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飛速的圍攏,要不是剛纔一招五行融合清出了一大片空地,二十幾人早該死了。
“寧月!是你——”金鵬瞪着充血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寧月,這是殺局,也是死局。金餘同已經拋下手下逃走了,他們沒有逃生的可能。
絕望的銀牌捕快們開始反省,是誰讓他們陷入這樣的境地?是誰將他們一步步引入死亡?最後的結果只有寧月,因爲這一切……都是他在默默引導。
寧月不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熱浪已經烤焦了他們的毛髮,皮膚上傳來刀割一般的刺痛。哪怕先天境界,哪怕寒暑不侵,但在火焰炙烤下他們根本不可能堅持多久。更何況,空氣中的氧氣已經沒有了……
“對不起……”寧月想要狡辯,想要解釋,但所有的話到了嘴邊卻只能變成這三個字。他調查出來的線索將他們引入了這個絕地,是自己讓江南道天幕府面臨毀滅性的打擊。
寧月不怪金餘同拋下屬下獨自逃生,如果連金餘同也死在這裡,那麼江南道天幕府就真的完了。時間萬分危急,所以寧月沒有制止金餘同的獨自離開,因爲他也只能做到獨自離開。
“哐——寧月是我們的兄弟,誰敢?”於百里長刀出鞘,與此同時蘇州天幕府五大先天全部長刀出鞘。蘇州天幕府是除了金陵總部之外最強的府城天幕府,甚至強出了其他三個州府的總和。
尤其是金牌之下,銀牌第一的於百里更是威名赫赫。寧月的威名在於他的精神識海,在生死大戰中,那些被他虐過的銀牌捕頭未必會畏縮。但於百里不同,他是實打實的銀牌第一。
“於捕頭,寧月害的我們都要喪命於此,你還包庇他?”金鵬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他不信在生死的關頭竟然還有人要維護寧月。
“寧月調查案子錯了麼?進攻創雲別院是寧月一個人的意思麼?我們都要死了,還內訌什麼?”於百里氣勢席捲,靈壓暴動壓得周圍的火焰竟然無法靠近分毫。
於百里的實力更強了,就現在展現出來的氣勢,於百里的武功應該不會比金餘同差多少。也許這裡最有希望逃出去的,也只有他了。
“轟——”突然間,一聲驚天動地的聲音響起,腳下微微震顫突然炸開。一道火柱,就從他們的腳下衝天而起。
火柱毫無預兆的出現,剎那間吞噬了十幾名銀牌捕快。在被火柱吞噬的一瞬間,十幾名先天高手竟然連慘叫都來不及喊出。
熱浪在耳邊翻滾,寧月回神之後卻見於百里正帶着自己向熊熊燃燒的火牆躍去。鼻尖,幾乎已經貼到了火焰。
於百里的狂暴的靈壓越發激盪,水屬性功法與火焰碰撞激起無數的水汽。寧月知道於百里不願意拋棄自己,哪怕自己是一個累贅,於百里依舊不願放棄。
但寧月卻苦澀的一笑,“俯捕,放開我吧,你帶着我根本沒辦法衝出去。”寧月望着無邊無際的火焰,眼底深處浮現一抹濃濃的恐懼,難道葬身火海就是我的歸宿?
金餘同能一刀劈開火焰,那是仗着深厚的內力。但寧月不行,哪怕他用上琴心劍魄,無量六陽掌都不行。寧月的琴心劍魄很強,就像一把子彈上膛的槍。它可以殺敵,但它滅不了火。而於百里卻有着直逼金餘同的內力,再加上水屬性克火,逃出去的希望非常的大。
於百里輕輕的鬆開寧月,雙手張開猛然間在身前合十,眼神犀利的盯着翻滾的火焰,臉色肅穆,臉上的皮膚劇烈的抽搐。身上的靈壓狂卷形成一道無形的龍捲風,將於百里的氣勢再次拔高到了新的高度。
“暗潮水刀——”
合十的雙手斬下,一道如水波一樣的刀刃從天際劈落。刀刃泛着流水的波紋,卻似九天傾落的銀河。水刀與火焰交觸,炸出漫天如雲的水汽,刀光一閃而逝,一道二十丈的火焰峽谷被一刀劈開。
突然,於百里閃電般的出手,一把抓住寧月往他的懷中塞了一樣東西。在寧月呆滯尚未回神的瞬間一把推出。
寧月回神的時候,一切都晚了。他的身形急速的向劈開火焰的通道中激射而去,眼前扭曲模糊的於百里越來越遠。
淚模糊了寧月的眼眸,卻在溢出眼眶的瞬間被火焰蒸發。依稀見到於百里在笑着揮手,用他的一生功力換回了自己的一線生機。
“神光普照——”
在火焰的盡頭,一道金光突然間涌現,寧月五指伸直化掌爲刀向身前的火焰刺去,金色的光芒彷彿寧月手臂的延伸,一頭撞入翻滾的火焰之中。
金餘同看着漸漸倒塌的創雲別雲,眼神中看不出一點的情緒。也許悲痛已經無法表達他現在的心情,在眼前的火焰之中,是江南道天幕府的一切。
“總捕……捕頭他們……”一個銅牌捕快猶豫的問道。
“沒有了,從今往後,你們就是捕頭!你們好好記住今天,記住今晚!天幕府的血和債早晚有一天要清算的。收隊!”
