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義動眸,抿着脣,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寧心知道他在生氣,攥着他衣服的手下滑,轉而握住他溫熱的手,懇求的晃了晃,“冷家的人都在找我,他們馬上會發現這裡,顧大哥,我只有你了,我也不想騙你,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只有我?如果你真這麼想大可以一早便把計劃告訴我,心兒,你應該知道我會很配合你,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你打的措手不及!”
顧義甩開她的手,邁步打算離開,然而,寧心先他一步撲上前抱住了他的腿,連帶着孩子,幾乎撞上了他。
她抱着他,以最卑微的姿態。顧義心裡有氣,見她這樣又實在不忍,僵持了良久才冷着聲音道,“起來!”
寧心搖頭,偷偷抹了把淚軟了嗓音道,“對不起嘛,我都跪下了你還不肯原諒我嗎?”
自從知道肚子裡的是雙胞胎時,她纔有了這個帶球跑的計劃,而顧義,她想過要跟他坦白,但是又怕他太過得意忘形在冷翼面前露出破綻纔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過,終歸是她騙了他,於他而言,這次,確實是她錯在先。寧心低頭認錯,顧義拿她無法,彎腰將她扶了起來,凝了她半晌才嘆出一口氣,“如果我不來這裡呢?你打算怎麼做?”
“我會等到你來。”
“……這麼信我?”
“嗯!”她堅定點頭,顧義微怔,頓覺心裡一股暖流淌過,心裡的氣,也消了大半。
脫下外衣,將它披在寧心身上,顧義掏出手機撥了電話出去,“備好私人飛機,今晚,我們離開A市回法國。”
掛了電話,他看向寧心,“這個安排可以嗎?”
“嗯,謝謝你,真的謝謝……”顧義失笑,修長的指,把玩着手機,低垂的鳳眸,似染了佔有的毫不遮掩的鎖着寧心,“先別急着謝,我答應帶你走的原因,想必你很清楚,心兒,跟着我走,你應該知道意味着什麼。”
“我知道,但是,請給我一點時間整理。”寧心緊了緊衣服,顧義待她,不是哥哥對妹妹,而是男人對女人,她自然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感情。
冷翼於她而言,是少女時代的初戀,愛過,傷過,痛過,也恨過。
而顧義於她而言,無愛無恨,卻是她最無助時候的港灣。撇去愛,她願意跟着他,這是她的私心,然,對他而言,並不公平。
寧心感恩他,不想在感情上欺瞞他,所以,她對他開誠佈公,“顧大哥,今天你帶我走是我欠你一份恩,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但是經歷了這段婚姻,我現在感情很亂,不敢再去輕易的愛一個人。”
顧義懂她的意思,他也不是非要她現在就接受,畢竟,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感情這種事,還是得慢慢來。
他帶着她往停車的地方走,“好,我給你時間,但是別讓我等太久。”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車裡,十米開外,顧老爺子坐在後座聽着來人的報告,半眯着眸摩着手中的拄杖,“寧心要逃的,不止是冷翼,還有整個冷家,罷了,就讓那丫頭在外面待幾年吧……”
顧老爺子的車後停着冷母的車,冷母吩咐了司機將車頭掉轉回家,此時,手機響了起來,是個陌生號碼。
接起,那邊傳來焦急的聲音,“你好,這邊是第二醫院,請問你是冷翼的家屬嗎?”
冷母心頭一跳,穩了穩聲,“我是他媽媽。“
“他出了車禍,手術需要家屬簽字,請您馬上來醫院一趟。”
“……”電話掛斷,冷母立即給二院院長打了電話,“翼兒出了車禍在你的醫院裡動手術,你幫忙照看着點,我馬上過來。”
交待完,冷母眉頭緊蹙,聲線亦是亂了,“老李,馬上去二院!”
……三個小時後,手術室燈滅。
冷翼被推了出來,額前包着白紗,身體各處,都有大大小小的傷口。
因爲藥物的作用,他安安靜靜的躺在推車上,額發貼垂下來,往日氣勢逼人的立體五官,此時卸下防備,整個人都柔和了下來。卻,憔悴的讓人心疼。
冷母看着這樣的他,心底不由得悔恨,如果不是爲了寧心,他也不至於發生那麼大一起車禍事故……
眸底掠過異樣的情愫,冷母交待張媽先跟着護士去VIP病房照看冷翼,而他自己,留了下來向主刀醫生問了幾個問題。
結果不容樂觀。
“你的意思是,他傷的最重的是腦子,手術上很成功,但是具體會有什麼後遺症還需要等他醒來才知道?”
