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口舌之爭,王平陽的死,是他自找的,與陳某何干!”陳峰臉上掛着一抹淡淡的嗜血光芒,狠狠說道。
“今日之戰,不死不休,陳峰,我要用的你的血,祭奠逝去的平陽。”陸青雲深呼吸一口氣,眼睛直視蒼穹,長嘆一聲。
此聲音,像是緬懷逝人,又像是暴風雨到來前的寧靜。此聲之後,縈繞在周身的殺意,突然蔓延百丈之餘。
殺意一處,雪山衆弟子,全都驚呼起來,此人殺意怎會凝結的如此雄渾,他要殺多少同級別的強者,才能凝結出這等殺意。
殊不知,古墓中,虛族分身將那化神死屍的心臟掏出,頭顱擊碎,百道化神之門,成功突破第一道。
那雙藍色的眼睛,望向遠空,從古墓傳至雪山。陳峰的身子,渾然一怔,他似乎察覺到一雙冰冷的眼睛,在暗處看着他,隨時都會給予其致命一擊。
畢竟是後期化神修士,片刻之後,陳峰便恢復至常,一個元嬰修士再強,又能強到哪去。而今,陸青雲一死,連夢必然失去依靠,到時候還不是手到擒來。想到這裡,陳峰怒吼一聲,帶着後期化神修士的恐怖氣息,向陸青雲瘋狂攻去。
大戰打響,雪山弟子全都屏住了呼吸,一個是雪山弟子中,資質上佳,並已經是後期化神修士的陳峰,一個是奇蹟的集大成者,卻只有圓滿元嬰之境的陸青雲。
兩者孰強孰弱,衆人拭目以待。連夢的神情,帶着一絲絕望,陳峰的實力,她比誰都清楚,陸青雲雖然可以憑藉諸多後手,與白狐之祖一戰,而今金花蟒不再身邊,他又有什麼依仗!
陸青雲怒視前方,神情不動,那眼神中,一片空明。這絲空明映入陳峰的眼中,卻激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驚恐來。他一定是在強作歡顏罷了,一個元嬰修士又能強到哪裡去。如是想着,其身上的氣息,再次暴增三分,超過以往的巔峰狀態,目標直指陸青雲。
然而,面對如此驚世駭俗的一擊,陸青雲並沒有做任何防禦,他只是冷眼相視,全身紋絲不動。
“他瘋了嗎……”
“我不相信他會選擇自殺,奇蹟終究再次出現,我等只需拭目以待。”
“元嬰修士,又怎會在化神面前談奇蹟一說。”
雪山弟子紛紛言語,有的悲憫,有的樂觀,全都將目光延伸到極致,瞟向戰場。
千丈,五百丈,三百丈……每一個距離對連夢來說,都是那樣的漫長,她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發出一聲撕心裂肺般的怒吼。
管他什麼道義規則,此時在連夢眼中,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陸青雲不能死,她絕對不容許任何人在其面前殺掉陸青雲。
然而,連夢的靈力剛剛暴起,卻被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壓給壓了下來,她憤怒的轉過身來,卻見一頭白髮的男子,一臉平靜的看着她。
此人沒有言語,沒有氣息波動,但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卻讓連夢心中生出百般無力感。
“是你!”連夢眼中露出極度的微怒,身上浮現一抹濃濃的殺意,他終於知道陸青雲當初所說的陰謀爲何物。王平陽無故瘋癲,一定與陳新有着非同一般的關係。
陳新卻絲毫沒有理會連夢身上的殺意,閉上眼睛,臉上沒有半點波動。
攻擊終於到了十丈之內,陳峰的心,也從開始的恐慌,平靜下來。十丈,已經沒有了逃脫的可能,懸念已經失去,陸青雲也將死亡。
雪山弟子,無人不惋惜,一個天才弟子就這樣隕落了,雪山又將會少了一段傳奇。
然而,此時的連夢,竟然出奇的平靜,在她的記憶中,陸青雲從未有過失手的時候,他一定行。這個念頭剛一升起,便取代了連夢的所有信念。
