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你……你與姑爺還沒有成婚……這……這……不好吧?”
“沒有成婚?”千暮雪的英眉猛然間一簇,“不是說孩子都有了麼?”
“這麼可能?小姐,你……你沒發燒吧?”瑩瑩瞪大了眼睛,有些擔憂的看着千暮雪越來越陰沉的臉。
“媳婦,你聽我解釋……”寧月話音剛落,嗖的一聲發動天涯月閃現出了房間。一道劍氣,彷彿扭曲了空間一般沿着寧月站立的位置擦過。
心有餘悸的抹了一把額頭的汗,不是說武功散盡了麼?那剛纔那道劍光是什麼?雖然比不上先天境界但是……才兩天時間啊……
寧月很沮喪的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多好的機會啊?瑩瑩這小丫頭怎麼盡搗亂呢?哎!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
突然之間,寧月懸起的腳步定格在了原地。一滴冷汗,突然間的溢出額頭沿着鬢角緩緩的滴落。不是寧月不想放下,而是此刻的他被氣機鎖定着竟然無法再移動分毫。
死寂窒息的感覺襲來,寧月聽到了身後傳來了腳步聲。一條長長的影子被月光投影到了腳下,看着來人的影子,寧月猜想他一定是一個魁梧壯實的漢子。
彷彿一瞬間,寧月周邊的氣機鎖定消失不見。那種重獲自由,重新可以呼吸的感覺讓他貪婪的吸着氧氣。轉瞬間,寧月猛然跳轉回頭,看到來人後又畢恭畢敬的老實站直微微躬下了背脊。
“暮雪仙子,我與寧月有些話要說,請仙子放心!”楚源的聲音突然間悠悠的響起,一道籠罩在寧月與楚源身邊的氣機如洪水一般消退。
“寧月……”
“屬下在,請捕神大人指示!”寧月低眉順眼的應道。
“寧缺是你爹?”
楚源的問題出乎了寧月的意料,他能想到楚源要責難自己擅自主張把天幕府與江南道武林盟合併。甚至,他想到了自己被處罰再次被收回天幕府的權利。但他就是想不到,楚源直接詢問自己的父親。
寧月知道自己的父親不簡單,還有一個流雲先生這麼裝逼的身份。甚至,父親也許還是文華館大學士,是大周皇朝學識最爲淵博的一類人。
但父親就算再牛逼,他也是一介文人。也許在文人雅客中有着超然的地位但在武人眼中,也許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窮書生。
“是!”寧月畢恭畢敬的回到。
“你爹真的死了?”楚源心情很複雜,過了半響,他纔再次問道。寧月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了緊張,心底不由的有了些猜測。難道父親和捕神……不只是同朝爲官這麼簡單?
“是!”寧月依舊乾脆的說道,太久了,寧缺死了已經十五年了。再次被人問起,寧月的心底竟然已經想不起父親的樣子。唯一留下的,就是那一襲青衫的模糊影子。
“他是怎麼死的?”
“風寒,最後引發肺病,咳血而死!”寧月的語氣很淡,似乎在說一件於己無關的事。
生老病死乃人之平常,哪怕再至親,死了十幾年感情也會淡的如開水一般。也許,寧月永遠不會忘記,但感情卻早已不復存在。當時,寧月才五歲啊。
“風寒……”楚源的眼神微微眯起,似乎在自言自語,但轉瞬間,卻又如兩道歷芒一般射向寧月微微彎曲的身姿,“你確定你爹已經離世?”
“屬下自然確定!當年,鄉親們幫着屬下下葬了父親。父親平日裡人緣極好,也正是如此,屬下才沒被餓死活着長大。”
“是麼?”楚源的身影突然間蕭瑟了很多,茫然的擡起頭,望着天空的明月,“大哥……”
“什麼?”寧月茫然的擡起頭。
“沒什麼!”楚源依舊擡着頭望着天空的明月,突然,楚源的身形一震。飛速的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玉佩反射着月白的光芒,在楚源的掌心微微顫動。
“我有點事要離開一段時間,你好自爲之!還有,君無涯是我故人之子,你替我照應一下……”聲音剛剛落地,人已消失不見。此地幾乎眨眼之間只剩下了寧月與地上的影子大眼瞪小眼。
“這就走了?我還想讓你照應一下呢……”寧月的話,楚源自然聽不到。但君無涯的身份,卻讓寧月有些蒙逼。楚源故友之子?還是中州巨俠的記名學生?這樣的背景,簡直是深不可測啊。
一夜平靜,誰也不知道離州武林盟的人一夜討論了什麼。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打了什麼算盤。燕返水閣之中,三方勢力涇渭分明的各自窩在自己的地盤沒有一點接觸。
突然之間,寧月被一陣敲門聲音吵醒。慢悠悠的穿好衣服才伸着懶腰開了門。會這麼毫不顧忌的敲他房門的除了君無涯之外別無他人。換了千暮雪和瑩瑩,她們向來是直接進來的。
“擾人清夢如同殺人父母啊!無涯兄,你是想讓我削你麼?”寧月臉色不快的說道。
“得了吧,外面都雞飛狗跳了你還睡得着?”
