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娜看着面前站着的一衆部落族人,眼中流下激動的淚水,大聲呼喊道:“族人們,我們的男人就是被這些人面獸心的畜生所害,今天他們居然還敢找上門來,這是穆薩爾神給我們的好機會。殺光他們,拿他們的頭給我們的丈夫們祭奠,把他們的腦袋都掛在門上。”
立時羣情激昂,那些婦孺們尖聲叫喊着,拿着刀槍棍棒往上壓來,一個個眼睛血紅,閃着野獸的光芒。此時戰霆等人就是他們的殺夫仇人,是他們不共戴天的敵人,只有殺了這些人,才能安慰死去男人們的靈魂。
“退下,你們不要她的命了嗎?”修頓大喊道,手中大刀壓在麗娜的脖子上。
“別管我,蘇珊,記得以後把媽媽和你的父親合葬。我一個換他們七個,值了!姐妹們,上啊!”
呼啦一下,那些婦孺們又一次向前擠來,仇恨已經矇蔽了他們的眼睛,能幹掉仇人,他們賠上性命也甘心情願。
看着這些凶神惡煞般的女人孩子,戰霆一陣頭大,現在自己這些人已經被認定就是他們的仇敵,這些悍不畏死的民族根本就不聽他們解釋。對朋友,他們慷慨俠義,兩肋插刀,但是對敵人,他們也同樣是毫不手軟,斬盡殺絕,這就是他們的民族風格。這些強悍的人民簡單而直接,敢愛敢恨,豪俠仗義,但是瘋狂起來,卻也是不管不顧,毫不留情,只要被他們認定爲仇人,那就不死不休,根本不在乎犧牲生命。
“再近前者,死!”風輕舞冷冷的盯視着躍躍欲試的婦孺們。
這個冰冷的女子顯然也不想殺婦孺,不然以她的性格,早已經大開殺戒了。風輕舞不不喜多話,她最喜歡用刀來解決問題。跟着憨厚仁和的大個子這麼多年,她的心性總算是改變過來一點。
“大猩猩,和這些不講理的蠻族費什麼話,殺光他們得了。”修頓非常憋氣,在沙漠中跑了這麼久,好容易有個休息的地方,還被這些蠻不講理的民族胡攪蠻纏,他的忍耐也到了極限。渾身殺氣涌動,下一刻就要手起刀落剁下麗娜的腦袋。
“閉嘴,我們不是劊子手。”戰霆喝道。
戰霆走到衆人前面,平靜的直視着面前憤怒的沙漠之狐族人們。輕輕擺了擺手,朝他們說道:“各位,能不能平心靜氣的聽我說句話。我再說一遍,我們來這裡沒有任何目的,真的是路過,如果你們不歡迎我們,我們馬上就離開,你們就當我們沒來過月牙河就是了。”
“別相信他,他就是我們的仇人。”蘇珊厲聲道。
“你們也知道怕了麼?你們殺我們的丈夫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遭報應?現在你們害怕了,想跑,沒門!”麗娜叫道。
“怕?”戰霆怒道,“我們從藍宇大陸萬里迢迢走到這來,你說我們怕?告訴你,普天之下,只有別人怕我們,我們還從來沒怕過誰。”
“對,大猩猩給力!”修頓嚷道。
“你們以爲人多就可以殺了我們?說實話,你們再多上十倍也沒用,看着!”戰霆轉身抄起帳篷門口的鐵槍,雙手握住在膝蓋上輕輕一格,鴨蛋粗細的鐵槍頓時被窩了一個對頭。緊接着戰霆又抓住兩段槍身使勁一擰,那鐵槍竟然被擰成了麻花狀,兩段槍身緊緊纏繞在一起。戰霆砰的一下把鐵槍扔在地上,面色鐵青。
麗娜和他的族人們目瞪口呆,那柄鐵槍足有五百斤,戰霆居然輕輕鬆鬆的把它擰成了麻花,就這份力量,就是他們的首領卡曼也望塵莫及。他們明白戰霆說的沒錯,就算他們所有人加一起,也同樣是白給。
“難道,我哈茲穆爾族今天真的要亡了麼?偉大的穆薩爾神啊,您不憐惜您虔誠的子民了麼?”麗娜嘶聲喊着,淚水順着清瘦的面頰奔流不止,蘇珊和一衆族人也都悲慼的哭了出來,現場頓時哀聲一片。
“行了行了,老大又沒說要宰你們,哭個屁。”修頓不耐煩的叫道。
小小上前一步說道:“各位尊敬的族人,你們的親人遭遇不幸,我們也很遺憾。不過,我們真的不是你們的仇人。關於沙漠之狐,我們確實聽說過,而且,如果我們沒弄錯的話,我們也見到了他們的屍骨。”
“啊?”村民們發出一聲驚呼,他們臉上的淚水更加洶涌,許多人嚎啕大哭起來。
他們沒聽到這個消息之前,還心存一點盼頭,想象着他們的男人們終有一天能回來,小小的話,徹底擊碎了他們僅存的那點念想,他們終於崩潰了。
“你們真的看見了他們?他們,他們在哪?”麗娜掙開修頓的掌握,向小小問道。
“離這裡大概五天的路程,那裡有一片開闊地,到處都是巨大的沙蟲。”小小道。
“沙蟲?”
“就是一種大蟲子,好大好大的蟲子,土黃色的,沒有腳,在沙地上爬,它們住在沙丘裡。”媚兒現在還心有餘悸。
麗娜一驚,滿臉驚惶之色,“那是桑德沃姆,那些可怕的魔鬼!你是說,我們的男人們都死在那裡?是被桑德沃姆吃掉的麼?”
