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桐努力睜了睜微眯的眼睛,想要想起眼前這個有點像是小丑跳舞的男人到底是誰。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杜曉磊啊,就是那個不知死活的杜曉磊啊,話說我除了高了帥了也沒什麼特別大的變化啊。”
“杜曉磊。”田雨桐重複了一遍,在記憶中搜索着這個名字。
杜曉磊神情認真地看着田雨桐,不再是剛纔搞笑的樣子,田雨桐不會真的一點都記不住自己了吧,明明自己就可以一眼認出她的。
“哦,我想起來了,你後來不是出國讀書去了嗎?”田雨桐終於想了起來,不僅想起了他的臉,還想起了一點點關於他的事。
“是啊,我也是前幾天剛回來,不過真沒想到一回來就可以見到你,本來打算過幾天去你們家看看的,沒搬家吧?”杜曉磊顯得有些興奮。
“你還敢去啊,也不怕我們家老田怎麼着你?”田雨桐開着玩笑。在這個時候碰上一個熟人總是讓人覺得有些親切,心情也好了很多。
“我要是怕,那時候就不去了。”杜曉磊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嚴肅,他是有很多話想要告訴她,可是如果現在就說的話,會不會嚇着她了?而且,看樣子,今天她可能是離家出走吧,沒想到那麼大的人了還玩這出,杜曉磊有點想笑。
“搬了,不過不是自己搬的,是軍部統一搬的。”
“那應該還挺好找的,什麼時候突然造訪可不要被嚇着啊。”
“你能嚇着我嗎?”田雨桐笑着說,一直以來都只是她嚇唬他的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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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內容爲田雨桐高一的時候)
作爲高一新生,因爲要軍訓,所以提前了半個月報到。田雨桐很早就到了教室,一個認識的人也沒有,隨便找了一個座位坐下,託着腮幫子等待着。蟬叫個不停,盡是催人入眠的聲音,同學們一個一個都來了,有人說着話進來了,但更多的是像她那樣一個人默默地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老師還沒有出現,大家都顯得有些興奮,自來熟的人很快和坐在周圍的同學找到話題嘰嘰喳喳地說起來。田雨桐本也是自來熟的人,可是她選的位置並不怎麼好,靠牆的座位,前面後面和左邊都沒有人。說來有些奇怪,很多人都喜歡靠窗的位置,偏偏她每次都喜歡坐在靠牆的地方,也許是感覺很有依靠吧,至今她都沒有發現自己其實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人,也許曾今發現過,只是她不願意多想罷了。
班上一共四十七個同學,人都陸陸續續地來了,前前後後都有人了,可是偏偏沒有人選擇坐在田雨桐旁邊,難道是自己看起來很詭異?田雨桐是個什麼都不願意多想的人,至少那個時候,她不喜歡胡思亂想,而空調有些壞了,吹出來的風也不是很冷,她索性埋着頭睡起覺來。
田雨桐剛睡了一小會兒,有一個滿頭大汗的男生有點急急忙忙地走進裡,胡亂看了一眼教室,在田雨桐旁邊坐下。他走錯了教
室,現在還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那個班的老師已經來了,點完名才發現自己根本就不是那個班的,又到布告欄看了一遍才發現自己看錯了。前幾個小時,布告欄前都是人,雖然他個子長得不矮,但被擠在外面一激動就把別人的名字看成自己的了。
沒想到這個班的老師還沒有來,杜曉磊打開礦泉水的瓶蓋,咕咚咕咚灌了幾口水,三十七度的高溫,加上是跑進來的,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氣,胸脯上下浮動着。剛纔只是粗略地掃了一眼看見一個空位就坐下了,現在還看了一眼坐在右邊趴在桌子上睡覺的人,小小的身材,目測是個女生。那時候的杜曉磊多少有些木訥,甚至在沒有看到正面之前分不清男女,也許是真的太無聊了吧,他一直盯着田雨桐的頭看,他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真的是女生,常常的頭髮因爲被手臂壓住看上去像是短髮。
田雨桐動了一下,杜曉磊馬上轉過臉去,像是在掩飾什麼一樣咕咚咕咚喝着水,本來就沒剩多少的水很快就見底了,見右邊的女生只是動了一下,根本沒醒,他有偷偷看着。穿着純色的t恤,瘦瘦細細的胳膊,皮膚很白,在這個很熱的夏天,她依然穿着長褲,但腳踝處露出一些雪白的皮膚。杜曉磊忍不住看着,又有些負罪感,就像在偷東西一樣,要是這時候田雨桐突然醒來看到他這樣看着自己,不知道會怎麼想。很久很久之後,杜曉磊才知道,這就是所謂的情竇初開。
