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這一切,並不是結束。無數星辰之力,依舊在匯聚,那毀滅之力,還在洶涌而去。
直到整個三門宗,沉到百丈之下,直到所有的生命氣息,歸於虛無,直到整個渤池城在顫慄中低聲嗚咽,那柔和之光才堪堪散去,那星辰之力才停止凝結。
陸青雲的臉色,煞白,他無法想象,自己悟出一式攻擊,竟然達到這般田地,即便元嬰老怪,也絕對達不到這等地步。
那柔和的光芒,是何物?陸青雲眼中露出一絲思考。是星辰之力吧,此術,只有在夜晚,星空最旺盛之時,才能施展。其眼中,露出一絲明悟,而後身影一閃,從萬丈高空,直接飛落。
孫澤面色無血,直接噴出一口精血來。瞬息之間,其腦海中,數百結丹修士的神念,全部破碎。換句話來說,此時的三門宗,只剩下他一個光桿司令。
當年在中土內,睚眥獸一聲怒吼,中土四宗完全破滅。而今,他在西荒建立宗門,無非就是延續中土的希望,休養生息,以求有朝一日,能夠返回中土,重現落雲之輝煌。
而今,這個奢望,完全破滅,至此爲止,兩個時辰剛過過去,蔣玉柱與蔣飛龍也悄然隱去,只剩孫澤一個孤零零的身影,站在窗前。
其道念,完全破碎,今生再無精進的可能,但其心中,卻有一股魔意,漸漸升起。此時的孫澤,已經變了,他的眼睛,帶着淡淡的紅色,這紅色中,隱隱透着仇恨,這仇恨,則是他活在這個世上,唯一的精神支柱。
孫澤走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即便蔣飛龍,也不曾知曉。也許是天涯海角,也許是地獄深淵。
次日,蔣家門口,站了一個渾身黑色衣裝的中年人,此人神色憔悴不堪,右臂缺失,身子搖搖晃晃,行走起來,像是過了耄耋之年的老人,隨時都有可能倒下。
這人是蔣家的探子,圓滿結丹強者,他目睹了三門宗滅亡的整個過程,更是在那更毀滅的星辰之力邊緣,見證了奇蹟的發生。
他無法想象,一個後期結丹修士,在數百結丹強者面前,以一擊之力,滅掉兩千築基煉氣修士。他更無法想先,一個後期結丹修士,竟然能夠引動星辰之力。
若不是最後時刻,那星辰之力降臨之前,用血遁之術,逃離現場。此時的他,便會向其他家族的探子一樣,灰飛煙滅。
他的倖存,是偶然,也是渤池城幾大家族中,僅有的活着的探子。
聽了探子的彙報之後,蔣飛龍臉上陰晴不定。當時陸青雲與他做交易之時,他一直以爲,其背後,定然有元嬰老怪相助。若不然,一個結丹修士,滅一個宗門,根本無法想象。
然而,蔣家探子的話,他不能不信,但心中,早已熱浪滔天。安置好那探子之後,蔣飛龍與蔣玉柱父子二人,隱藏在密室深處,商量着不爲人知的秘密。
渤池城沸騰了,三門宗沉地百丈,數千修士,一夜之間歸於虛無,門主孫澤更是無影無蹤。這樣的新聞,在渤池城內,引起來軒然大波。
衆人引論紛紛,不過沒有人會將此事歸結到陸青雲身上,即便其他七大家族,雖然知曉陸青雲與三門宗有仇。但也只是暗自猜測,毀掉三門宗的人,應該是陸青雲背後的神通修士。因此,不知不覺中,陸青雲背後的神秘勢力,成爲渤池城幾大勢力忌憚的對象。
唯獨蔣家,唯一一個知道真相的家族,正在密謀一場不爲人知的動作。
三門宗剛剛滅亡,蔣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三門宗的產業開始吞噬,速度極快,根本沒給其他幾大勢力反應的時間,便佔據了三門宗所有產業。
其他七家,雖然頗有怨言,但畏懼蔣家淫威,並不敢造次,只能將不滿隱藏在心底。
陸青雲隱身在渤池城外,一座廢棄的洞府中。引動星辰之力,看似瀟灑,但卻給陸青雲帶來了莫大的重創,特別是心神上所收的傷害,沒有兩個月,斷無可能恢復。再加上之前與三門宗衆弟子的廝殺,其傷勢極重。
幸虧,陸青雲本身就是煉藥師,儲物袋中也有不少草藥,一一取出,放在爐頂之上,強忍着劇痛,煉起丹藥。
療傷丹藥與靈藥不同,靈藥可以庫存,不論時間多長,都不會喪失藥力。但療傷丹藥不同,藥力流失的厲害,即便放在儲物袋中,時間一長,藥力也會損失大半。
以其三級煉藥師之境,煉製療傷丹藥,並不難。難的是,如何能在危險之下,保持一顆淡然的心。
陸青雲生性警惕,做任何事,都不會留下任何破綻。進入洞府之前,他便在此洞府內,佈置了幾道陣法,並將神禁術融入其中。
陣法雖然簡單,但卻十分實用,即便元嬰老怪,想要破開,也要耗費一定時日。
就在他煉製療傷丹藥時,洞府外,來了一羣修士,目標直指陸青雲所在的洞府。領頭的是一個元嬰初期老怪,後面跟着數十結丹強者。
陸青雲眉頭稍稍皺起,思緒稍稍轉過,而後便開始生火煉藥。只要對方不是禁制高手,要破開具有禁制之靈的陣法,不耗費一定時日,斷無可能。
洞府外,那元嬰老怪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此陣法,看似簡單,但以他元嬰之力,一拳竟然未曾破開。他走進細細觀看之後,臉上漸漸被一股震驚所代替,此陣法,竟然如此玄妙,以他的眼力,竟然看不透!