“我不敢確定是不是那些蟲子乾的,但是我在一條蟲子的肚子裡發現了這個。”戰霆拿出來那把帶着鎖鏈的彎刀,還有那塊玉佩,修頓也拿出幾塊撿到的鐵牌子。
“這是卡曼的雪魄刀啊!我的神啊!”麗娜狂呼一聲,一把搶過了戰霆手中的刀,輕輕撫摸着刀身的鎖鏈,泣不成聲。
蘇珊一把抱住了自己的母親,母女倆頓時大哭起來。其他的族人們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看着抱頭痛哭的麗娜母女,哭的更響亮了。
戰霆皺着眉頭看着這羣嚎啕的人們,靜立不動。小小、媚兒眼中流下了淚水,女孩子心腸軟,她們就見不得這痛哭流涕的場面,跟着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倒是風輕舞冷漠的看着面前的場景,無動於衷。
衆人哭了有一刻鐘,這才漸漸停止了哭泣,麗娜站起身來,給戰霆一躬到地,蘇珊也跟着母親深深彎下了腰。
“是我錯怪了你們,尊敬的勇士,請原諒我們無知的冒犯,我給您賠罪了。”
“您別客氣,誰遇到這種事也不能保持冷靜的。”戰霆大度的道。
“你能不能詳細給我們說說你看到他們的經過。”麗娜懇切的望着戰霆。
“呃,是這樣的……”
麗娜和衆人靜靜聽着戰霆的描述,當他們聽到開闊地上那一幕悲慘的場景時,又是止不住悲從中來,哭聲一片。有幾個年輕的女人已經哭暈了過去,小小和媚兒急忙去救治她們。
良久,衆人總算慢慢恢復了正常,當然還是滿面悲慼,不過事已至此,他們也知道再哭也沒什麼意義。生活,畢竟還要繼續下去。
總算是雲開霧散,消解了衆人的誤會。族人們悲悲切切的走回了自己的帳篷,愁雲慘霧籠罩着這個部落,連遠處的牛羊也沒有人再去管,任由它們在草地上到處亂跑。
麗娜把衆人再次讓進了帳篷,蘇珊這次不再敵視他們,掛着滿臉的淚痕去給戰霆他們燒水煮茶。麗娜坐在帳篷的角落裡,抱着那柄雪亮的彎刀,暗自垂淚。
簡單的食物擺上了桌案,手抓肉,奶茶,在沉悶壓抑的氣氛中,衆人也沒心情好好吃飯,草草扒拉了幾口了事。麗娜母女倆的心情都不好,蘇珊的小臉上始終掛着淚痕,哭了無數次。
晚上衆人自己搭建了帳篷,總算是洗了個澡,換了件衣服,媚兒幾個女孩子那驚人的美立即顯露了出來,蘇珊看她們的時候眼中多了一些羨慕。
第二天一早,麗娜就來找戰霆他們,希望可以帶自己的族人去拾取男人們的屍骨,想讓戰霆給他們帶路。戰霆猶豫了一下,看見小小祈望的眼神,點頭答應下來。戰霆把幾個女孩以及東方留在部落裡,帶着修頓和雪青峰,以及二百多個沙漠之狐的族人,再一次艱苦跋涉往返,從那片開闊地收回了遺骨。
回來的三天中,部落裡家家不時傳出嚎啕之聲,女人們爲男人們的死痛斷肝腸,不論是大人還是孩子,都滿心的悲苦。
哈茲穆爾族是個豁達的民族,灑淚安葬了這些屍骨,幾天之後,他們逐漸從失去親人的痛苦中脫離出來。用他們自己的話說,自己的親人都是勇士,他們得到了穆薩爾神的召喚,已經去天國享福,自己應該爲他們祝福。沒有男人的日子他們早就已經習慣了,幾天之後,居然奇蹟般的振作了起來。
戰霆本想帶着大家儘快趕路,但是卻架不住族人們熱情地挽留,他們受到了英雄般的禮遇,家家戶戶都以請他們吃飯爲榮耀。他們是自己男人的恩人,也是整個哈茲穆爾族的恩人,是他們幫自己的家人升入了天國,獲得了永恆的幸福。
“麗娜,你開始的時候爲什麼那麼堅決的認爲我們就是你的仇人?”東方雲逸找了個機會,好奇的向麗娜問道。
麗娜愣了一下,悽然答道:“因爲你們和那些無恥的外來人很像,他們曾經不止一次試圖來搶掠我們的部落,只是因爲月牙河很隱秘,他們找不到纔沒有得逞。卡曼他們曾經和他們在別處交戰過好幾次,傷亡慘重,據說那些卑鄙的外來人都會妖法。因爲仇恨,有一次,卡曼設計搶奪了他們的商隊。也就是因爲那次搶奪,卡曼他們被這些人開始大規模追殺。幾個月前,卡曼傳訊回來說被這些人圍困在了沙漠中,正在和他們周旋。但是後來就沒有音訊了,再後來,就看到了你們……”
“本來,沙漠之狐只是一個遊牧部落,每年的糧食都不夠吃,爲了生計,我們才偶爾打劫一點附近公國的軍隊補給,但是我們從來不搶掠窮苦人。只有那些卑鄙的外來人,纔會這麼趕盡殺絕,這些畜生。”麗娜憤恨的吼着,激憤之情溢於言表。
“你們到底搶了他們什麼東西,才惹得他們如此興師動衆的圍剿你們?”東方雲逸問道。
“是紫魂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