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邊,樑府的別邸裡大門緊閉着,臨到中午的時候還不見有人出入,安靜得和大白天鬧鬼似的。
一個小丫鬟戰戰兢兢的來到了門前,小丫鬟大概是雙八的年紀,雖然出落得不是沉魚落雁之姿。但身材嬌好面色清秀,那模樣隱隱已是個動人的美人坯子,待再長成的話絕對是個豔名在外的一方佳人。
小姑娘面色羞紅,有些緊張的四下看着,懷裡抱着一張滾燙的金貼。來到了別府的門前後深吸了一口大氣,緊張的拍打了一下門上的銅釦,那緊張的模樣看似是在做賊一樣,謹慎得有些過頭了。
而她的穿着卻很是不錯,衣服是聞名在外的上等蘇鏽,手上還帶着一個晶瑩溫潤的玉鐲子。雖然不是絕對的精品,但卻不是一般人家佩帶得起的,即使不是小家碧玉,但也不難看出她在主家甚是得寵。
銅釦敲了幾下卻是沒有應答,小丫鬟疑惑之餘緊張得都不敢喘大氣了。輕輕的一推門竟然開了,這厚重的木門竟然是一夜未栓,就這麼簡單的虛掩着。
小丫鬟一看,立刻做賊一樣的溜進了門內,將大門掩好了快步的朝裡跑着。她對這裡的環境很是熟悉,不管是一磚一瓦還是一木一樹都十分的熟悉,邁開蓮步就徑直的朝主廂的方向跑去。
一進了主廂她頓時傻眼了,原本幽雅閒趣的院子內此時是狼狽不堪,就算沒刻意的毀壞環境
。不過這會的場景未免也太煞風景了,這哪像是樑府的別邸,更像是個山寨上的賊窩一樣,烏煙瘴氣極是雜亂。
院子內幾張桌子東倒西歪的,盤子摔碎一地,那些殘羹剩餚滿地都是,什麼雞骨頭,還有些沒吃完的牛肉隨意的丟在地上。酒罈子到處都是,有的倒在一邊已是一滴不剩,有的裡邊還剩不少酒但已經撒到了地上。
院內呼嚕聲此起彼伏,幾十的大漢東倒西歪席地而睡,好點的睡在了樹底下走廊邊。醉死的甚至是睡桌子底下還有茅房的門口,這會一個個喝得不醒人事,就連小丫鬟擅自走入都沒人發覺。
小丫鬟有些回不過味來,因爲一旁的樹底下朱濤爛醉如泥,打着驚天的呼嚕。這位她見過幾次,貌似是功夫高強而且還有着驚天的酒量,小丫鬟可沒想到連他都被灌醉到了這地步,也疑惑於朱濤怎麼會喝醉在這。
恍惚的一個瞬間,聽到了一陣隱隱的異聲。小丫鬟羞於去看這一地的醉漢,仔細辨別了一下發現聲音是來自後院的,趕忙邁開步伐跑了過去。
後院的響聲越發的嚇人,似乎還帶着兵器飛舞的聲音,那破空之音凌厲異常,讓人感覺骨頭有點發寒。小丫鬟戰戰兢兢的跑到了後院,躲在牆後剛想一愧究竟的時候那聲響突然停了下來。
在她困惑不解的時候,剛一探頭眼前突然一恍嚇得她退一軟不自覺的跌坐在地。一把長刀,閃爍着滲人寒光的長刀近在咫尺的架在她動人的容顏上,那刀鋒異常的犀利,即使她不懂但也感受到了這把刀的鋒利。
“你是誰?”面前,一個絕美的男子冷聲問道,手握着那把長刀,看起來俊美可又讓人感受到了一股膽子裡的寒意。
那刀鋒鋒利異常,直指着小丫鬟的俏面。從小到大都沒如此的害怕,小丫鬟頓時面色一片蒼白,被嚇得張開了嘴但嘴脣一陣發抖發不出半點的聲響,甚至是本能的驚叫都如埂在喉沒半點的聲響。
下身穿着長褲,而上身卻赤裸在了這秋天的寒風之中。看似消瘦的身體實則極端的強壯,一塊塊的肌肉結實得如貼一樣,勾勒出男性陽剛至極的曲線。而那看似白皙的身體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傷痕,看起來觸目驚心讓人害怕,不知爲何又帶着強烈的衝擊,讓小丫鬟一看害怕之餘心跳卻是不爭氣的快了起來
