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騎士立於峭壁之上,金色的短髮肆意飄蕩,如羣魔亂舞。她伸出右手扯斷一根頭髮,然後將手舉過頭頂,輕輕晃動幾下後,輕輕鬆開捏住那根金色髮絲的纖細手指。
金色髮絲架風而行,瞬間消失不見。
女騎士轉過身,聲音洪亮道:“如此渺小,如此卑微。你說,它是不是也懼怕谷底那洶涌的湍流?”
將女騎士剛纔那個小動作看在眼裡的沈雲,雙手撐在嘴角處,成喇叭狀,大聲吼道:“它只是在走它能走的路。”
水流聲震耳欲聾,懸崖之上都隱約可以察覺到地面的震動,沈雲即使用盡力氣大吼,聲音傳到女騎士耳中也僅僅算是聽到而已,並不清晰。
女騎士一手抓住沈雲的肩膀,示意他走到前面一點來,擰了幾下才使得突然之間發現自己有點恐高的沈雲向前走了一小步。女騎士指了指谷底,然後將小嘴湊在沈雲的耳畔,說道:“你現在就去走你能走的路,當然,你也可以坦然的告訴我,這條路你走不了。”
沈雲鼓大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的神情。從這裡跳下去?不死也得變植物人吧?只是,從昨天晚上開始就已經將女騎士的命令當做最高指令的沈雲,實在找不出充沛的理由來反對擺在他面前這個無異於自殺的命令。他能擺出的最堂而皇之的理由,就是這樣興許會讓一個才七歲的孩子過早的步入死亡。可是,害怕死亡是理由嗎?也許是,也許不是。
沈雲稍一猶豫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今天的訓練課程———無畏。
他點點頭,卸下行囊,接着在女騎士略感驚訝的眼眸中後退七八米。
而後———咬着牙,腳尖因緊張而不自覺的點了點地,旋即在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理喻的情況下,面向瀑布的方向,踏出腳步奮力衝刺,目標是谷底形成漩渦的湍流中。
當沈雲踏完在懸崖之上的最後一步,頭上腳下,身體開始如同拋物線一般向谷底墜落,他才猛然發現,剛纔那一步也許是他生命中的最後一步。只是他此刻所秉持的絕對理性告訴他,他不會就這樣死了,起碼,不會是這個死法。
在空中,能感覺到刺耳的風聲,尖銳刻薄,似在嘲笑他愚蠢的無畏。
短暫的幾秒鐘,容不了多少蕩氣迴腸感慨萬千,僅在一個眨眼間,谷底的洶涌便近在眼前。水滴濺在臉上,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呼吸,不知在什麼時候不自覺的停頓下來了,只留下一雙眼,依舊帶着彩色的感情。
死亡,真的很簡單。這是他最後的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