冷母皺眉,醫生顧着病人家屬的情緒,話說的含蓄,但是意思上很明顯,顯然,冷母自是聽懂了。回到病房,冷母在牀邊坐下,看了眼對面的張媽,暗自嘆了口氣。 шшш _ttκǎ n _c o
“醫生說過兩天他就會醒來,都是皮外傷,沒什麼大礙,別擔心了。”
冷母好言安慰,張媽擡帕拭着眼角的淚,“都傷成這樣了怎麼會沒大礙,夫人,你也別勸我,我心裡清楚,現在我什麼都不盼了,只要冷少爺好好的,我就什麼都不求了……”
“說的什麼話!人還好好的躺在這,好的都被你說壞了!”冷母佯怒,張媽眸色微閃,心驚之下,緩了情緒哽咽出聲,“今晚我在這裡守着少爺,夫人,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來的時候讓吳管家備些衣服過來。”
“備什麼衣服,等他醒了就接他回家,寧心走了,那別墅一個人住着也空蕩。”頓了頓,冷母看着昏迷中的冷翼,沉聲道,“何況,冷氏交給他之後,他也沒精力帶孩子,住在家裡,多少能照顧着點。”
聞言,張媽怔住,“夫人,你的意思是……老爺子把冷氏全權交給少爺打理?”
“嗯,是時候放手了。”冷老爺子有他自身的打量考慮,而冷母只覺冷翼這次是因禍得福,但,誰也沒想到,冷翼醒來的那刻,竟是那般光景——
……
另一邊,寧心跟着顧義上了回法國的私人飛機,她坐在他身旁,時不時得拿眼瞅他,抿着脣不敢跟他搭話,生怕他一個不高興將她丟出飛機。
顧義半躺着,鳳眸微挑,見她一幅唯唯諾諾的樣子,哼了哼,撩脣冷冷道,
“把孩子給我看看。”寧心微微擰眉,這麼一個細小的動作,看在顧義眼裡,又是另一番味道。
“怎麼,怕我吃了他啊?”語調,陰陽怪氣的。顧義斜眼睨她,寧心僵了僵,經過晚上的事,她是摸不準他的脾性了,總之,再也不是能被她隨意欺負的善茬了。
小心的將孩子送到他懷裡,寧心忍不住叮囑了他一句,“他還小,骨頭軟的很,你抱的時候小心點。”
“……挺會疼兒子的嘛。”顧義勾脣,接過小孩細看起來,如她所說,確實小的很。
“心兒,過了年你也才二十幾歲,帶着這麼個拖油瓶也不方便,要不……把他過繼給我當兒子?”
話落,寧心警覺得伸手來搶,顧義側身避過,凝着她緊張的小臉冷不丁的失笑出聲,“不過跟你開個玩笑,這麼緊張做什麼?”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寧心雖有求於他,但也不想被他這般調笑,當即冷了臉挑了個遠遠的位置坐下,偏過臉看向機窗外……
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在這一刻,再也經受不住。滾燙的眼淚,奪眶而出,順着臉頰,滴在她的手背,濺起許多細碎的珠片。
仰頭,寧心抹了把淚,儘量不讓眼淚再流出來,但,越抹,她就覺得自己越可憐,越委屈,如此一來,眼淚就流的更兇……
這一幕,落入顧義的眼裡,原本戲謔的神色,頓時消失殆盡。他走了過來,在她身前蹲下,“不過是逗你兩句,這麼經不起玩笑?”
聽他這麼說,寧心癟了癟嘴,索性就放開了聲哭,哭得機上人員紛紛側目,想着他們家的顧公子到底使了什麼壞將一個姑娘家欺負成這樣。
寧心哭得撕心裂肺,顧義聽得一個頭兩個大,將懷裡的孩子遞給他人,猶豫了番展臂抱住這個哭成淚人兒的小女人,“好了,別哭了,是我錯了,以後不拿那樣的話逗你開心了。”
“我只是心裡難受,我把哥哥留給了冷家,弟弟怎麼着都不能給別人了。”
寧心抽噎着,哭了很久才消停下來,微嘟的小臉漲成緋色,顧義好笑得捏着她粉嫩的臉,“發泄完了?放心,你的兒子我不會跟你搶,頂多收他當個乾兒子,等以後我們結了婚再讓他喊我一聲爸。”
“……結婚?”
“嗯。”
“……”寧心失語,愣了好久才搭着哭腔開口,“你打算跟我結婚?跟我這個結過婚還生過孩子的人……結婚?”
她以爲,顧義說的,是讓她當他的女人,那種,登不上臺面的女人。
畢竟,以她現在這種身份境況,根本就配不上他,以及他身後尊貴的家世。
她的訝異,他看在眼裡。顧義不以爲然,在她額上落下一吻,微勾的脣,魅得邪肆,“不然呢?你當我是玩玩的?”
一開始是玩,不過,現在,認真了。他笑,看着寧心,而後者噎了口唾沫,愣了幾秒,慌神間站起,“我、我去看看兒子……”她的心亂了,不是因爲名爲愛,而是……
而是她承受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