。
握刀的那手,肌肉的線條分外的明朗,可手指又分明漂亮得像是在握筆一樣。楊存看着眼前這個鬼鬼祟祟的小女孩,即使她頗有幾分姿色,但還是面色一沉,猙獰的說:“再不言明,楊某就不客氣了。”
說罷,那大刀微微的一晃,本就滲人的寒光更是陰森。旁邊的洛虎兵器掉地,躺在地上極是狼狽,氣喘吁吁的看着這莫名其妙闖入的小美人,心裡暗歎一聲要是她再不開口的話,恐怕也只能香消玉隕了。
主子的爲人他清楚,他講情義有心軟也有猶豫的時候,但那一切都是對身邊的至親之人。陌生人或敵人的話,生命在他眼裡根本可有可無,哪怕是棘手催花那也是輕描淡寫之事。
眼前的男人身材健美,雖然肌膚雪白但覆蓋在一層汗水之下更是陽剛。小丫鬟驚嚇之餘難免有幾分的癡迷,待到楊存再次冷哼的時候這纔回過神來,趕緊求饒道:“公爺息怒啊,奴婢是爲小姐送金貼來的,斷不是那悄然入室的賊子。”
“你家小姐?”楊存腦子還有點發暈,幾乎忘了昨夜樑家小姐的相約,頓時疑惑的問了一聲。
昨晚歸來時心血來潮興致大發,一路上買了不少的酒食回來。洛虎的這幫兄弟都是陳家的嫡系,平日裡沒少爲楊存那些破事奔波勞累,受傷那更是家常便飯的事。昨兒一個興起楊存就想好好的犒勞他們,再加上自己需要放鬆一些所以就決定和他們一起放縱的喝個盡興。
安全的問題暫時不用考慮,住在樑家的別邸。這裡又有那個手眼通天的二叔在,這樣的情況下安全不需自己去擔心,楊存難得的想放縱自己一次,所以衣服一脫立刻和他們大杯大碗的喝了起來。
院內一時吆三喝六的,楊存和這羣年輕人勾肩搭背的豪爽模樣把朱濤看傻了。衆人酒興一起把他也拉了進來,盛情難卻之下當夜是喝了天昏地暗,號稱海量的朱濤少有如此放鬆的時候,酒一上頭號稱海量的他竟然被這一夥人灌得醉死過去
。
這半年來,這些最是嫡系的弟子都沒個喘氣休息的時候,即使他們大多都沒辦法接觸到這個傳聞中的主子,甚至話都搭不上半句。卻因爲楊存接連不斷的命令忙得是腳後根沒着地的地步,難得有這鬆懈的時候,這一趟出來他們自然也是放下了心裡的包袱想好好的盡歡。
這一夜沒有拘束,楊存親熱的態度更是讓他們感動。一個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大有那士爲知己者死的感動,楊存只是一拍肩膀吆喝一聲,哪怕是吐了幾次腦子發暈,他們依舊是幹盡了杯中的美酒,腹中再如何難受他們也沒半分的猶豫。
陳家的弟子大多是窮苦出身,能進得了陳家當個弟子已是不易,可陳家弟子無數,除了個別天賦奇高的之外,他們學功夫外頂多就是混個肚飽。而後陳家歸了敬國公府麾下頓時是威風八面,浙江境內張牙舞爪,各行各業的買賣一天一天的壯大。
這些鞍前馬後出生入死的弟子們自然也得到了豐厚的回報,陳慶雷不是那小氣之人,賺得手軟之時自然是對這些弟子頗加照顧。少寵者能帶回家一筆不薄之資,多得者哪怕買田買房也不在話下,老陳的大手筆這自然讓這些少年心存感激,做起事來越發的有勁。
