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這一羣人,便來到東皇山之南。
這是一塊空曠的平地,平地之上竟然有一隻偌大的隼,這是修士見的飛行工具,少有攻擊力,但飛行速度頗快,而且體型巨大,耐力好,很受修士喜愛。一些大的門派,都有十來只隼的存在,像東皇山這樣的二流門派,能有一頭隼,已經很難得了。
“你們坐在這隼背上之後,莫要大聲喧譁,驚擾了隼獸。到時候,就連禁法也未必能將其制住,你們小命不保!”王朝烽言語犀利,沒有任何情感,好像一個冷血動物一般。
以前,王朝烽不是這樣的,在任何人眼中,他是一個和藹可親的大師伯,即便見到小輩,也總會以笑臉相對。可自從鴻飛瘋了之後,他再也沒有笑過一次,那次對他的打擊,太大,太沉重!
隼獸的飛行速度確實很快,片刻之後便是千里之外,聯想到幾年前,陸青雲從茅屋出發,走了兩年,才達到這東皇山,其心中有了幾分苦笑。若是能夠乘坐這隼獸,兩個時辰,便可穿越這幾萬裡之路。
但,那兩年,陸青雲的收穫卻是顯而易見的。以天爲被以地爲牀,翻越那萬丈高山,橫渡洶涌大河,其心,大如河山,其性,沉穩如天地!
這一飛,足足兩天的時日,在一處白霧連綿的羣山旁,隼獸終於停了下來。陸青雲知道,天雲山,到了。
這雲,瀰漫天地,從遠處看,那山便與天連在一起,那雲便由天而降,這雲,這山,這天,似乎一體。不分彼此,天雲山之名,應該就由這一景而來吧。
感受這萬丈高山,不知不覺中,陸青雲那隱藏在心中的浩然之氣竟然再次浮現於身上。氣勢如虹,轉瞬間,其心中竟然有種忘卻周圍的感覺。
這一刻,他便是那山,便是那雲,也是那天。那白霧從天而降,與山一體。陸青雲心中豪邁至極,短暫之時,竟然真的忘卻了周圍衆人。
白雪頤心中大生驚異,出關那日,她便聽人說過,門派來了一少年,其身上有凡人大儒氣息,並與山河一體。原以爲,這是傳言,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人竟然是陸青雲!
在其身後,數十位弟子眼中都散發着不可置信之色,這樣的氣息,即便是師祖,也不曾出現過。這位新增的師弟,的確不凡。
王朝烽面部並沒有多少表情,只是多看了陸青雲一眼罷了。彷彿這世界中,已經沒有能夠吸引他的東西了,他的心,在鴻飛瘋了的那天,便已經死了。
陸青雲似乎從那天地感悟中驚醒,神色並沒有異樣,平靜如初。
片刻之後,又來了幾隊人,全都是乘坐隼獸而來,很顯然,這些人是有約定的。進入這天雲山,應該是幾個門派的事。
“王道友,你可曾見到一大神通前輩來過這裡?”其中一個門派的領隊人,看着王朝烽問道。
“沒有。”王朝烽語氣淡然說道。
“怎會沒有,我與呂道友都有所察覺,一股浩然之氣直衝天雲,方位正是這裡。你怎會說沒有。”那人語氣竟然有了些微怒,要知道,開啓這天雲山禁制可不是小事,萬一要是有別的門派覬覦,對他們四大門派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怎麼?難不成李道友不信王某?”王朝烽的話語也有些微怒,但語氣卻是淡然之極。
“王朝烽,是不是有何陰謀,不便相告?”那李姓老者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眼中暴射一道血光之色,殺機外漏。
“李雲德,就憑你,還不是王某對手,老子說沒有,那便沒有,何來如此聒噪!”感受李雲德身上的殺意,王朝烽絲毫不加理會。
“王道友這是咄咄逼人,你東皇山若是在此次試訓耍什麼陰謀,我呂揚天第一個不同意。”另一對人馬,呂姓老者也上前一步。
其身後弟子,全都上前一步,東皇山這邊,白雪頤等人,也都上前一步。以一對二,大戰一觸即發。
“王朝烽,老夫也感受到了這股氣息,你還要隱瞞不成?”星空遠處,一個聲音如滾滾驚雷,呼嘯而來,莫說李雲德與李陽天心中殺氣立即化爲冰點,皆都退到一邊,不再言語。
