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朝廷的海禁對於他們卻是一大無法解決的難題,與地方私下通商也是戰戰兢兢,每一次的交易如屢薄冰,交易量很少不說還擔負着極大的風險。這也意味着他們的利潤被打壓得很低,因爲偶爾一船貨物被扣住的話那就是血本無歸了。
有些地方官府或多或少暗地裡也幹這些買賣,不過這些當官的可不是什麼好貨色,人家又不是正經商人和你講什麼誠信啊。任期內和他們做買賣確實都做得平穩,不過一但任期到了要離開當地的話他們就會動起壞心眼,準備在臨走之前狠狠的撈上一筆。
周邊國家的商人哪懂大華的這些門門道道,找到地方上一個芝麻綠豆大的官員就以爲找到了天大的靠山,和他們做買賣自然是言聽計從不敢說半個不字。
那些小官自然利用了他們這個心理,往往那些任期到了的官員都會許與重利,騙他們說聯繫了一位極大的金主要進行一次大買賣,並大加保證這次的交易很是安全。
利益驅使之下這幫人哪怕是賣田賣房都會湊齊了這批貨物,冒着風險來大華只爲了那更高的利潤。而他們也天真的認爲這些合作許久的官員不會坑害他們,豈不知這一來是羊入虎口,傾家蕩產不用說,有的甚至鋃鐺入獄。
地方官府會派自己的官兵查扣了那些貨物,私吞以後還把這些人抓住。在獄中這些異國的商人可謂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來到了陌生的異國他鄉被如此陷害,幾乎是被騙光了所有的財產甚至有的人爲了籌備大批貨物在自己的國家是欠了一屁股的債。
不少的商客絕望,心灰意冷,死在獄裡的有多少恐怕是數不清了。不過這些枉死的人最後都是找不到他們的下落,畢竟那些狼心狗肺的官員背信棄義的騙了他們,私吞了貨物又怎麼會上報朝廷呢。
最後這些人大多落了個客死他鄉的下場,畢生的心血錢財也成了他人的囊中之物,而有一口薄棺把他們入斂已算是不錯了。
漸漸的,地方官的無恥之行也不再是秘密了,各國的行商來大華無不是戰戰兢兢。儘管知道這裡甚至有着血本無歸的危險,可在巨大的利益驅使之下他們不肯放棄這條危險的貿易之路,每年從海上過來的船隻依舊是數之不盡。
而至於死在海里的那些有多少就不得知了,無數的船隻戰戰兢兢的靠近大華的海岸線。成功貿易的話那對他們就意味着一筆巨大的財富,可一但被官兵抓住的話就完了,能保住性命那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
海岸線上的官兵不少都沒其他的油水,抓這些海岸線上遊走的行商是他們唯一額外的收入,所以朝廷的這一條禁令在地方上因爲個人的原因還是被執行得很是嚴格。
一趟趟的貿易,帶着貨物靠岸對於行商們來說幾乎是一次巨大的賭博,賭贏了那自然是財源滾滾而來,賭輸了不僅這些家當會血本無歸,甚至可能連命都沒了。
巨大的利潤伴隨着巨大的風險,儘管很多倒黴蛋死得連屍體都沒看到,但也沒辦法阻止一羣羣野心十足的冒險家前呼後擁的走入這一行。
在巨大的利益驅動之下,這種私下的貿易自開朝以來就沒停止過,儘管朝廷三令五申但有足夠的誘惑還是有人挺而走險。外國不缺乏這些亡命的資本家,大華更不缺爲了錢敢於犯禁的人,所以說是海禁,不過事實上海上的貿易只是隱蔽而且規模小,但從沒因爲朝廷的嚴令而停止過。
而就在那混亂無比的情況下,有一個人出現了,隱蔽而又不容置疑的開始歸整着這幾乎沒有規矩的地下買賣。
楊鳴羽逃離杭州的時候帶着不少的資產和舊臣,至於他去了哪幹了什麼就沒人知道了。等他再次出現的時候就開始插手這混亂到了極點的海上貿易,試圖以一己之裡歸整着這巨大利潤下蘊涵的各種風險。
可想而知,一開始的那段時間是多麼的艱難。面對的不只是外國行商們的不信任,更要面對地方官府的爲難和猜忌,每走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因爲那時的楊二爺可沒今天如此通天的勢力。
最後讓地方官府不敢造次的並不是敬國公府的勢力,不是他楊門之後的身份。而是一道聖旨,一道空白卻又蓋了皇上玉璽的聖旨。
“空白的聖旨?”楊存一聽頓時嚇了一條,這又是哪來的。以二叔和皇家的仇恨,斷不可能是跟老皇帝合作來瓜分這巨大的利益。
