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國公府的門前燈籠高掛,紅光照亮了雪白的牆顯得很是喜慶,不過與平常相比倒有些冷清。
門口嶄新的對聯和福字都充滿了年味,不過這會府邸太過清靜了,靜得感覺有些蕭瑟。
馬車緩緩的停下,家丁立刻退到一邊去,車簾子一開,鵝卵石石的長裙勾勒着完美的身材。高憐心面色又羞又喜,下了車後看着門前笑吟吟的人兒,欣喜的邁開蓮步向前走去,擡頭看那高高的牌匾時心裡還有些緊張。
“憐心,你來了。”楊存迎了上去,牽住了她柔若無骨的小手,呵了口熱氣後說:“快進屋吧,外頭冷,可別被風給撲着了。”
“好。”高憐心嬌羞的低下頭來,任由楊存牽着她的手一起進了府邸。
府內,下人們領了賞錢也各自去玩了,唯有幾個家室在外的人還留守在這。若大的府邸此刻顯得有幾分的冷清,不過精心的佈置下得很是幽雅,紅紅通通的倒有幾分讓人嚮往的清靜。
主院收拾得很是乾淨,只是上邊堆砌了不少的東西,都是一個個普通的包裹顯得很是簡單。高憐心一看一時有些錯愕,敬國公府的年夜飯怎麼如此簡單,好像進來時也沒看到幾個下人在忙活。
“公爺,這?”高憐心困惑出聲。
在她的想象裡,以楊存的手眼通天,這年夜飯不說奢華至極起碼也得熱鬧非凡,可今兒真有點清靜過頭了。
“別急,這年夜飯是家飯,始終得自己動手纔有那情趣。”楊存呵呵的一樂,挽起了袖子說:“等一會人齊了咱們再幹活,這一年到頭吃慣了廚子做的菜,偶爾也得自己動動手纔有那居家之樂。”
“恩。”高憐心溫柔的一笑顯得很是開心,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華服,突然羞答答的問:“公爺,憐心這一身衣裳不適合做活,待我去換一身來可好?”
“去吧。”楊存點了點頭。高憐心羞澀的一笑就跑到了後院,雖沒過門但那裡已經有爲她準備的衣裳了。
沒多一陣,高憐心就換了一身婦人的起居服,一條頭巾圍住了長髮,儼然是一副平民主婦的打扮。這簡單的衣着沒遮住她的天姿國色,反而多了幾分賢惠的溫和,看起來柔情似水十分的有魅力。
“公爺,這樣是不是不好看。”高憐心有些不好意思,臉都羞紅了,小手在不安的捏着,穿上了這一身隱隱有些恨嫁的暗示。
“誰說的,我家憐心天姿國色,披個麻袋都風情萬種。”楊存哈哈的大樂起來,既有幾分的調戲,又有那恩愛融洽的輕鬆。
高憐心羞窘,狠狠的白了楊存一眼故作發惱。
二人**了一陣,眼看四下沒人抱來親去的眼裡都有些要冒火了,要不是顧忌一會還得做這一頓飯,沒準這會早就摟到一塊回房滾牀單去了。
外頭開始有炮竹聲響起,有些清靜的門口再次停下了一輛馬車,黑夜裡白衣勝雪的小傾雪大眼睛紅紅的,倔強的嘟着小嘴。一旁的婉兒也是有些嚇着了,走路的時候面色有點發白,即使扶着小傾雪但她自己的腳步都有點蹣跚。
“傾雪,你們怎麼了?”高憐心一看是嚇了一跳,趕緊上前關切的詢問着。
“沒,沒事。”楊傾雪戰戰兢兢,話都有些說不清楚,不過還是朝着楊存勉強的一笑:“存哥哥說的沒錯,那些賊匪確實好玩,就是有點嚇人。”
“嚇人?”高憐心趕忙給她們倒杯茶水壓驚,一回頭有些嗔怪的說:“公爺您到底讓傾雪幹什麼去了,怎麼把她嚇成這樣了。”