“雞飛狗跳?”寧月伸頭望了望空空如也的庭院,彷彿死一般的寂靜,“有麼?”
“那是暗流,暗流涌動啊!大哥!現在離州武林盟都在等你的動作,千暮雪坐鎮於此,已經把他們嚇破了膽。你說說,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什麼打算?”寧月滿不在乎的伸了一個懶腰,“幫段海贏得比武招親的勝利就回去唄!答應人家的事總是要做到的。我此行的目的就是找到千暮雪,並幫她解了業火紅蓮的毒。如今人已找到,毒也解了!其他的事,已經於我無關!”
“多謝寧公子高義,我與段海謝過……”一個聲音響起,一瞬間,眼前就多了兩道身影。軒轅無月緊緊的摟着段海的胳膊,看着兩人如此親密,寧月的心底不知爲何有些羨慕。
“沒什麼高義不高義的,你們幫了我,我也幫你們!不過……軒轅公主也看到了,業火紅蓮之毒似乎並沒有絕跡江湖啊!在九州的業火紅蓮數千年前就已絕種,這業火紅蓮似乎只能是從荒古皇朝流露出去的。軒轅公主就沒有解釋麼?”
軒轅無月臉色一白,但又默默的搖了搖頭,“我真不知道!當年逃跑的太過倉促,根本不可能有時間去拿業火紅蓮。再說了,你都知道業火紅蓮乃荒古皇朝的聖物,如果是我們,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麼?”
“我並不是懷疑軒轅公主,但我懷疑的是……荒古皇朝是否還有別人逃了出來!給千暮雪下毒的是詩雅,可她卻不可能是荒古皇朝的人。所以……有人還在暗中給你們樹敵。你們應該好好提防纔是……”
軒轅無月的臉上掛起了濃濃的擔憂,但轉瞬間,她卻慘然的一笑,“業火紅蓮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個隱匿暗中的劍客!捕神大人昨夜突然離開,這使得離州武林有些坐立不安。他們現在紛紛猜測……”
“怎麼?他們還該認爲是千暮雪?”寧月眼中寒芒閃爍,冷酷的聲音彷彿段海身上的凍氣一般。
軒轅無月緩緩的搖了搖頭,“是懷疑大姐!”
“軒轅無淚?”寧月詫異的瞪大了眼睛,“你大姐的武功那麼高?”
“那是自然!”軒轅無月一臉驕傲的昂起頭,“大姐要是不死,天榜之上必有她一席之地。十五年前,大姐年方十八武功已經不在現在的蕭太玄他們之下。”
寧月的臉上猛然一僵,這世界的變態怎麼這麼多?按照軒轅無月的說法,十八歲的軒轅無淚是天人合一高手,如果沒死十五年後很有可能是武道高手。
像蕭太玄他們,也許天人合一是他們的武道末途,但對於軒轅無淚這樣的天才來說,也許只是剛剛起步。
“那……軒轅無淚有沒有可能還沒死?”
“不可能!大姐當年獨戰十大宗門,所受之傷非常人所能想象,定下十三年之約之後不久就在燕返水閣離世。我們親眼看着大姐下葬,就是蕭太玄他們都已經確認過。”
“那……離州武林盟到底打算做什麼?”寧月好奇的擡起頭問道。
“他們明知道大姐已死,卻偏要認爲大姐還活着,打算撕去當年的承諾。我們已經藉故拖延了兩年,離州武林盟不會再給我們機會。雖然我擅自主張將比武招親擴大到九州武林,但當年大姐與他們的約定是在離州武林中挑選。如今,寧公子和段海都不是離州武林中人……”
“我明白了!他們是想取消我們參加比武招親的資格?”
“正是如此!而且九州武林參加比武招親的盡數已經離開,就連司徒冥也失去了資格。只剩下寧公子和斷公子他們……他們……”
“當我是軟柿子?哼!”寧月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暗流涌動,哪怕天空灑滿陽光也給人無窮陰鬱的感覺。而寧月,似乎是是所有人中最逍遙的一個。起來之後,吃過燕返水閣送來的早餐之後就一溜煙的往千暮雪房間裡鑽。
這次,瑩瑩看向寧月的眼神很怪異,那種防狼一般的眼神看的寧月別提有多膈應。就像護雞崽的母雞,牢牢的將閉目打坐的千暮雪護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