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啓程巴黎

2019年3月1日,林桉帶着老張師傅先行乘飛機抵達巴黎,爲接次日凌晨抵達的2019秋冬大秀秀服做準備,當晚臨時住在巴黎郊外一家叫lavender的工坊提供的家庭式宿舍裡。

Lavender工坊是高遠解除了與BRUCE介紹的那家工坊的合作關係之後,直接通過服裝協會另找的當地一家老牌工坊,負責秋冬大秀秀服在巴黎最後的整理收尾工作。

工坊負責人是位年近七旬的老人,堅持要林桉直接叫他Pierre就好。

3月2號從機場接到秀服之後直接送到要舉辦大秀的莊園,Pierre老先生已經帶着大隊人馬在莊園等候。

這莊園是林桉先後跟BRUCE,高遠兩次赴巴黎看場地之後才定下的,離巴黎市中區兩個小時的車程,有一個碩大的後花園可供堂會之用,後花園北側有一個育花棚可以搭建秀場T臺。

3月4號,宣傳用品送到莊園,莊園開始佈置會場,一面巨大的豎型招貼掛在莊園莊 嚴的大門左側,林桉跟隨後趕到的高遠站在它面前默默無言。

那上面寫的是“堂會在巴黎”。

就像中國人乍一聽“romantic in Roma”會感覺琅琅上口一樣,林桉這句想slogan時想到才思枯竭,隨口鬼扯的一句難登大雅之堂的標語被法蘭西老男人BRUCE視爲了驚世之金句。

儘管後來林桉及時通知了高遠,高遠也盡力勸過,說肯定有更好的,更高雅的口號能體現我們的品牌形像,但怎麼都坳不過BRUCE的執拗,他說這非常有神秘色彩,極度厚重的東方色彩。

金色的漢字印在竹本白的招貼上,非常的顯眼。

就這樣吧。高遠苦着臉看了半天,認了。

反正想改也來不及了。林桉深重的嘆了口氣,就像一臺濃墨重彩的大戲,招貼印在了白布條上,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3月5號,下午四點,莊園的實際管理人David·Martin 全套紳士裝扮,繫了正兒八經的Black tie,盛裝守在簽到處,負責向每一位嘉賓說一句優雅的法文,歡迎來參加這場橫跨千年的化妝盛會。

之前還以爲他會抗拒,誰知人人都有一顆粉墨登場的心,他很享受其中。因爲可以用這場秀做他們莊園的宣傳,在談場地費用的時候還拿了不小的折扣。

嘉賓邀請函採傳統方式,燙祥雲暗花微微泛青金的淺米色帖封,中間印褚紅色紅封,紅封右上角印“謹奉:”,左下角印“共襄‘月光’盛會”,中間一豎行用毛筆手寫的客人的名字,外國嘉賓還附有好看的小楷外文名字,內附正式邀請函,通篇附有古典英法文翻譯。

David負責任地查驗每個人的邀請函,然後附上一把古典中國絲綢摺扇,摺扇上面有堂會流程以及曲目介紹。

從簽到處往裡走,有特意用布帷圈起來的活動區,入口特意用花架做了典型的圓拱門,跨入花拱門的一瞬間便錯亂了時空,小衣襟短打扮的丫鬟領着花枝招展的夫人,小姐與子爵,公爵們直往後花園最燦爛處,那裡備着傳統的精緻的中式糕點與最正宗的法國香檳與白蘭地,供大家寒暄取用。

一點半入場結束,臨時搭建的戲臺上一聲鑼響,大戲開場。

儘管爲了避免西方傳統中安靜地坐着看戲的習慣,現場一個椅子都沒放,儘管爲了調動氣氛,曲目選擇了活波俏皮的評劇選段《報花名》,但演出一開始,人們還是定住了,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些微的小動作也只敢翻看摺扇上的戲文翻譯,前後五分鐘的時間,除了臺上賣力演出的演員,臺下幾乎可以用鴉雀無聲來形容,直到這段罷了,演員鞠躬,臺下才掌聲雷動。

這段情節是很容易看懂的,媒婆誘惑富家千金去blind date的故事,演員清麗的唱腔以及滑稽的動作都很容易吸引住人們的注意力,掌聲作罷,場下又是一片沉寂,還好,林桉早有準備,臺上鞠完躬,張五可小姐一擡手,朗聲問道,呦,那是什麼東西?

臺下有老實人看着流程,認真說道,應該是我們的禮物。未經彩排的神來之筆!

得虧現在戲劇演員的文化素養高,這句簡單的英文還是能聽懂的,掩口一笑,隨機應變道,那我就跟大夥兒一塊兒看看吧!Let’s look look!

