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英明,想不到早已將未來的心腹大患閉鎖與江山之外。虧的兒臣和滿朝大臣都心驚膽戰,生怕草原胡虜叩關南下呢。”
“朕做的並不是萬全準備,而是最好的準備。但這些前提必須取決於寧月先草原一步拔出玄陰教這顆釘子。”莫無痕緩緩的將幾顆亂子再次放上,“你再看,如果有這幾顆亂子,朕所佈下的棋子就無法對草原形成直接打擊。”
說到寧月,莫天涯的眼神中泛出了精芒,“父皇,兒臣相信寧月,他也從來沒有讓父皇失望過不是麼?”
“是啊,朕該相信他,但是……有人卻開始不相信寧月了!”莫無痕輕輕的一嘆,緩緩的從身後拿出幾張奏摺,“這是軍部昨日的聯名上奏,請奏朕將寧月儘快拿下!”
“什麼?寧月犯了什麼罪?平白無故的拿下寧月?他們的腦子被驢踢了麼?”莫天涯頓時氣氛的拍案而起,他雖然被莫無痕調教的有模有樣,但骨子裡卻也依舊年少輕狂。尤其是在莫無痕面前,他更是很少掩飾自己的喜怒。
莫天涯不太喜歡御史臺,因爲他感覺這羣官除了嚼舌頭外其他的一無是處。最是喜歡捕風捉影的彈劾這彈劾那,讓他們拿出證據,有隻是道聽途說,或者就直接說要皇上明察。所以,莫天涯對這些子虛烏有的彈劾,沒憑沒據的告狀恨的入木三分。
“也不是空穴來風!皇兒,你對駐守玄州的鳳凰軍瞭解多少?”莫無痕輕輕捏着一枚棋子淡淡的問道。
“這……父皇,鳳凰軍乃驕陽姑姑所創建,成軍二十年,是我大週三大精銳軍團之一。駐守玄州邊疆二十餘年,百戰百勝,從未讓草原胡虜越過邊境一步。尤其是其中的三千鳳凰,更是殺的草原胡虜聞風喪膽。”
“不錯,我大周的軍隊!”莫無痕輕輕一嘆,“那皇兒知道鳳凰軍聽命與誰?效忠與誰?”
“那自然是聽命於父皇效忠於朝廷!”莫天涯想都不想的說道,這樣的強軍,守護邊疆二十年的鳳凰軍,還能有忠誠問題?這是莫天涯從來沒想過也不敢想的。
“二十年前,驕陽突然病故。太突然,突然的都沒有妥善處理好鳳凰軍。爲了穩定軍心,防止鳳凰軍譁變,二十年前,先帝在處理完驕陽的後事之後第一時間派遣了一位老城老將前去主持鳳凰軍大局。
但是,沒想到那位派去的老將卻被鳳凰軍灰頭土臉的趕了回來。那一刻,朝堂震動滿朝譁然。當時你尚未出生,但那些日子的天空,從來沒有如此的陰鬱過。堂堂朝廷的軍團,竟然將朝廷派去的主將給驅逐了。你能想象,當初滿朝上下的反應麼?”
“竟然有這樣的事?後來呢?後來怎麼樣?”
“後來先帝又派了兩員大將,都是軍部赫赫有名的將領,一主一副再去玄州。但是,依舊不被鳳凰軍接納被趕來回來。這一次,朝廷上下已經有了別的聲音,甚至有人提出以雷霆之勢突襲鳳凰軍徹底將這個不受朝廷控制的軍團剿滅。”
“那如何可以?剿滅鳳凰軍,這不是憑空將大周軍力折損一半麼?”莫天涯的臉色也漸漸變得慘白。他實在想不通,當年的鳳凰軍爲什麼,又如何敢這麼做。
“情勢無比緊張,正在先帝左右爲難的時候,一位早已頤養天年的老元帥自動請纓。他就是當年的太子太保,我和驕陽的授業恩師司徒先生。司徒先生不顧老邁之軀,千里迢迢來到玄州。原本以爲,憑司徒將軍的威望,名聲,會折服這羣桀驁不馴的鳳凰軍。但想不到……鳳凰軍依舊將司徒老先生驅逐了出來。
好在鳳凰軍還有點識時務,親自派人一路護送司徒先生回京,沒讓司徒先生勞途奔波。但即便如此,鳳凰軍成爲叛軍幾乎已成事實,朝廷除了圍剿之外別無它途。”
莫無痕輕輕的來到莫天涯的身後,拍了拍莫天涯的肩膀,“那時候,羅天成的夜魔軍已經整裝待發,公子羽率領的禁軍已經到了黃河以北。那時候,剛滿十七歲的長樂孤身一人前往玄州,而後成功入主鳳凰軍避免了一場禍事。你知道長樂是憑什麼得到鳳凰軍的認可的麼?”
莫天涯目光閃爍,最後猛然間擡起頭,雙眼放光的問道,“是因爲長樂姑姑是驕陽姑姑的親妹妹?”
“不是!”莫無痕輕輕地搖了搖頭,“長樂帶了兩個東西,一個是驕陽的婚書,一個是寧月的生辰八字!你現在明白,軍部爲何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彈劾寧月了麼?
