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戰鬥最後以兩隊全殲所有熊地精結束。
但是,從衆人的臉上卻看不到一絲一毫屬於勝利的笑容。
石室裡的氣氛更是前所未有的沉重。人們連說話都是輕輕的,似乎是怕驚到了已去的亡魂。六具屍體,六具殘破的屍體,被一字排開,放在了石室的中間,放在了人們的面前。
因爲沒有大的布罩,此時,在六具屍體上只鋪蓋着幾件乾淨的衣服,雖然那些衣服不能將整具屍體完全的給遮住,但是,總算是遮住了那一張張滿是血污的臉、一雙雙死不瞑目的眼。
作爲一名冒險者,死亡是一種永遠伴隨着他們的東西。而死神,就更是像是影子一般,和他們形影不離。
也許對他們來說,死亡並不可怕,而無價值的可笑的死,纔是最讓他們耿耿於懷的。他們不斷的戰鬥,不斷的廝殺,不斷的去完成一項項的任務,一方面是爲了金錢,一方面又何嘗不是爲了提高自己的實力,又何嘗不是爲了有一天,自己可以成爲一名偉大的冒險者,讓自己的父母,讓自己的家族,都以自己爲榮。
而現在,這六個人死了。他們死在了熊地精的突然襲擊之下。有的甚至還在睡夢中,連是誰殺死自己的都不知道,有的更是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在木棒下被打得骨斷筋折而無能爲力。因爲他們還來不及做出反應,死神的召喚就已經降臨在了他們的身上。
血,不斷的在地上流趟着。因爲這六個人的死狀都很慘,所以,爲了讓他們能以着一個戰士的完整身軀離開這個人世,羅蒙不得不用針線將他們破碎了的肢體縫合起來。
可是,即便是如此,蓋在他們身上的衣服上,依然不斷的有血跡滲出來。他們所平躺着的地面上,依然有血在流。
鮮紅的血,從衆人的面前流過,然後,慢慢的乾涸。血腥氣息,不斷的在這間石屋裡蔓延,蔓延。雖然刺鼻,但是,在如今這種壓抑的氣氛下,誰也不會去計較這些。
每個人的心中,都似是有一塊大石,在不斷的壓着他們的心臟,阻礙着它的跳動,這種壓抑的感覺,讓他們連呼吸都變的有些困難了。
可以說,死亡,在冒險者隊伍裡,也不是沒有出現過。但是,這麼憋屈的死法,卻是如今的衆人無法接受的。
如果是死在戰鬥中,那麼死了也就死了。
可是,這六個人,卻差不多都是在熟睡中,毫無防備之下,死在熊地精手裡的。這種死法,即便是羅蒙看來,都是難以接受的。畢竟,在這六人裡,還有兩個人,是他曾經救治過的,雖說不像和尼克、法費爾他們感情這麼深厚,但是,他們之間也是有着一定的戰友之情的。
死去的這六個人裡,有四個是藍卡西隊的成員,另兩個則是海瑞維小隊的人。
雖然從兩隊的實力來看,藍卡西小隊的人明顯武技要更高一些。但是,因爲他們在之前睡的較死,幾個人更是連靴子都脫了,完全沒有一點防備的意思。
所以,在這場熊地精的襲擊中,藍卡西隊的損失最爲慘重,共死去了四個人。
他們隊的隊長藍卡西,這個一直掛着微笑的青年,也在望着自己隊員的屍體時,陰沉起了臉,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同樣的,海瑞維隊長的臉色更是沉的彷彿能擠出水來,他一直是一個認真負責的團隊領導者,這次出現了這樣一件慘事,讓他也陷入到了沉默當中。
而除去了死掉的這六個人,兩個小隊受傷的人數更是佔了全部人數的一半還多。
羅蒙一邊替隊友治療,一邊暗暗心驚。幸虧他的感覺一向靈敏,在危險來臨前,對危險的敏銳感覺再次救了他一次。
否則,今天倒在地上的就不是六個人,而該是七個了。
“蘇卡爾,活動一下,看看現在怎麼樣。”這時,經他治療的最後一個傷員已經被他治療完畢,又是那個射手。
見這名大漢果真站起身,十分聽話的活動了下腿,羅蒙的臉上頓時露出了微笑。見他笑了,蘇卡爾也笑起來。
“剛纔的情況我看見了,這次你表現的很不錯啊,不僅殺敵勇敢,而且還救了自己的隊員,真是個好樣的!以後,你一定可以成爲一個偉大的戰士的!”知道蘇卡爾因爲不擅言辭,一直受到藍卡西小隊隊友的排擠,羅蒙不禁拍拍他的肩膀,鼓勵起他來。
蘇卡爾勉強笑了笑:“其實,我也被熊地精打了一棒,只是受了點皮肉傷,所以,才僥倖救了人……至於成爲一名偉大的戰士……”