元嬰老者腦海中思緒萬千,最後無奈搖頭,對着身後衆人說道:“此陣,無法破解,只能硬攻,我等合力,爭取在三日之內,破掉此陣!”
如是說着,衆人紛紛祭出看家本領,以至強攻擊,向洞府的陣法攻擊起來。
陸青雲面色無波,安靜煉藥,他不去向這些人的來歷,更不去想他們爲何要殺向自己。其心中,只有煉藥,僅此而已。
這便是大家風範,在極度危險之中,能夠保持如此淡然之色的,又有幾人能夠做到?
兩日之後,丹藥成,陸青雲服下之後,打坐靜修,開始恢復身上傷勢。
然而,洞府之外,元嬰老者的臉上,被一股無奈之色所代替,一個元嬰修士,再加上數十結丹強者,竟然連一個陣法都破不開,其心中之怒,可想而知。
五日之後,陸青雲身上的傷勢,好了大半,只是心神的破損,依舊還在。
十日之後,洞府外,出現一個陌生人,此人雖然只是圓滿結丹修士,但即便那個元嬰老怪,也要客氣三分。因爲此人是一個禁止高手。
一個月之後,那禁制高手,滿臉大汗,神情更是恍惚之極,“段長老,此陣太過玄機,凌某破不開。”
“凌祥雲,你不是說,天下已經沒有你破不開的陣法了嗎?今日怎麼就此卡住?”段長老臉上,露出一絲寒意,悠然問道。
稱爲凌祥雲的修士,滿臉大汗,無奈的說道:“此陣,是活陣,一直在變化,凌某無法摸索其中的規律,所以……”凌祥雲臉上露出一絲尷尬,搖頭說道。
“照你這麼說,我們就這樣耗着了?”段長老語氣不善,微怒說道。
“當然不是,若是段長老能給凌某一塊玄龜甲,凌某以人頭擔保,一個月之內,定會破陣。”凌祥雲臉色一橫,決然說道。
“笑話,一塊玄龜甲的價值,你也知道,老夫怎會輕易給你。”段長老臉上帶着一絲不屑憤憤說道。
“不知段長老認爲,玄龜甲與洞府那人相比,哪一個更重要呢?”凌祥雲臉上掛着一絲笑意,徐徐問道。
段長老臉色一僵,不再言語,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塊銀燦燦的甲殼,“若是一個月之後,依然沒有破開此陣,別怪老夫翻臉不認人!”
凌祥雲接過玄龜甲,連連稱是,而後便在陣法前,開始演算,破陣。
玄龜,乃是傳承至今的上古奇獸,不但實力驚天,而且渾身是寶。比如玄龜身上的那層甲殼,便是破陣的最理想的輔助材料,它能夠釋放一種氣息,對陣法有着恐怖的腐蝕作用。當然,玄龜甲,不能重複利用,一塊玄龜甲,能夠破掉一陣,便算是不錯了。
十日之後,陸青雲從靜修中醒來,其心神的破損恢復至初,後期結丹的境界,也已經穩固。眼中露出一絲空洞之色,這些人在外面折騰了兩個月之餘,而今依靠外力,也將外面的陣法破了一二,倒是有些意思。陸青雲嘴角,掛着一絲輕蔑的微笑,而後繼續打坐。
洞府之外,凌祥雲臉上,盡是汗滴。雖然玄龜甲內的氣息,將盡枯竭,但眼前的陣法,也近乎瓦解,不用一日,便可以破陣。
事實也確實如凌祥雲所想,一日之後,洞府陣法終於崩潰,凌祥雲幾乎癱坐在地上,心神太過疲憊,臉色煞白,“段長老,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