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坐之罪,自古有之。但多是用來針對死囚營或者敢死營這些部隊。死囚作爲軍士,殺敵立功可以換取免死的機會,每十人設一伍長。一人違紀,全伍連坐,一伍違紀,全營連坐。
但像寧月所說的,十萬人爲單位一分爲二者,卻是開了歷史之先河。至少在以前,莫無痕和軍部都沒有想過。寧月的話音落地,莫無痕和公子羽都沉默了下來。
過了許久,莫無痕才緩緩的擡起頭,“公子羽,你覺得呢?”
“可以!臣堅信那十萬夜魔降軍是真心實意的想要洗脫身上的污名,真心實意的想要改過自新。所以連坐之法,也算給他們一個警醒。臣附議!”
“既然如此,那麼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莫無痕大手一揮再一次來到案後威嚴的坐下,“寧月,你怎麼突然來了?是不是江湖武林發生了什麼大事?”
“那倒沒有,臣突來來京是因爲臣有一件私事要去辦,所以特來向皇上請示希望皇上恩准。”寧月淡淡一笑,微微躬身行禮說道。
“哦?你要做什麼還需要向朕請示?你寧月什麼時候這麼聽話順從了?什麼事別賣關子!”莫無痕輕輕的捧起茶杯抿了一口。
這次寧月卸下了所有的權職,莫無痕對他的態度再一次發生了變化。以前寧月是他的臣子,他可以想訓就訓想賞就賞。
但現在,寧月空有爵位在身,這個爵位還是莫無痕爲了綁住寧月才迫不得已的佳賞的。沒有把柄在手,莫無痕已經無法掌握寧月。無論是武力還是名義都不行。
壁立千仞,無欲則剛。寧月現在就是讓莫無痕無處下口所以也只能小心的哄着。對寧月的態度語氣,都不再有眼前的威嚴和氣勢。
“臣,想去一趟草原……”
“噗——”一口茶水噴出,莫無痕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皇上——”司馬敬明驚呼。而身邊的太監連忙拍着莫無痕的後背,焦急的替他順氣。
過了很久在一衆大臣的提心吊膽之中,莫無痕才恢復正常,剛剛恢復,手中的茶杯猛然間摔出在寧月的身前碎成粉末。
“糊塗,你要去草原?找死呢?”莫無痕激動的喝道,“你是誰?我大周皇朝的堂堂郡王,你還是位列天榜的九州高手。你難道不知道,九州中原的武道高手不得踏入草原?否則必定被長生天宮千里追殺?
草原八大天尊不理會草原內亂,沒有聖女的命令也不會隨意介入爭鬥。但是,一旦有中原的武道高手進入,就意味着對長生天宮的挑釁。你想去送死?還是想去開戰?”
“皇上,萬事沒有絕對啊,草原這麼大,我去了草原他們未必會知道吧?”
“什麼事需要你親自去?你去了草原難道會消停?一旦鬧出什麼動靜,驚動了長生天宮。八大天尊圍堵起來,你孤立無援怎麼逃脫?再說了,你和草原有什麼干係需要你親自去?如果沒必要,什麼事還是朕命人替你做了吧。”
莫無痕開始還嚴厲呵斥,但說着說着,語氣卻軟了下來。以他對寧月的瞭解,寧月估計也只是象徵性的告訴自己一下而不是徵求自己的點頭。
“我有個朋友失蹤了快兩年了,前段時間草原送來一封信,我那個朋友也許就身在草原而且還遇到了麻煩。所以,這一次草原一行,臣還是要去的。”
“去意已決?”
“是!”寧月默默的點了點頭。
“你打算如何去?以朕的使臣身份?還是自己獨身前往?”莫無痕看着寧月堅定的眼神也知道阻止是沒用了,所以再一次開口問道。
“皇上,現在不是我們和草原胡虜的貿易期麼?臣打算裝扮成商人混入草原而後再伺機行動。”寧月也沒有隱瞞,將自己先前的打算交代了出來。
“既然如此……也罷,朕也不阻止你了。我大周皇朝還是有一些官商的,專門從事與草原胡虜的交易。你就跟着這羣人進入草原吧。對了,那些官商都是裝扮成草原胡虜進行貿易的。算了,到時候會有人告訴你一切。
朕不日將去涼州,到時候會在涼州巡視邊境。如果你在草原逗留時間不算長的話,可以直接回涼州與朕一起走。既然你去了草原,那就順便替我打探一下草原的動向。
這段時間,草原也太平靜了點,朕總覺得他們在進行着什麼陰謀。這個要求,不算過份吧?”莫無痕似笑非笑的說道,那表情,就彷彿獵人看到陷阱裡的獵物一般。
“皇上,您要去涼州巡視邊境?那是爲何?涼州邊防空虛,皇上還是不要一身犯險了……”
“春耕已經開始,你難道忘了涼州的土地還貧瘠着呢?朕不親自去涼州,如何將被剝奪的土地靈氣還回去?這一趟,也唯有朕親自走一趟了。”
寧月瞬間沉默了,自從回到了京城,寧月便將豐谷盤交給了莫無痕。莫氏祖先原本就是負責豐谷盤的,豐谷盤留在寧月手裡根本沒有什麼作用。
而操作豐谷盤,必須需要皇極經世訣,而且還要有武道之境的修爲。莫天涯怕是做不了這事,所以莫無痕也必須去涼州一次。但是,涼州現在不安全也是事實。橫全了左右,寧月微微躬身。
“皇上,前往涼州可請諸葛巨俠隨同前往……”
“不用了,朕和公子羽兩人去就可以了……”
“但皇上的安危……”
“寧月,你是不是忘了朕在天榜之上的排名可是第十位,而且我身具兩件神器,你是覺得朕的武功不足以自保?”莫無痕微微眯起眼睛,犀利的眼神彷彿閃電一般照射而來。
莫無痕有他的驕傲,而驕傲的主要來源不是因爲貴爲天子,而是因爲他絕世的武功。成爲帝皇還能突破武道之境,這樣文成武德的帝王古往今來也沒幾個。
“不是……臣只是擔心皇上的安危而已……畢竟小心無大錯的。”
“朕知道了,但需要小心的是你。朕讓你打探草原的打算動向,但這並不是硬性命令,如果事不可違,你可以全身而退。如果沒有別的事,你先退下吧!”
