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聽不懂這位便宜母親說的是哪國的文字,但從語氣中不難聽出撒嬌和驕傲的味道。
擁有一個頗具氣勢的名字的男子將卸下的鎖子甲懸掛在房間的一角,聽到女子的話後,神情一滯,一邊向牀邊走去,一邊沉凝道:“親愛的奧羅拉,你不是希望我能遠離戰場嗎?”
名爲奧羅拉的女子握住雷頓已經沾有血液的左手,輕輕放在沈雲的額頭上,語氣溫和卻極爲倔強道:“可是,威爾賽家族不是缺少一位文采斐然的軍事家不是嗎?既然你不想告訴那些狡猾而呆板的貴族,米特族的男人值得任何一位貴族小姐卸下高傲的外衣,安分侍寢。那我就讓我們的兒子告訴他們,哪怕最出衆的公主,也得垂下自負的頭顱,向我們的小凱撒躬身問安。”
雷頓-威爾賽剛想開口,聽不懂大人們的交流而橫生悶氣的沈雲,不合時宜的哭了。
“孩子的哭聲是對至高神最勇敢的迴應,我們應該相信他的選擇。”奧羅拉輕笑一聲,對孩子的哭泣做出一個不容反駁的聲明。向來不善言辭的年輕將軍雷頓-威爾賽面對妻子堅定的選擇,眼神越發顯得愛憐。
一個強盛帝國的大貴族女兒嫁給一個不被任何國度接納的米特族男人,需要的勇氣遠比他在戰場上摘下敵首讓人敬畏得多,也艱難得多。他何嘗不懂得一個流浪民族的男人如果連手中的長槍都把握不住,將是如何的不堪乃至羞愧。
但是如果自己的妻子拒絕讓他們的後輩沾染太多的血腥,他一定會舉起長槍指向前方,讓自己的身後流淌着一片淨土。
而現在,手忙腳亂的大貴族之女輕輕撫摸着哭泣的小凱撒,似乎忘記了昔日割袍發誓,窮盡一生讓孩子遠離戰場的鏗鏘之言。
只是簡單的怨恨那個不可一世的家族,對待他們這場惹人啼笑皆非的婚姻的態度嗎?
只是膚淺的爭取,讓自己的孩子給那些看熱鬧的傢伙們狠狠一巴掌嗎?
也許,待他脫下一輩子都不再穿上的戰袍,她都不會親口告訴他答案。
可是,他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