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稍微推前一點。
從小礦村,到城裡,最快也要八個小時時間。
這段路程雖然不算非常遙遠,但是中間要通過數塊領地,並且山丘地帶,只有靠近城市的道路比較平坦。
此時,已經是六月中旬了,入目的植物幾乎都披上了一層金黃色的美麗光輝,陽光溫暖,卻還不算太悶熱。
但是,沿途所有農田都荒蕪着,不少還看見直衝天上的濃煙,這是焚燒的村子。
一匹快馬很快的從特塔肖勳爵的領地上奔馳過來。
因爲如今魔災正在爆發,所以路上的行人幾乎都是逃難的,除了這些行色匆匆的人,再沒有什麼有着閒情逸致出遊的人了。
“快看,是一名牧師!”這時,有路人已經認出了這名騎馬者的身份。
“好象是光輝之主教會的牧師,你看他身上的衣服!”又有人說着。
“看樣子,他是從特塔肖領地那邊過來的,聽說那邊也鬧起了魔災,不知道那裡情況怎麼樣?”一個消息靈通的人說着。
“算了,一個小村鎮怎麼可能抵禦得住怪物的進攻,咱們還是快點逃到城裡吧!”衆人議論紛紛。
而這名牧師身上的袍子早就已經破爛不堪了,繞是如此,獨特的牧師氣質,以及袍子上的標誌依舊讓他成爲了路人好奇關注的一道風景。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準備回城彙報情況的弗格爾牧師。他跟羅蒙等人告了別,也來不及更換什麼衣服,就騎着馬向城裡趕着。
夏風瑟瑟,他的心情也頗爲火熱。
從一路上所見的情況來看,其他領地內的魔災抵禦很不樂觀,相比於其他那些協助戰鬥的牧師,弗格爾牧師暗自叫着慶幸。
雖然參加戰鬥的這些牧師都是光輝之主教會派出來協助,並且還起着一定監視作用的,但是,他們所參與的戰鬥是勝是負,依然決定着未來他們的前途是光明還是灰暗。
如果村子被攻破,那作爲派遣到那裡的牧師,也會承擔責任。
弗格爾牧師當初被派到特塔肖領來協助戰鬥時,他還有些不樂意,因爲他沒什麼背景,一直以來無論是在修煉上還是在職位的晉升上,都受到了其他牧師的排擠。
當初被派到特塔肖領,就是一位有着些背景的牧師做的手腳,而那位牧師,則取代了原來他該去的地方,去了羅卡斯領。
任何人一聽,就應該知道,首先,羅蒙這裡做爲被規劃到第一線領地的範圍,其受到的衝擊一定會比其他領地要大,其次,羅蒙這裡只是一處勳爵領,而羅卡斯等人的確實男爵領,在一般人看來,男爵領的防禦能力一定要比一個小小的勳爵領大得多。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弗格爾牧師還是帶着一絲不情願,被派到了羅蒙的隊伍中。
但是,這裡的情況,卻不像其他人想象的那樣,首先,作爲一名領主,羅蒙能夠身先士卒,其次,羅蒙這裡修建了非常堅固高大的圍牆,有着足可以抵禦敵人的充足的武器,還有着足可以維持二年堅守陣地的糧食。
而羅蒙本身的領導班子,也都是青春、年少、富有活力。
這些條件加在一起,就形成了現在這麼一個讓人跌破眼鏡的情況。
羅蒙一方,居然在魔災爆發幾天後,不僅沒有丟了自己的領地,還在礦區那裡,將惡魔和怪物獸們牢牢的牽制住了。
一想到回去彙報這裡的成績,想到自己揚眉吐氣的情況,弗格爾牧師的心就火熱火熱。
一路上,他見到了太多行色悽慘的難民,心裡也有些難過,不過,卻能力有限,幫助不了他們,在一陣唏噓中,他回到了城裡。