蘇卡爾的臉上滿是回憶的表情:“其實,我的夢想是成爲一名神射手,我從小就對射箭非常喜歡,不過,因爲我長的蠢笨,以前學箭的時候,經常會被人笑話,很多人也勸我,讓我向戰士發展,可是,我是真的喜歡弓箭,拿着它們,想象着有一天,我可以完美無缺的將箭射向任何一個我想射到的目標,那種美好的感覺,只是想一想,就會讓我非常開心。後來,當我真的成了職業射手的時候,很多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大概是回想到了後來發生的中毒事件,蘇卡爾的表情開始黯然下來:“後來,我的手指出了問題,再也不能自如的拉動弓弦了,爲了生計,我不得不從事各種工作,可是,曾經讓我能夠不斷提升自己的動力沒有了,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痛苦了,在來這前,其實,我已經有兩年的時間沒有碰過弓箭,也沒有進行過冒險了,直到聽說在裡卡鎮外的魔獸森林裡有可能治療我的手傷的藥草,我才重新鼓起了信心,再一次進行了冒險……”
在蘇卡爾的傾訴過程中,羅蒙其實一直扮演着一名傾聽者的身份,他只是偶爾會提一些問題,會是插上幾句話,其他時間,都是在聽對方在說。聽對方說起曾經的夢想,說起曾經的挫折。
對這個人,羅蒙其實是頗有些喜歡的,所以,一直對藍卡西隊的人不怎麼感冒的羅蒙,對這個箭手,卻頗有些特殊照顧。
“好了,你也別多想了,你的傷剛好,現在還是先休息一下吧,明天要忙的事還有很多。”見對方露出了倦態,羅蒙忙起身說道。對方也回給他一個感激的笑容,然後,閉上眼,休息起來。
等羅蒙回到法費爾等人身邊時,發現兩隊的隊長,正在商量着什麼。藍卡西隊的隊長,那個羅蒙一直有些不喜歡的藍卡西,更是微笑着向他走來。
“你的治療術很不錯,謝謝你對我隊隊員的救治。”藍卡西走到羅蒙面前,微笑着說。
羅蒙心裡暗歎一聲,嘴上回:“不用謝,我們現在不是隊友嗎?隊友之間,還客套什麼。”
“是嗎?那就好。”藍卡西低聲說了一句,然後,轉過身,又去找海瑞維去商量什麼事去了。
“這個傢伙。怎麼總是給人一種神經兮兮的感覺,羅蒙……羅蒙,你在看什麼?”見他離開,法費爾小聲的嘀咕。
結果,不見羅蒙的任何迴應,擡起頭,卻發現羅蒙的目光正緊緊盯着石室的一個角落。而在那個位置,空無一物。
“沒事。”羅蒙這纔回過神來,然後搖了搖頭。
而這時,兩隊的隊長已經做出了暫不離開的決定。雖然剛纔在這裡遇到了熊地精突然的襲擊,但是,戰後,大半的人都負了傷,雖然救治了,也必須恢復姓休息。
現在天又還沒亮,黑夜裡的魔獸森林,隨時都會遇到致命的危險。所以,他們暫時還不能就這樣離開這裡。
而爲了大家的安全,兩隊隊長決定,馬上對這間石室進行徹底的檢查。畢竟,熊地精襲來的時候,石室的門關得好好的,那些熊地精不像是從外面進來的。
既然它們不是從石門處進來的,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在這間石室裡,還有着另一條可以通到別處的通道。
不檢查出那批熊地精是怎麼進來的,衆人的安全就無法得到保障。因此,和最初進來時的粗略打掃不同,這一次,兩隊的成員,對這間石室幾乎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
“法費爾,你說,這裡,是不是有些奇怪?”羅蒙邊問着身邊的法費爾,邊用手撫mo着牆壁。
在他面前的牆壁上,一個淺色的女神像被雕刻得栩栩如生,微笑着望着衆人。其實,在這間石室裡,滿牆都是這種圖畫,不過,因爲並未着色,所以,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到。
法費爾搖搖頭,然後不解的看着羅蒙用手不斷的撫mo着牆壁上的雕像。“滿牆都是這種東西,有什麼可奇怪的?”
“我也不知道,總之,總覺得這個神像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誰知道呢。”羅蒙隨口說着,然後,小心翼翼的將手放到了雕像的手那裡。
在雕像的手裡,雕刻着一枚鑰匙,要是不大,突起狀,因爲體積不大,拿在雕像的手裡,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那是一把鑰匙。
啪嗒。羅蒙手指一觸碰到那枚鑰匙。
頓時,一股陰冷的風從地下颳了上來。就見,在他和法費爾的旁邊,有兩大塊石板悄無聲息的向兩邊緩緩移開。
然後,一個巨大的入口,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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