原本在五大家臣裡,陳家是後來居上,甚至隱隱最是得寵。不過陳慶雷約束着門下的弟子不許他們乖張照耀,大多數人都是乖乖做事不敢惹事生非,畢竟誰都擔憂地痞世家出身的陳家會在敬國公的眼裡比不得那些嫡系的老家臣。
不過昨晚,敬國公一身痞氣的與他們嬉鬧,往日雖然威嚴但昨夜卻是隨和異常。這羣小傢伙可是激動壞了,一個個漲紅着臉幾乎到了瘋狂的地步,即使不敢逾越半分不敢有所不敬,但對這位隨和的主子的崇拜和感激已經到了瘋狂的地步。
猜拳,酒令,甚至是色子都玩了個遍。最後更瘋狂的是他們站成一圈,楊存醉眼腥鬆的在那打着哈欠,手隨意一丟那石子在誰的面前誰就滿喝一碗烈酒。即使昏昏沉沉喝完就倒下了,但他們似乎視這爲莫大的幸運一般,一個個高興得彷彿是老婆小妾一起娶了十多個一樣。
是夜,所有的人都伶仃大醉。楊存自然也是不可倖免,不過始終心裡有煩心之事即使醉死也睡不了多久。在房門前睡了一夜,起來的時候碰見了洛虎,立刻拉着他以早起的名義鍛鍊了一番,也順便練一下在祖宗們那學來的武藝
。
洛虎是欲哭無淚,合得腦袋暈沉四肢無力。一大早就被楊存心血來潮的拉起來練武,即使楊存用和他不相上下的內力與他對練,不過身體不適的情況下還是被揍得很慘。
眼下,四周都是震耳的呼嚕聲。楊存的宿醉還沒過,看着滾紅的金鐵上落款是樑夢然三個字時才恍然大悟,趕忙的將刀一收歉意的說:“不好意思了這位妹妹,楊某早上練武練得都傻了,沒嚇到你吧。”
“沒,沒有。”小丫鬟頓時俏面更紅,堂堂的國公名門之後有如此謙虛的態度,頓時讓她受寵若驚感覺有些恍惚。
“你稍等一下,楊某先去換身衣裳。”楊存歉意的一笑:“練了一早上混身是汗有點侮辱斯文了,姑娘先回去回報你們小姐吧,楊某沐浴更衣隨後就到。”
“是,打擾公爺了。”小姑娘感覺心跳極快,俏面發燙,趕緊逃一樣的離開了。
地上的洛虎累到了極點,剛想爬起來的時候楊存立刻把他一把按住,沒好氣的說:“得了吧你,今天就在這給我呆着就行了。眼下大搖大擺的到了蘇州的地盤,出門再前呼後擁的沒必要。”“公爺,您剛纔說話的時候文采真好。”洛虎傻傻的笑了一下,說着不着邊的話。“滾。”楊存笑罵了一聲,心想裝b是個不可或缺的技術活。文縐縐點怎麼樣了,難不成我能說小姑娘,大爺我要洗澡去,你不介意的話來個鴛鴦洗水怎麼樣。腦子有病了是怎麼的,老子堂堂官二代能說出那樣的話麼,不要臉。
狠很的瞪了他一眼又賞了幾腳,楊存就起身去沐浴更衣了。
小丫鬟走出去的時候跌跌撞撞的,雙腿還有些發軟步履也有點闌珊。此時俏面上遍佈紅暈,腦子一陣的恍惚依舊難以回神。這就是敬國公?握着刀的時候他凶神惡煞,眼一瞪嚇得人都要暈過去了。可後來他又笑得那麼和藹,俊美的臉上笑意盎然,給人一種十分溫柔的感覺。一個男人怎麼可能有這樣複雜的變化,他到底是個血性方剛的陽剛之人,還是如外表般的斯文儒雅,如傳言一般有着驚世的才華。可惜了小姑娘涉世未深,認識的人不太多。如果這時林管,蕭九,龍池,哪怕是童憐,只要任何一個人在場的話,絕對會真情實意的告訴她:y的就是一卑鄙無恥的賤人,此賤人臉皮極厚裝b技術極高,你想的那些都和他沒半毛錢的關係。小姑娘只感覺芳心大亂,慌忙的跑出去時心跳依舊快得難以承受,不知爲何腦子裡總是有一些亂七八糟而又讓人害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