此信念之強烈,即便陳新,也忍不住的睜開眼睛,看了看身邊的連夢。一絲恐慌兆頭,從心間漸漸升起。
恐慌的人,不止陳新一個,當陸青雲的胸前,無端的出現一個古樸小鐘的時候,那種來自靈魂中的顫慄,從陳峰心底慢慢升起。
十丈,是一個臨界點。這時陳峰認爲此擊必成,陸青雲也絕對無法躲過,心中的防線下降到最低。與此同時,混在人羣中的陳新,也無法出手相助。
陸青雲可能實力比之陳峰,遠遠不如,然而,他對戰局的把握,卻不是陳峰可以相比的。
十丈,既有出手的時間,又可以避免外界的干擾。
就在衆人不忍看去的時候,一聲深沉的嗡鳴聲突然響起。只見鬥場中,陸青雲與陳峰之間,有個古樸的小鐘,急速旋轉,頃刻之間變化到十丈大小。
此鍾一出,雪山弟子無人不驚。
陳新那古井無波的臉上,露出絕望之色,他與陸青雲相距百丈之餘,而這十丈的距離,任其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挽救陳峰。
破天鐘的威勢瞬間達到巔峰,只見那鐘壁上,幻化出一指印,這一指簡單的向陳峰的眉心一指。頓時間,天地暗色,陳峰的道念,瞬間崩潰。
“不!”距離太近了,雖然陳峰有意閃躲,可這十丈距離,只是彈指一揮間。那虛影一指,帶着濃郁的滄桑之氣,在衆目睽睽之下,沒入陳峰的眉心中。
破天一指,乃是化靈一擊。在化靈之下,這一指神通,乃是無解之擊。
“嘭!”一聲沉悶的爆破聲響起,陳峰的頭顱,炸的血肉一片。然而,其生機不斷,依靠化神之力,卻也能勉強凝聚。
可化靈一指豈是這麼簡單就能抵抗,第二次爆破再次將陳峰的努力,擊潰在虛無中。連續十擊之後,陳峰的肉身終於癱了下來。
其靈念還曾逃脫,陸青雲大手一揮,捏出無數道禁制,單手朝着天空一指,化作百帆之力,將那靈唸的逃路全部鎖定。
而後鼎皇爐出現在那靈念之前,一股旋風之力,將陳峰的靈念吸納其中。
“哥!救我!”陳峰的靈念,發出最後一聲慘叫,消失在鼎皇爐中。
再看那陳新,眼睛變成了血紅色,指甲深深的嵌入肉中,就在他出手的一瞬間,一道無形的禁制沒入其體內。“雪山的規矩,沒有人可以反抗!”
僅是這一句聲音,卻將陳新的念頭敲擊的支離破碎。
他可以滅掉陸青雲,卻也違反了雪山的規矩,以雪魂子的性格,絕不可能讓他活在這個世上。
陸青雲這個名字,在其心中,默唸了上千遍,那血紅色的眼睛,快要將其理智淹沒。
連夢全身頓時一鬆,眼中卻有淚流過。她沒有理會身後陳新,有師尊在,沒有人敢違反雪山的規矩。
舉手之間,一個後期化神修士就這樣死了,而且滅他的竟然只是一個元嬰修士。這樣的話,不論傳到哪裡,都將是一個奇蹟,一個世人無法相信的奇蹟。
雪山弟子駭然的看着鬥場中的那個白衣男子,沒有人能在這樣的震撼中,保持平靜。那破天一指,沒有人可以反抗,即便北方十山中的弟子,也只有迴避的份。
將破天鍾與鼎皇爐收起之後,陸青雲一身淡然的向瞭望峰走去,臨走之前,卻有意無意的將目光瞟向那個白髮男子,神色中,盡是挑釁。
陳新眼睜睜的看着陸青雲就此離去,怒極而笑,可這笑聲中,充滿多少蒼涼與悲意。在極度的悲痛之下,陳新仰頭噴出一口精血,一身上下,閃爍着極重的殺念。
陳新的瘋癲,落在雪山弟子眼中,並不爲意,當年陳峰滅掉王平陽的時候,就應該會想到有今日。
看着陸青雲離去的背影,連夢跟上前去,幾步跑到陸青雲的身邊,眼中盡是柔情似水。
有一個奇蹟,將要在雪山盛傳,一個運氣的集大成者,將會是雪上永遠的驕傲。
瞭望峰的洞府中,連夢一臉焦慮的說道:“陸兄弟,陳新他……”
“只要他敢來,陸某便讓他有去無回。”陸青雲並不爲意,一身冷意。“只是,陸某殺再多的人,平陽前輩也已經離去。”
感受陸青雲身上淡淡的傷感,連夢心中也不好受,“師兄的仇既然已報,其亡靈也可安息了。”