臺下這才一片鬨笑,有點兒活泛勁兒,六名戲劇學院的學生推着六張移動桌臺出場,桌臺都用褚紅大呢面料覆蓋,上面是疊得方方正正的“弘益”紡廠的面料,秋冬的厚面料和春夏的薄面料兩片一份,分別織了傳統的福祿壽喜,春夏秋冬團字圖案,每個顏色都有三十份,供喜歡的客人挑選。

這邊廂嘉賓們忙着挑選面料,那邊下了臺的張五可小姐匆忙往後臺走去,五分鐘之後,這部戲劇的結尾部分《洞房對唱》開場,純熟的繞場跟快節奏的唱腔同樣博得滿堂彩,最後兩位千金各自據坐一端,帷幕落下的時候,有人用英語悄悄問林桉,最後她們都找到了自己的新郎,是嗎?

林桉鄭重點頭稱是,那人拍拍胸口,驚呼一聲,幸好!

稍稍從戲劇唱腔的衝擊裡緩和過來,秀場入口處的大屏幕上出現時空變幻的影像,嘉賓們在丫鬟扮相的演員引導下向秀場走去,丫鬟自動在門口停住,暗示她們只屬於外面的舊時空。

秀棚裡面是另一番天地。

爲了造成跟之前戲劇環節的強烈視覺衝突,把觀秀嘉賓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室內這場時裝秀上,室內佈置着重突出現代的金屬感,秀場按照中國傳統廊橋的九曲八彎做出座位區, 但材質是全金屬的,黑色金屬椅配白色T臺,T臺用3D效果做出臺階形狀,臺步要全程踩在臺階上,秀場四面電子幕牆,展現廊橋的傳統形態與材質,把現代圍在中間,寓意現代承接傳統又突破傳統而去。

中間一扇幕牆開啓,兩條裙子同時出現在幕牆兩側,模特從傳統曼妙的廊橋裡毫無顧忌地鏗鏘有力地走來。

裙裝部分採用了相對較厚重的真絲面料,把原本會顯得衣服更加厚重的傳統織繡紋案用輕薄的印花形式表現出來,調亮了大身底色,更符合現代人的配色審美;這一左一右的前兩件,左邊這件,竹白色的大身配了明金色的祥鳥鳳凰尾羽,尾羽只用最末端的散羽部分,採向內渦旋又極度舒展的姿勢,全身重複印製,只是大小不同,前胸,後胸,各一片,大小相同,裙襬圖案放大直到腳踝,兩隻袖子從肩部向下盤旋直到手腕,袖口折邊三公分自然收尾不做異形處理,腰帶祥鳥圖案同胳膊,用傳統方式做成紮實的八公分寬腰封,裙身做成直筒型,修身利落;右邊那件款式相同,圖案用了團蓮,顏色選了極漂亮的淺棕金,高貴,典雅。

褲裝部分多用棉麻加羊毛混紡的材質,裝飾用暗繡,圖案多花枝,小規模的巧思,不在正面大面積使用,配色和花色多適應秋冬的厚重,如,暗金黃色的銀蓮花枝配紫藍色的銀蓮花瓣,給人以深秋沉厚的暖意。

BRUCE這一季完全捨棄了大羣擺的設計,全面向實穿性靠攏,顏色高定部分以暖色調爲主,成衣部分以各種色度的灰爲主,輔以厚重的黑白,簡裁簡潔利落,進一步確立了品牌精緻優雅的都市女性風格。

ALEX的男裝這季很出彩,沒有完全按照BRUCE的意思去抹平自己的棱角,在延續了上一季的商務風之後,加入了一些顏色的跳躍跟織繡的裝飾,整體比較亮眼。

萬幸,大秀結束的時候,嘉賓都沉浸進去了,之前擔心前半部分會搶了後半部分風頭的情況並沒有出現,設計師謝幕的時候大家反應很熱烈,幕後的人集體鬆一口氣。

T臺結束後,公司安排在莊園宴會廳舉辦晚餐會,招待客戶和觀秀嘉賓,林桉也到公司租借的房間暫時休息一下,脫下穿了一天的高跟鞋,快速地衝了個澡,又要換參加晚餐會的禮服,六點鐘,做爲東道主提前二十分鐘到樓下迎接嘉賓。

高遠已經在那裡了,正特別放鬆地攤在一把椅子上出神,見林桉下來,彼此會意地笑了下,問道,累嗎?

林桉在他旁邊坐下,別的倒沒什麼,就是重新把高跟鞋穿上的時候要下好大的狠心。

高遠心領神會地笑,笑得樂不可支,他穿着皮鞋走來走去一整天也是腳丫子疼。

市場部的同事也下來了,坐到他們對面,問,什麼事,這麼開心?

說穿高跟鞋好累。林桉說。

哦~!市場部同事感同身受,對着林桉大吐苦水,說着說着,林桉突然探身問那同事,你看我臉腫嗎?我老是覺得臉是腫的。

這還是高遠第一次聽她在自己面前討論工作以外的事情。

倒不腫,同事湊近了看,眼線沒有畫到位,我幫你調一下,呀,這麼看,眼睛是有點兒腫,早上醒的特別早吧?