此時的城裡,雖然不像外面的領地那樣,有着魔災的侵襲,但是,恐懼、擔憂的情緒,依舊在衆人心中瀰漫着,在臉上展現着。
街上幾乎沒有什麼人,所有的買賣店鋪裡都冷清極了,雖然這些店老闆並沒有拋下自己的店鋪或是關門了事,但是,路過門口時,只向裡瞄上一眼就能發現,這些店鋪的櫃檯上,早就已經空蕩蕩的了,因爲魔災的爆發,道路早就被封鎖了,所以,他們基本上已經沒貨可賣了。
蕭條,這是唯一能夠形容此情此景的詞語。
“站住。”當弗格爾牧師走到光輝之主教會的建築前時,竟意外的被幾名士兵給攔截住了。
弗格爾牧師發現他們應該都是新調過來的,並不認識自己,所以也沒有生氣,而是扯了扯自己的袍子:“我是這裡的牧師,是回來彙報情況的。”
他的袍子雖然已經破爛不堪,但是,依然還能看出那四道紋線以及光輝之主教會的標誌。
“哦,抱歉。”發現自己搞了個大烏龍,那名士兵忙低頭道歉。畢竟和一名教會的四級牧師相比,他們這些人就多少有些地位卑微了。
弗格爾牧師着急要向主教彙報情況,所以,也不在意,揮了下手,就走過去了。
等弗格爾牧師走過去以後,這幾名士兵暗暗嘀咕着,看來外面的情況確實不樂觀啊,光看這人的打扮,還以爲是難民呢,沒想到,一名四級牧師都搞成這個樣子了。
重新來到神殿,裡面空蕩蕩的,只有幾名牧師在忙碌着,見到弗格爾牧師回來,忙過來詢問情況。
“弗格爾,你可是第一個回來彙報情況的呢,那個特塔肖領果然是防禦不成啊,居然這麼快就被攻克了。不過,你能活着回來,這就已經是件好事了,看看你身上的袍子,都已經破爛成這個樣子了,是不是經歷了非常殘酷的戰鬥?”一名牧師遺憾的望着弗格爾牧師,說着。
其他幾名牧師雖然沒說,眼神也帶着嘆息。
弗格爾牧師扯了扯脣角,這完全是扯談,路上就看見不少村子被攻破了,雖然說,也可能是別的神明的牧師,但是不至於一個也沒有。
雖然這樣想,但是還是說着:“我真是第一個回來的?呵呵,那你們先忙吧,我先去向主教大人彙報成績,特塔肖領的人在這幾天的戰鬥中,消滅了五百怪物和小惡魔,到來我的時候,還死死的將怪物阻擋在了裂縫那裡,領地上至今還太平得很,我要把這個消息告訴給埃比克主教大人,讓他也高興一下。”
說着,不去理會那幾名牧師難以置信的目光,大踏步的向裡走去。
上了二樓,靠樓梯位置的房間的門虛掩着,他沒有貿然的進去,而是輕輕的敲了下門:“主教大人,弗格爾向您求見!”
“哦,是弗格爾回來了嗎?進來吧!”裡面響起埃比克主教清朗的聲音,弗格爾雖然天資不錯,但是教會也講究資歷和後臺,而弗格爾唯一勉強抱住的大腿,就是這位了。
弗格爾牧師連忙推門進去,就見埃比克主教主教大人正坐在辦公桌前,緊鎖着雙眉,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主教大人。”弗格爾牧師忙鞠躬行禮:“我回來向你彙報特塔肖領的情況來了。”
“哦?說說看。”埃比克主教銳利的目光,掃過了破爛的弗格爾牧師。
弗格爾牧師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就將自己到那裡後的種種情況,跟埃比克主教說了一遍,在說的時候,還自動對戰鬥說了不少好話。
似乎本來也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情況,聽完他的彙報,埃比克主教的臉上頓時迸發出興奮的光彩:“五百隻小惡魔?你說的都是真的?”
