
“好混厚的真氣啊。”洛虎面露興奮之色,擺出起手勢時亦是四丹環身,磅礴的真氣環繞全身,其強悍憂在朱濤之上。
朱濤一看頓時不敢輕敵,怒喝一聲一個狠辣之極的掃堂腿橫踢而來,那一腳伴隨着混厚無比的真氣虎虎生風極端的沉重。洛虎咬着牙不腿也不閃,亦是擡起腿來狠狠的一腳迎了上去。
砰的一下,硬碰硬的相拼幾乎是平分秋色。只是那沉悶的聲音聽着就讓人骨子裡做疼,彷彿一下就能感受到那硬拼的力度有何等的沉重。這二人都不善花拳繡腿,只是一個照面就如此震撼,那接下來的肉博該何等的激烈。
迎面一擊過後,二人都不敢有小覷之心。一個照面都拿出了壓箱底的功夫,拳來腳往的互相搏殺着,二人橫練的外家功夫已到了那爐火純青之境,這一頓拼殺可謂是伯仲之間難分上下。
“好。”場下頓時喊了起來,一衆大漢興奮的看着那拳拳到肉的拼殺,高強的身手,絕頂的修爲,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的互毆,這種搏殺確實是震撼無比。
“公爺,您手下這位,不錯。”樑勝看着洛虎那強硬粗魯的拳路,讚許的點了點頭。“姐夫見笑了,洛虎是從小苦練的練家子,這拳腳上的功夫自然不差。”楊存這回也不謙虛,很是爽快的把這些讚賞都收下了。樑勝一笑也不多言,眼光始終停留在場上那驚心動魄的搏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