嗯~,四點就醒了。

林桉就在高遠旁邊的椅子上坐着,側身向着那位女同事,特別放鬆隨意地“嗯~”地那一聲,就像她本人伸了一隻手,一把攥住他的心猛地扯了一把,然後死死地攥在手心兒裡了。

林桉還在毫不知情地跟女同事閒聊,這邊高遠的思緒已經瘋掉了,滿腦子都是她早上醒來之後賴賴地伸懶腰的樣子,一時之間坐立難安,想要直接起身走開又覺得會過於突兀,萬一她們回過頭來問自己去幹嘛,怎麼回答呢!好險,Pierre老先生過來了,高遠猛地起身,連自己都覺得誇張地跟他握手連道“辛苦”。

Pierre老先生被高遠弄得無力招架,好半天才找到機會開口,我們這場秀太精彩了,我要好好炫耀一下,我都快七十歲了,能得到這樣一個機會很難得,所以,我自作主張臨時邀請了電視臺的一位朋友過來,他問能不能帶一位攝影師過來,如果可以的話大概九點鐘之前能趕到,denial,你的意見呢?

可以,當然可以,我們求之不得的。高遠說。

好不容易熬到嘉賓入場,林桉跟市場部的人同時起身離開,高遠這才覺得自己能自由呼吸了。

整場晚餐會持續了一個小時,BRUCE,高遠,老Pierre先生先後上臺跟大家致辭,致謝,隨後是自由活動時間。

因爲今天天氣很暖,晚餐後大家大多拎着一隻酒杯往房間外面走去,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閒聊,高遠跟一衆買手經理,資深買手,媒體人寒暄客套之後覺得頭昏腦脹,轉過屋角想要找個清淨的地方喘口氣兒,露臺前面靠近花壇的地方有個噴泉水池,林桉正站在那裡跟老Pierre先生,還有另外兩個男的在說話,其中一個人手裡拎着一隻重重的器材箱,應該就是老Pierre臨時叫來的電視臺的人。

高遠遠遠地站着,看林桉跟他們談笑風生,一年前還梳着規規矩矩的女學生式的黑長髮怯生生站在人羣外的那個女孩子如今挽着漂亮的髮髻,穿着這一季剛下T臺的一件印花黑裙子,風姿綽約地站在人前高談闊論了,晚風吹起,裙角飛揚,高遠看呆了。

不知談到了哪裡,老Pierre跟林桉揮揮手,帶着那兩個人進室內去了,林桉微笑着目送他們走開,習慣性地環視場地,高遠看到她看過來了,卻沒動,林桉掃到了正在看着自己的高遠,目光直直地盯過去,本來應該說點兒什麼,然後挪開,維持住職場關係的,然而兩個目光粘住了,兩人都直直地看着對方,誰也沒有挪開,眨眼的那一瞬間心裡都清楚,有些事發生過了,誰也賴不掉。

高遠向林桉走去,ALEX卻突然跑了出來,嘰裡呱啦拉着林桉也不知是要介紹誰給她,反正人被拉走了,高遠站在原地深深地失落,不知道今天晚上還能不能找到機會跟她單獨說話。

原來電視臺的人在裡面採訪BRUCE跟ALEX,ALEX提到了戲劇環節是林桉的設計,電視臺的人就想讓林桉也露個臉說一下設想的過程。

高遠踱過去湊近了,透過落地的玻璃窗看見林桉被一羣人圍着整理妝容,負責大秀梳化的一個化妝師正在給她補粉,ALEX在她旁邊走來走去的指手劃腳,就連BRUCE也側着頭指揮發型師把她的頭髮弄一弄,高遠心裡不自覺地罵了句髒話,罵完之後才驚覺自己居然在恨他們把她搶走了。

十點多的時候,陸續有客人離開了,大家又忙着送客,亂哄哄地一直到十一點多,一直沒有找打機會說話,到最後只剩下公司內部人的時候,市場部的女同事跟着林桉一起出來的,兩人一起上了同一輛車,回市區宿舍了,高遠看着她們走的,但是不知道林桉有沒有看到自己。

第二天是公司答應大家在巴黎休假的一天,高遠猶豫了一天,要不要打電話給林桉,好幾次都要按下撥號鍵了,又怕她身邊跟着別人,這幾天市場部的那位負責人跟林桉走得很親熱,搞不好今天就在一起逛街了,熬到下午五點多,實在沉不住氣了,發了條短信問林桉,你現在在哪裡?

隔了一會兒,林桉回說,剛回到宿舍,問他有事嗎。

我在你宿舍後面那家咖啡館,你現在下來吧。

哦。

因爲不知道林桉從哪個方向過來,高遠站在咖啡館外面等着,一會兒往東看,一會兒往西看,剛從西向轉過身來,林桉探着頭從東邊找過來了,兩個人碰上得猝不及防,高遠幾乎是下意識地抱住了林桉,我想你了,我從昨天晚上想你一直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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