王朝烽怒氣全消,臉上露出一絲微不可查的恐慌,但並無多少言語。他來之前,徐新革便已經說了,陸青雲是此次試訓重點,將其保護好。
王朝烽雖然失去心愛之徒,但對於恩師,其心中很是尊敬,不敢忤逆。但此時此刻,他確實騎虎難下,李雲德和呂揚天還好說,但這落雲宗的馬行空卻不然。此人實力已經步入元嬰之境,他王朝烽斷然不是其對手。
“你們所指那大神通修士,可是我?”就在這時,王朝烽騎虎難下之際,陸青雲上前邁進一步,臉色平靜如水,但其身上,一股浩然之氣悠然而生。
這氣息,不是實力,只是一種威勢,一種俯瞰天下,唯我獨尊的霸氣。
莫說是呂揚天與李雲德,就連那不可一世的馬行空,此時此刻,全都雙眼微眯,眼中爆射一道精芒。
這少年,僅是僞仙根資質,但其身上竟然有這股浩然之氣,其心道,究竟達到何種地步?馬行空不知,但心中卻有了些許殺機,若是任由這少年發展下去,日後的中土四宗,便由東皇山說的算,落雲宗只能排第二了。有這樣的威脅,他馬行空如何能留。
“哈哈哈!誤會,誤會!”馬行空釋然大笑,言語中僅是讚歎之色,“原來是東皇山的年輕才俊,真是後生可畏啊,日後,你們東皇山飛騰之時指日可待。”
王朝烽心中苦笑,這馬行空話中有話,裡面藏露殺機,東皇山飛騰之日,能夠越的過你們落雲宗嗎。莫說你們落雲宗不願看到東皇強盛,即便是風虎門和龍源山也不會願意。
“馬道友說笑了,我小小東皇,豈敢與你落雲相比,閒話莫說,咱們還是開了這天雲山的禁制吧。”王朝烽神情淡然,直接說道。
“甚是,甚是,這就開啓禁制。”馬行空連忙說道。
這禁制是兩千年前,中土四宗的門主合力而爲,建造起來。陣法之大,早已是中土的頂級陣法。除非是四宗合力解陣,否則斷無可能將這大陣給破掉。
四宗有約,每五十年派弟子前來這天元山歷練,至於裡面的爭鬥,生死不論。說是歷練,其實便是廝殺。對於這點,陸青雲早已從白雪頤那裡得知。
四大強者合力解禁,各自都在默唸自己門派的禁制法決,片刻之後,那濃郁的白霧開始翻滾起來。
白霧躁動間,一聲轟鳴頓時響起,這聲音從霧中而來,像獸,但卻不是獸,而是白霧翻滾,氣息摩擦的聲音。其道理如風的呼嘯一樣,陸青雲只需一眼,便看出端倪,但看其他衆人,低階修士,全都顫顫巍巍,被這吼聲所懼,只有少數人能夠分清那咆哮中的端倪。
白雪頤便在這少數人行列,這女子,的確有不凡之處,陸青雲心中暗道。
只是,能夠分辨那聲音的幾人,全都是經過心中驚恐之後,判斷得出,沒有人能夠像陸青雲這般,蕭然灑脫,一目認清!
頃刻間,那轟鳴之聲戛然而止,只見,原瀰漫濃郁的白霧停止轉動,白雲山中間出現一個黑色豁口,禁制已然打開。
“我四人在此守護三年,三年之後,此禁制自動封住。若想開啓,只能等候五十年之後,你等切記切記!”馬行空對着身後衆人說道,神情絲毫沒有波動。
但,這人眼光掃過身後弟子,眼中閃過一絲奇異光芒,一晃而過,極難察覺。然而,這一切並沒有逃出陸青雲的眼睛。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落雲宗既然找死,那休怪陸某殺戮了!
衆人進入天雲山之後,分成四路,向前前行。衆人殺戮不在此刻,而是三年的末時。那時候,歷練已經完成,正是爭奪法寶的時候。
那殺戮,慘狀不可想象,甚至同門之間,也會反目。對於這些,陸青雲也都知曉,都是白雪頤告知。
龍皇山一行,雖然是以白雪頤爲首,但隱約中,都在聽從陸青雲,包括白雪頤。這少年,雖然只是初期築基之境,但山門前,那股浩然之氣,已經讓衆人心生畏懼,這種氣息,足以令衆人折服。
因此進入禁制之後,不知不覺中,陸青雲便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面。
天雲山,雖說法寶衆多,但卻危險重重,一不小心,便會命送黃泉。大凡修士,不再生死之間徘徊,又如何能夠生存與殘酷的修仙界呢?
優者生存,這是永恆的哲理,不論在凡人界,還是在修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