寧月在北地弄得有聲有色,他一到北地,立刻扭轉了北地不利的情勢。化被動爲主動,打得玄陰教無還手之力。但是……寧月越出色越優秀,軍部上下對寧月的提防就越重。到了現在,他們甚至不惜中斷對玄陰教取得的戰果也要彈劾寧月。”
莫無痕的聲音落下,整個御書房陷入了一片死寂。除了莫天涯粗重的喘息聲再也聽不到其他。過了許久,莫天涯才緩緩的擡起低沉着的頭。
“父皇……也覺得該將寧月拿下麼?”
“朕這是在問你,換做是你,你該如何做?是信任寧月放任由之,還是提防寧月將他調回京城?”莫無痕問出這話的時候,臉上掛滿了戲謔的笑容,似乎他這個問題,根本就不嚴重,似乎這只是一個隨手就能解決的問題。
莫天涯的臉色猛然一變,也許回答的答案直接決定自己在父皇心中是不是一個合格皇帝的標準。但是,一邊是寧月,一個他深深寄託,甚至崇拜的寧月,另一邊卻是帝王的心術。這讓莫天涯無比的糾結,也無比的艱難。
過了許久,莫天涯才緩緩的擡起頭,“我相信寧月,我和他一起經歷過生死,他不是一個貪戀權勢的人,更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
莫無痕微微一嘆,臉上有些失望。自己培養的這個兒子,還是有點感情用事。換做普通百姓,莫天涯這樣的心性叫做有情有義。但放在帝王身上,卻是意氣用事,一個任性的皇帝,顯然不會是一個好皇帝。
“但……鳳凰軍卻不能不管!大周不允許有這樣的軍隊存在,更不可能接受一個只效忠個人而不效忠朝廷的軍隊存在。所以,鳳凰軍不可不防!”
“哦?”莫無痕再次掛起了笑容,“那該如何防?”
“解鈴還須繫鈴人!他們不是隻忠於驕陽姑姑麼?不是在等寧月麼?讓寧月下令他們效忠朝廷!”
“如果他們不願意呢?”莫無痕淡淡的問道。
“那就讓鳳凰軍從軍部的名冊中消失!”
“如果寧月不願意呢?”
“那就證明寧月別有居心,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宣佈他謀逆!寧月是天幕府捕快,他沒有軍職更沒有軍務,他沒有朝廷的認命無權領兵。宣佈他叛逆,名正言順!不過……”
原本嚴肅的莫天涯突然彷彿變臉了一般露出一絲的祈求,“父皇,我覺得寧月會答應的。等北地玄陰教被剿滅之後,您讓他來皇宮,由兒臣和他說如何?”
“就怕軍部等不到他將玄陰教覆滅!從寧月到了北地之後,軍部就已經躍躍欲試,忍到現在才發難,已經是他們壓制了。你可知道,鳳凰軍是一盤大肥肉,誰都想咬一口。而寧月,就是他們最大的威脅!”莫無痕神秘的一笑,這個笑容讓莫天涯如此的錯愕。
因爲自始至終,莫天涯都沒有想到這一點。因爲軍部的理由如此的充分,如此的富麗堂皇。但在富麗堂皇的背後,卻也隱藏着他們濃濃的私心。莫天涯突然覺得,現在的滿朝上下,除了他自己竟然全是老狐狸。一個不慎,就被他們玩弄於鼓掌之中。
“鳳凰軍的問題拖了都二十年,也不在乎再拖那一年半載。有長樂坐鎮鳳凰軍,鳳凰軍暫時還亂不了。解決這個問題,還須等我們與草原一戰之後。”
“是!兒臣明白!”莫天涯深有感觸的應道,今天,又被莫無痕調教了一次。雖然莫天涯的心性單純質樸,但他卻也並不傻,除了感覺那羣老狐狸的套路深之外,也對捕捉人心有了更深的領悟。
天空開始變得陰沉了起來,夜魔軍和鳳凰軍的圍攏正在緩慢的縮小。寧月也命令從西部趕來的天幕府放慢腳步,儘量和兩支軍隊的步調保持一致。
“報——”一聲嘹亮的報喝聲響起,“報告將軍,黃昏時分,前線斥候發現有大批難民憑空出現,從四面八方向我們防線方向圍攏,請將軍指示!”
天空已經黑下,正在寧月打算休息的時候,鳳凰軍的斥候竟然有了發現。黑凰連忙來到沙盤前,重新給自己的防線插上旗幟。
“奇怪……”寧月看着沙盤,眼睛眼中有些疑惑的說道,“我們的合圍圈才推進了三十里,按理說這個時候玄陰教應該能輕易的躲避,不可能這麼快就出現纔對啊!”
“少主,據屬下推斷,這個時候他們出現才最爲合理。如果我們再推進三十里,他們的縱深就只剩下四五十里。這時候再做反抗,就會受到我們的三面夾擊。與其被三面圍剿,不如孤注一擲以點破面,如果我是他們的統帥,必定在此刻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