婉兒也是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站在一旁楚楚可憐沒有說話,讓人看了心都疼了。
“呵呵,傳個話而已。”楊存倒是不以爲然,坐下後捏了捏傾雪滑滑的小臉蛋,調笑道:“怎麼樣啊小乖乖,你自己說想看看土匪長什麼樣,存哥哥纔會讓你去遞這個話,怎麼看到了反而被嚇成這樣。”
“人家,沒有啦。”楊傾雪倔強的搖了搖頭。
“好了,人呢?”楊存哈哈的一樂,和她大眼瞪小眼的嬉鬧着。
“有你這麼當哥的麼?”楊存話音一落,一個紫色的倩影就走了進來,有些氣惱也有些無奈的斥道:“你明明知道西溪那邊是聚匪之地,四周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棍。怎麼能讓她們兩個小姑娘自己跑過去,要是出個好歹的話怎麼辦。”
“那是你們的地盤,有什麼好怕的。”楊存有些尷尬的笑着。
身段婀娜,貌似天仙,即使是生氣也散發着讓人難以抗拒的嫵媚。一身紫衣有着讓人過目不忘的妖嬈,童憐走進來時依舊平不下心,氣急的說:“我是認得她們,可底下的人不認得,要真出意外的話你腸子都會悔青的。”
“什麼,她們兩人就去西溪了。”高憐心一聽幾乎跳了起來,擔憂而又惶恐的說:“公爺您也太鹵莽了,那可是匪人出沒的地方,傾雪她們都是文弱女子,真要遭了那些匪人的毒手怎麼辦。”
“不會的。”楊存被她們同時一訓還真有點無奈,趕緊拍着小傾雪的手說:“我妹妹這麼機靈,我把那套黑話都教給他了,那裡做賊的又不是聾子,哪可能聽不出是我派去的。再說了那裡的賊匪全是魔教的人,他們哪敢對我的寶貝妹妹動手。”
“就是就是。”楊傾雪雖然還有點害怕,但還是難掩興奮的說:“那個魚屋的人一開始都好凶啊,而且還盯着我和婉兒賊笑,一開始問我話的時候人家都嚇死了,不過我把存哥哥教我的話一說,那幫人立刻點頭哈腰的,那態度可好了。”
“你,氣死我了。”童憐也不知道自己氣的哪門子,馬上又是嬌聲說道:“哪有你這麼當哥的,教什麼不好教這些匪道的土話。”
“就是,傾雪學壞了怎麼辦。”高憐心在一旁也是贊同的點了點頭,將小傾雪往她的身邊一拉,雖然是悄悄的,不過也是含有敵意的看了童憐一眼。
年夜飯是家宴,過年的時候也正是打家劫舍的時候,自古到了這個生意的旺季官兵和當賊的都不會休息,因爲只有在這時候纔是油水最多的。這魔女不是該在魔教內幹着綁架勒索的正事麼,怎麼有空來這?高憐心雖然心裡有疑問,不過人是楊存請的她也不敢多嘴。
“姐姐,姐姐,那話是什麼意思。”楊傾雪倒是一下就來了興致,饒有興趣的問:“那話聽着很是坳口,是哪的方言麼?”
“你自己解釋。”童憐狠狠的白了楊存一眼,機敏的感受到了高憐心的敵意,只是看了一眼給了她莫名其妙的一笑,略有些不屑的感覺。
婉兒在一旁看着這兩個漂亮的尤物,從她們隱隱的眼神互鬥似乎明白了什麼,心裡一時有些發酸。
童憐本就是妖女,冷笑一聲感覺是漫天的冰霜讓人不寒而慄。高憐心儘管知書達禮,平日裡是溫柔似水,但這會也是不甘怯弱,與她對視着是不讓分毫。
空氣裡的氛圍不太好,有殺氣。世界上的事就是這麼奇怪,這二人哪怕都被捲入了五行之亂中但其實一點交集都沒有,平日裡也無怨無冤的,怎麼一見面就不對付呢?