“是的大人,我向神發誓,我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實的。”弗格爾牧師忙發誓。
“很好,很好。”正在爲如何向上一層教會領導者彙報的埃比克主教立刻站起身,興奮的在房間裡走着。
“弗格爾牧師,你做的很好,等戰鬥結束後,你就到我的身邊來工作吧,像你這樣認真負責的牧師,需要有一個更好的發展空間……至於特塔肖勳爵那裡,這樣,他們現在應該有很多人都受了傷,藥劑上應該不會太充足了,我允許你向他們銷售治療藥水,就以成本價來銷售吧,算是給他們的鼓勵。至於武器……恩,免費給他們撥去二千支箭、二十張弩弓、一百杆上等長槍、再來一百副盾牌,都給他們撥去。”埃比克主教思索片刻後,如是說着。
這算是第一次獲得勝利消息,賞賜相對就豐厚些了。
沒有想到埃比克主教對羅蒙的賞賜居然如此之厚,弗格爾牧師也很高興,在他看來,羅蒙的戰果,在教會裡,同樣是算在他的身上,熬了這麼多年,因爲這一戰,自己終於要熬出頭了。
當他要走的時候,埃比克主教又說着:“對了,給他們再運去一些食物,拿着我的手諭,你領完就趕回去吧。”
“是。”等主教隨手寫完一張字條,弗格爾牧師忙拿着它,向主教告辭,向下走去。
到了物資處的時候,出示了主教的命令,聽說他協助的領地居然能夠擁有如此戰績,很多牧師都向他投來了羨慕的目光。
誰都知道,不但是世俗教會,在神恩評價上,一個屢次在魔災裡獲得戰果的隊伍的牧師,同樣被視爲虔誠的標記,以後等級上的晉升,就更是容易了。
享受着這些目光,弗格爾牧師的心中,羅蒙的形象越來的可愛起來。
“弗格爾牧師,您要的東西都有,但是今年不能給你。”檢查了下,對面一個牧師,說着。
弗格爾牧師認識這個人,哈伏,一個又高又胖的二級牧師。
這個哈伏,現在已經是四十歲了,可見的未來,此人再也不可能進步了,但是此人背後有些後臺,一直把持着教會後勤部門的管事工作。
弗格爾牧師心裡惱怒,口氣卻越發輕柔:“哦,這是埃比克主教親筆命令,難道還有什麼問題嘛?”
哈伏手裡拿着這個單子,眼睛隨意的掃過,說着:“有着埃比克主教親筆命令當然可以,只是,你也知道,這些武器已經超過了某種限量,還必須蘇席姆主教簽字批准。”
弗格爾牧師心中惱怒,這才記起了這點,他打了哈欠,看了看天色,發覺天已經晚了,就說着:“這是規矩,既然如此,那我明天再來。”
如果在以前,弗格爾牧師不吝嗇一些好處,只是,這哈伏也許是在後勤部呆的太長了,忘記了現在是什麼時候。
他也許不是第一個回教會,但是帶來勝利消息,很可能是第一次,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再玩弄一些平時的伎倆,就算背後有人也保不住他。
但是現在的確可以按照程序來,所以弗格爾牧師臉上,不見絲毫憤怒,認真的說着,轉身就回去了。
等離開了後勤部,弗格爾牧師握住了聖徽,眸子露出一絲寒光。
能夠作爲牧師,在感應方面,特別是感應神,當然非常敏銳,他已經感覺到,隨着他不斷向神報告着戰果,不斷治療傷員,並且報告的戰果不斷累加,從神力感應上,已經感覺到停滯了許多時候的聖力,開始不斷上漲。
光輝之主的教會,雖然在數千年內持續下降,但是直到如今,還是整個大陸最強大的教會,沒有之一。
這不但是神的力量,也得益於嚴格的牧師和騎士教育。
能成爲牧師,其實基本上都證明了對神的虔誠,虔誠達到一定程度,再想提高就很難了。
所以,要想晉升牧師等級,就不再僅僅是個人虔誠的問題,就必須對神作出貢獻。
這就比喻是公司職員,對老闆忠誠當然是基礎,可是爲老闆賺錢也是重中之重,沒有誰能單靠虔誠爬到高位。
可惜的是,弗格爾牧師在教會的政治體系裡,並沒有太多援助,就算這些年,一直勤奮工作,努力祈禱,事事向神的道路靠攏,但是聖力提升還是越來越慢,直到停留在四級再無寸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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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格爾牧師很清楚,這是由於他一直是處於輔助位置,並沒有獲得獨當一面,比如主持某個神殿的機會。
主持一個神殿,是牧師夢寐以求的階級,麻雀雖小,五臟具全,主持、佈道、傳播、信徒,一個不少,這是通向高位的必經路徑。
但是弗格爾牧師,就是沒有獲得這機會,可想的未來,再熬十幾年,可能硬生生達到五級,但是那時他也差不多四十多歲了,能在退休時獲得一個名譽主教的位置,就已經到頂了。
但是,現在既然出現了機會,就決不容許破壞。
弗格爾牧師一下子抓緊了聖徽,一絲鮮血被邊緣扎破,滲了下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