“仇,只是報一半,陳新不死,平陽前輩又怎會安息!”陸青雲冷眼相對,眼中一片血紅。
連夢身子一震,看着陸青雲那充滿血絲的眼睛,委屈的淚水啪啪而下,可又偏偏找不過反駁的理由。
其實,在她心中,是不想讓陸青雲找陳新報仇的。陳新乃是十山弟子之一,實力之強,遠遠不是陳峰可以相比的。而且此人心機極深,陸青雲要殺他,難如登天。
看着連夢的淚水,陸青雲又有些於心不忍,淡然說道:“你先行離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連夢抹掉淚痕之後,轉身離去。其心中隱隱作痛,她與陸青雲之間並無多少關聯。甚至如今,兩人也只是一‘陸兄弟’‘連夢姑娘’相稱。罷了,這份情,只能隱藏在心中,無人傾訴,慢慢的淹沒沉澱吧。
連夢走後沒多久,洞府門口卻站了一人,放眼望去,陸青雲眼睛一縮,“雪尊前輩。”
來人赫然就是雪魂子,貴爲雪山的主人,雪魂子竟然從逆天峰上走下,這是陸青雲萬萬沒有想到的。
“坐。”經過短暫的震驚之後,陸青雲臉色歸於平息,淡然說道。
雪山內,能有幾人能像陸青雲這樣,在雪魂子面前,毫無拘束。
心中暗自驚歎一聲,雪魂子坐在石椅之上,與陸青雲相視而對,臉上帶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問道:“陸兄弟就不想知道老夫今日所謂何事嗎?”
“應該是感謝吧。”陸青雲想也沒想,直接回答。
雪魂子一聽,臉色一怔,疑惑的問道:“此話怎講?”
“陳峰兩兄弟來歷不俗,其背後的時候,即便是雪尊前輩,也要忌憚三分。不過,礙於某些約束,雪尊前輩無法出手滅掉此人,陸某相助,自然是最好不過了。”陸青雲平靜的回答道。
雪魂子臉上露出一絲讚賞,此子甚佳,心機絕非常人可以相比,說道:“平陽乃是我親手帶大的,我與他,雖爲師徒,卻如同父子。陳新暗中施展術,平陽喪失理智。而當時老夫正在他處,無法制止。趕來之後,平陽已經離去。此仇不報,否則老夫一生也難以將心平靜。”
說到這裡,雪魂子的臉上,露出一絲黯然,臉上的痛楚,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見到此景,陸青雲心中暗生驚歎,看來王平陽與雪魂子之間的感情,確實深厚。問道:“雪山內有雪山的規則,平陽前輩的魂魄,何去何從?”
“輪迴規則,即便是我雪山,也無從抵抗。”雪魂子一臉淡漠,平靜說道。
陸青雲點點頭,看來這輪迴之力,遠遠不是自己能夠想象的。不過那通玄輪內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脫離輪迴的束縛,此法寶究竟是什麼級別的。
“陳峰已死,陳新定然不會就此罷休,雪山內,我可以保你,雪山外,老夫卻無能爲力。”雪魂子說道。
“這個晚輩知道。”陸青雲心中有股暖意,這雪魂子與王平陽性格比較相似,外冷內熱,也難關兩人之間的情感,如此的深厚。
“在雪山內先帶着,等你有足夠的實力之後,再行出去。”雪魂子一邊說着,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塊竹簡,遞給陸青雲。“這是我雪山弟子的不外傳法,融合術,以你的資質,希望能夠有所成。”
如是說着,雪魂子起身離去,消失在瞭望峰洞府前。
看着這塊普通之極的竹簡,陸青雲竟然有種心神顫慄的感覺,融合術,將會是怎樣的一種融合?
其神念,慢慢的深入竹簡之中,開始探索那令其心神顫慄的奧秘。
所謂融合術,指的是神通之術的融合,此術對心神的要求極高,沒有極其堅定的意志,在神通融合的過程中,很有可能出現崩潰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