“轟——”在金餘同轉身的瞬間,一道金芒劈開了火焰,也彷彿劈開了天空。一個火人沖天而起,在落地的瞬間連忙翻滾撲面了身上的火焰。
“嗯,寧月?”金餘同眼神一縮,兩忙跑到寧月身邊將他扶起,“你沒事?他們呢?他們怎麼樣?”
“死了……都死了……哈哈哈……都死了……可我卻活着……總捕……他們都死了!”
突然,寧月暴喝的盯着金餘同,彷彿要透過這雙眼睛看到靈魂深處。
被寧月的眼睛盯着盯得有些發毛,金餘同的臉色突然間變得難看了起來。眼睛微微眯起,一種別樣的情緒在金玉同的眼底流轉。寧月突然站了起來,一把撕掉身上已經烤焦的飛魚服。
“總捕,我記得我還應該閉門思過兩個月吧?”
“對你的處罰已經取消了,明天你就可以回……”
“不用了,我現在感覺很累,能讓我好好休息一下麼?”寧月突然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在一衆銅牌捕快們怪異的眼神下,寧月踉蹌的,狼狽的離開,逐漸消失在夜色之中。
這幾天下了兩場雨,一場下了三天,一場下了兩天。寧月依舊穿着那天從火場裡衝出來的衣服,靠着門欄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從那天回來之後,寧月就沒洗過澡,也沒有刮過鬍子。眼神迷離的望着門外,不時有幾個行人從門口穿過。院子裡的梨樹已經開始結果,煩人的知了又在樹枝上唱歌,寧月就這麼睡眼朦朧的靠着。
酒真的是一個好東西,它能讓寧月忘記那些不想記起的,不願想起的。只要喝了酒,寧月就可以短暫的忘記那天沖天的一場火。還有於百里拼死將自己推出的那一副坦然。
“好酒!”一聲讚歎,彷彿憑空出現在寧月的耳邊。在寧月的眼角,一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寧月的身邊。來人很熟絡的在寧月身旁坐下,一把奪過寧月手中的酒壺灌了一口。
“果然好酒!”來人很歡悅的讚了一句,再次舉起酒壺往嘴裡倒。
朦朧的眼睛漸漸的聚焦,也終於看清了眼前這個搶自己酒喝的貨,“你連傷心人的酒都搶?還有沒有人性啊?”
“這是搶你的酒喝麼?你不開心,身爲好兄弟自然要陪你一起喝了!聽沈青說你這次栽了,栽的很慘?”餘浪一邊笑着一邊猛的灌酒,看着他喝酒的樣子,寧月覺得餘浪不是來找醉的,就是已經很久沒喝過酒了。
“人艱不拆啊,是好兄弟能不提這事麼?我天天喝酒就是要把這事給忘了,你還來提醒我,這不是往我傷口上撒鹽麼?”寧月沒好氣的奪過酒壺,仰頭往嘴裡倒去,“哎?沒了?”
“呃——”餘浪打了一個酒嗝,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角,“還有麼?”
“我借酒消愁,但我看你喝酒的樣子好像比我還愁啊?”寧月隨意的將酒壺往後一拋,精準的落進一個籮筐之中。籮筐裡,已經堆了滿滿的一籮筐空酒壺。
“你栽了,我也栽了!咱們可真是難兄難弟啊!”餘浪很悲催的一嘆,“寧月,我來是想請你幫我想想辦法的,你要不幫我我的名聲就算徹底廢了……”
“沒空!”寧月很果決的拒絕到。
“沒空?你忙什麼?”
“借酒消愁……”寧月再次靠着門欄,手一揮,一個酒壺就這麼無風自起的飛起,穩穩落在寧月的掌心。
餘浪也學着寧月的樣子靠着門欄的另一邊,“我知道你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叫謝雲是吧?很巧,我也有。
我認識他的時候他五歲,我四歲。我們跟着一個大姐,每天上街乞討,晚上回破廟裡睡覺。不斷的有小乞丐死去,又有小乞丐不斷的加入了我們。反正這個世界一點也不缺那些從小家破人亡的孩子。
有一天,有人封鎖了破廟要抓我們,雖然不知道那時候得罪了誰。一大羣小夥伴,就我和他逃了出來。我失足掉下了山崖,他也跟着跳了下來……”
“後來你們遇到了奇遇?”寧月懶洋洋的問道。
“是啊,你怎麼知道?”
“說書人的故事裡,十個有八個是這個橋段!你問我怎麼知道?”
“我們在山崖裡發現了一套武功秘籍,我練的是天涯月,他練的是逍遙遊!等我們養好了傷爬回去的時候……大姐還有那麼些小夥伴都不見了,我們倆走南闖北這麼多年,都沒有一點消息……”
“你那死黨……叫韓章?”突然,寧月放下手中的酒壺目光灼灼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