但是田雨桐睡得很死,那個時候,她有着神一般的睡眠,經常一不小心就睡着了,然後雷打不動直到自然醒。田雨桐沒醒,老師倒進來了,班主任是一個看上去三十來歲的男老師。帶着眼鏡,剃着小平頭,可能有些日子沒修理了吧,顯得有些長。
杜曉磊推了推田雨桐,只是碰到了她的胳膊,他的心臟就突然加速跳動起來,當時他就覺得這個教室裡的所有人都聽到了他心臟有力跳動的聲音,可事實是,他想多了,那一天的教室,沒有人知道他的心事,也沒有人有閒工夫去傾聽他的心跳。
田雨桐緩緩地擡起頭,揉了揉眼睛,睡眼朦朧地看着那個推醒自己的人。那張臉,那個表情就在這樣在那個炎熱的下午刻進了他的心裡,知了依舊叫個不停,但有些東西已經開始不一樣了。
“老師來了。”杜曉磊輕輕咳了一聲說,他看着前方,好像很認真的樣子,故意不去正視田雨桐。
田雨桐理了理弄亂的頭髮,隨手紮了一個鬆鬆垮垮的馬尾,也很認真地看着講臺。
杜曉磊悄悄看了她一眼,左臉頰上還有睡覺時候被壓出來一小塊紅色印子,忍不住笑了一下,但是田雨桐並沒有發現,倒不是她真的有多認真,而是還沒有完全睡醒。
班主任簡單地說了一下,拿了一小截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他大大的名字,胳膊因爲舉起來露出沒有被曬黑的皮膚,田雨桐覺得有點像小時候吃的小雪人雪糕,噗嗤一下笑出來。田雨桐的聲音很小,其他人都沒有發現,但坐在她左邊的杜曉磊不可能沒聽到,田
雨桐突然的笑好像給了他一個張二八經看她的理由,所以杜曉磊就心安理得地用看怪胎的表情看着田雨桐。
田雨桐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本着好東西大家一起分享的原則,她從書包裡翻出一本本子和一支筆,把關於小雪人的比喻寫了下來推到杜曉磊的桌上。杜曉磊看了也捂着嘴低着頭笑起來,在本子上寫下:你吃過熊貓嗎?就是和小雪人差不多的。
於是第一節班會,老師到底說了些什麼,他們誰都沒有聽清,只是不斷地在本子上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話題越來越多,扯得跟一開始的小雪人完全不相干了。
因爲只是軍訓而不用上課,所以座位暫時還沒有排,所以杜曉磊和田雨桐成爲了臨時的同桌。
學校有住校的也有走讀的,田雨桐因爲家就在附近所以走讀,杜曉磊的家更近,可是他選擇了住校,每次問他原因的時候,他都笑着敷衍過去。學校的管理制度很嚴,住校生和走讀生的銘牌是不一樣的,所以杜曉磊是不能隨隨便便出去的,即使是吃飯的時間,如果混在走讀生中出去被發現的話後果是很嚴重的。但那些規矩對那個年紀的男生來說是沒有一點點威懾力的,他們依舊會大搖大擺地出去,依舊會故意不走正門而選擇翻圍牆,依舊會見了教導主任嬉皮笑臉。那個時候,每週都有國旗下講話,有一個學生的稿子躲過了重重檢查,最後在全校師生面前讀了自己偷偷藏在衣袖裡的有些離經叛道的《小小圍欄怎攔得住我翻牆的心》,那個彪悍的師兄,據說後來被預錄取了。
和班上的其他男孩子相比,杜曉磊顯得有些斯文,田雨桐從來沒有聽他說過髒話,無論說什麼也都是禮貌地笑着,所以當田雨桐第一次看到突然從牆上跳下來的杜曉磊時,着實被嚇了一跳。
田雨桐正走着路,突然一個身影就落在了自己面前,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嚇得她往後退了一步。
“嘿嘿,是我。”杜曉磊站起來拍了拍笑着說。
“你怎麼從這兒出來啊?”
“我又不像你,可以隨便出校門的。”
“不是可以讓老師籤條子嗎?這樣跳來跳去的很危險的。”田雨桐很認真地說。
“嘿嘿,你以爲條子那麼好籤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字跡那麼難模仿。”杜曉磊擡頭看了看圍牆,“就這麼點高,難不倒我。”
田雨桐也擡起頭看了一下,媽呀,那麼高,他以爲學校的圍牆是裝飾啊?還是隻有監獄裡的圍牆在他眼裡纔算高?
“反正你以後儘量不要這樣了,看着都挺危險的。”
“那我要買東西怎麼辦啊?你幫我買啊?”杜曉磊哼哼着說。
“那我幫你買好了。”
杜曉磊也就隨口一說,沒想到田雨桐當真了,他也就不好說什麼了。
從那以後一直到軍訓結束,杜曉磊需要什麼,只要給田雨桐一張清單和錢就可以了,而杜曉磊每次買飲料的時候也會幫她帶一瓶,當然是免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