而那時他爲了逃避皇家,也不敢公開自己敬國公府後人的身份,這道空白的聖旨可以說是他當時唯一的依仗了。可問題他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如果說是皇家賜給他的,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我懷疑過是假的,不過看來不太可能。”楊橫沉吟着,地方上的官員不是清一色無能的昏官。對於聖旨和金印的鑑別能力不少人都是有的,能憑藉着那道聖旨就壓住那麼多人,可想而知應該不是僞造的。
有了這道空白的聖旨在手,地方上的官員都戰戰兢兢的不敢再指染這些買賣。而持着聖旨的人自稱姓楊,是京城裡派來的,他下了封口令不許任何的官員說出去,否則的話他就先斬後奏摘了這人的腦袋再說。
按理說就算朝廷的密使也不能如此咄咄逼人,吆三喝六簡直似在訓斥家奴一樣,不過恰好是這人的霸道和不講理讓這些地方官員更是信服。倘若沒那個底氣的話他又哪敢對地方官如此放肆,吆來喝去連半點客氣都沒有,這下更多人堅信這人真是帶着旨意來的。
能當官的有幾個是糊塗的,有的也隱隱聽過朝廷開朝之初就用過冥敬處大斂錢財的事。可百年過去了這個冥敬處貌似名存實亡,可它依舊隱秘的存在着。皇家想幹什麼他們可不敢去猜,或許更多人的想法是皇帝缺錢了,所以暗地裡派個人想靠這些買賣賺些銀兩。
有些事是上不了擡面的,嘴大話多容易惹來橫禍,官場上的人最懂的就是明哲保身的道理。
而那時恰巧有一個地方官因病暴斃了,是不是那個人下的手沒人知道,不過敢真的弄死地方官更證明了這人的來路很硬,所有的人都選擇了相信正是那個手持空白聖旨的人下的黑手,因爲他來的時候身邊可是帶着不少的能人,沒一定的地位麾下怎麼可能有那麼多的好手。
消息雖然隱秘,不過也開始在延海一帶開始傳播開來,不知道是不是楊二爺刻意而爲。常來大華的一些行商開始聽到了一些小道消息,儘管版本不同不過裡邊透露的信息是一樣的。
那就是這大華有個很大的官家開始插手這些買賣了,而他受握着皇帝賜與的權利,卻又不能大張旗鼓的露出水面。他姓楊,很多人猜測這人是來自第一武家的後人,不過也沒人敢去詢問個究竟。
消息隱蔽着,卻是在延海散播着,一些與這一行有牽連的人和官員也都知道了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一些行商得到消息時是高興壞了,雖然心裡有些擔憂但這種情況下利弊是很容易權衡出來的。第一,這人如果有着極大的官家背景,那就意味着他們不必再和地方的小官府打交道,也不用再冒着被他們黑吃黑的風險來進行交易。
二是這人如果在大華勢力無比龐大的話,那他的貨源肯定很是充足,質量或許會更好一些。之前不少的走私商和地方官都拿過殘次品坑騙過他們,但他們爲了以後能繼續貿易往來也只能忍着吃下那些虧,如果這人真是爲了歸整貿易這一渠道而來的話,那對於這些冒險家而言簡直是天大的喜訊。
不少的行商都通過一些暗地裡的關係開始打聽着想拜會那個人,不過這人在延海走了一遍後似乎就銷聲匿跡了。衆人頓時是大失所望,有的甚至開始擔憂起來這是不是大華派來打擊海上貿易的大官,亮個相不過是爲了讓他們識趣一些知道收斂。
打聽來打聽去也找不到這個人,地方上小官早就嚇得話都不敢說了,手持空白聖旨的那個人對他們來說是不敢冒犯的對象。所以他們全都主動瞥掉了私底下的買賣老實的閉口不談那人,他們也怕那人是以歸整貿易爲由,實則是派來肅清官場的欽差。
就在各國的行商忐忑不安,紛紛的停止了貿易以防被當出頭鳥的時候那人竟然派人送來了請貼,幾乎是同時邀請了周邊所有專注於海上貿易的家族和行商,而那帖子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指明瞭一個地點要他們來相聚一番,共商盛事。
面對這樣的情況誰不擔憂,都害怕那是一個鴻門宴,沒準是人家當官的設了一個局想要把這夥走私的大戶一鍋端。常年與大華貿易往來的有幾個沒吃過當官的虧,所以手裡的請貼於誰而言都是一個燙手的山芋。
利益的驅使是可怕的,即使心裡恐慌但不少人最少還是咬了咬牙選擇了赴約,按照着帖子上的地址赴約,畢竟這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個難以抗拒的機會和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