溫暖的陽光灑向大地,四季回春萬物復甦,而這樣的氣候也照得人暖洋洋的直犯困。
一支散亂的商隊,悄悄的離開了涼州駛出了羊頭堡。整支商隊,盡是草原胡虜的裝扮。就算是草原人自己也絕對分辨不出這是一支由大周皇朝之人裝扮的。
自從二十年前,大周皇朝解開了對草原胡虜的封鎖,來往的貿易也漸漸的變多。皇朝內務府更是組建了數十支商隊往返與草原和中原九州之間賺取暴利。
老何所率領的這一支商隊,也是其中之一。內務府組建商隊,除了給皇室內庫賺取錢財之外,也有替皇上打聽草原情報的任務。一般來說,以商人做掩護的間諜,更加不容易暴露而且脫身也更加的方便。
“老何……”一聲叫喚從馬車車頂響起,商隊首領老何連忙探出馬車站起身爬上車頂,對着懶洋洋躺在車頂袒胸露乳的大漢躬身一禮。
“王爺,您睡醒了?”
“老何,我和你說了多少次了,一旦踏入草原,你就不能叫我王爺了。我現在的名字叫鐵木真,你叫我老鐵也行,叫我鐵木真也可以,就是不能叫我王爺。”
寧月翻身坐起,那模樣,哪還有半點寧月的樣子。滿臉的絡腮鬍須,深炯蔚藍的眼眸,還有草原胡虜特有的高挺鼻樑。無論是飽經風霜的膚色,還是渾身上下茂盛的毛髮,無不顯示眼前的這個乃是地地道道不擇不扣的草原人。
對於改變身份面貌,對寧月來說是小兒科。至於語言問題,那就更不是事了。從軍部要了一個胡虜的戰俘,用精神意念強行侵入胡虜的精神識海讀取並複製了他的記憶。消化個五六天,寧月無論從口音還是生活習慣都能做到天衣無縫。
這也是爲什麼寧月一進入商隊就呼呼大睡,從京城一直睡到涼州城外的原因。消化完成之後,地道的胡虜語從寧月的口中說出。就是見多識廣的老何都不得不嘖嘖稱奇。
他冒充草原胡虜已經快二十年了,到了草原,甚至連他自己有時候也忘了自己是中原九州之人。但當年,爲了模仿成草原胡虜,他不知道下了多少苦功,遭了多少的罪。
老何從來沒有想過,有人裝扮草原胡虜,會像寧月這麼徹底的。僅僅幾天時間,就能徹底的脫胎換骨。要不是知道寧月的身份,他甚至會以爲寧月以前就是草原胡虜。
“是是是,小的知道了,鐵木真先生!鐵木真先生真是神鬼莫測啊,老何都和草原胡虜打交道幾十年了,就連我都看不出一點的破綻。先生真是高,太高了。”
寧月淡淡的一笑,也沒有因爲老何的奉承而洋洋得意,而是緩緩的坐起望着眼前的草原美景,“老何,你在草原行走了快二十年了吧?你知道咔嚓格爾在什麼地方麼?”
“咔嚓格爾?”老何眼中露出了一絲的迷茫。過了一會兒還是緩緩的搖了搖頭,“沒有聽說過,也許只有問問草原的本地人才能知道。”
老何所帶的東西似乎很受草原部落的喜歡,經過七八個部落,老何所帶來的物資已經被賣的七七八八了。而寧月也數次詢問咔嚓格爾的下落,但奇怪的是身爲草原胡虜的這些部落,竟然也沒有聽說過。難道那封信寫下的地名只是一個惡作劇?寧月的眉頭緊緊的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