楊存擦了一下冷汗,趕緊叉開了話題:“好了好了,先別說這些了,咱們趕緊動手做飯吧,快餓死了。”
“這麼大個國公府,連個廚子都沒有?”童憐哼了一聲算是給了面子,不過一聽要自己動手又有些疑惑。
“有些人不懂得居家之樂是常理之中。”高憐心已經勤快的拿起了一包麪粉,饒有所指的諷刺道:“可能我說錯了吧,那種人別說女紅了,連點尋常的家務都不會。自小就不懂得賢良持家之婦德,又哪有半點女孩家的靈秀。”
“你……”童憐頓時俏面一紅,這還真戳中了她的痛處,尋常女子的持家之道她都不懂,殺人放火倒是在行,幹這些活還真是不行。
“一起動手,一起動手。”楊存趕緊做和事老,眼神一使高憐心雖然心裡還有醋味,但還是乖巧的不再說話諷刺了。
“傾雪,我們和麪。”高憐心擺出一副不屑於計較的樣子,拉着早就蠢蠢欲動的楊傾雪到旁邊忙碌着。
“童憐姐姐,你也一起來吧。”婉兒乖巧懂事,即使心裡不好受但還是趕緊拉着童憐的手。面對這個溫柔可人的小妹妹,童憐即使心裡不快也沒法發作,狠狠的瞪了楊存一眼後也和小婉兒一起動手。
楊存擦了擦冷汗,妖女性子跋扈也就算了,怎麼今日憐心都這麼強勢。不就吃個年夜飯一起熱鬧熱鬧麼,怎麼她們湊一起和有仇似的,想來想去這倆之間沒有過節啊。
這兩個組合比較有趣,高憐心自小就會女紅,做起家務自然不含糊。小傾雪過的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兩手不沾陽春水,在廚事上完全是個小菜鳥。那邊亦是如此,童憐天生註定和賢惠二字無緣,小婉兒卻又是那種乖巧懂事,秀手靈動的乖乖女。
兩個人不知道是不是暗地裡較勁,各分了一張桌子就開始和麪了。高憐心的戰略是儘量的拉攏小姑子,她心裡深知楊存父母雙亡又沒兄弟姐妹,雖然和這個妹妹相認不久但卻疼愛有加,將傾雪拉入陣營是個最好的辦法。
童憐倒沒多想,只爲了和她爭這一口氣,堂堂的魔教大聖女殺起人來幾百種辦法都有,可這會卻被一團麪粉難住了。要不是有婉兒在旁邊一直柔聲的安慰着,恐怕她揉不了幾下會把麪糰和桌子一起砸個稀吧爛。
“這東西,怎麼那麼麻煩。”童憐面色不好,粉眉也微微的皺起,看了看手上發白的麪糰,實在不知從何下手。
“穩着點,別衝動。”楊存呵呵的笑着,一副奴才相的安撫着,大家玩玩眼神殺人就好了,新年頭舊年尾的,可別真鬧出什麼亂子,能動口就儘量別動手。
想想這決定還真有點倉促,高憐心雖然有自己的莊園,可她在高家莊也是孤家寡人。張媽媽過年的時候回了趟她的老家去了,高家的這個年過得也是冷清,所以楊存纔想把她接來一起過年,畢竟是自己的女人,即使沒過門但已有事實,總不能讓她在杭州過得那麼清苦吧。
至於邀請童憐一起來,這想法也是突然冒出的。魔教這個年忙着四處殺人放火,她這個大聖女在西溪那獨居恐怕也過得孤獨,雖然以前的年也是這麼過的,不過楊存想想也感覺心裡有些發酸,四可想把她接來一起熱鬧熱鬧。
單純的聚會麼?楊存心裡不清楚,只是每次見這妖女都混身不自在,可不見的時候又有些想她,哎,人就是犯賤。
弄巧成拙啊,沒想到這二位聚在一起是這種場面。楊存在一旁剁着豬肉,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這二位時不時的大眼瞪小眼,心裡祈求着可千萬別打起來啊,這大過年的你們要在這火拼的話我家房子可就毀了。
想想都冷汗直流,妖女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幻水之靈的世界什麼力量未知,不過那有個變態的張寶成。而且妖女的脾氣不太好,她不善言辭吵架不在行,一言不合動手的機率很大,而且按照魔教的做風,動手的話肯定就是下死手了。
而菩提鼎的世界裡有九尾猴王不說,高憐心往日溫柔,真動起手來也不弱。身聚九鼎時擡手讓人灰飛煙滅的強大曆歷在目,雖然現在的菩提鼎是善寶,但誰也不知她爲主後到底從中得到了什麼力量。
腦補了一下張寶成大戰猴王的場面,楊存感覺骨髓都在做疼了,要是大過年的張寶成和猴王打起來的話,那這日子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