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曾經那麼多……
曾經,他執着她的手,十指緊扣,情人節煙花下,他對她說……
心兒,你是上天送我最好的禮物,中國古話說,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我們是要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你可不能偷偷揹着我去焗油染個白頭髮。
曾經,他自背後擁住她,在法國巴黎的戰神廣場上,對着埃菲爾鐵塔起誓……我,顧義,要照顧寧心一輩子,不管她多醜多笨多二缺,我都不離不棄,讓她當個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曾經,他親吻着她額頭,眸光繾綣,允諾給她一個最浪漫最溫馨的盛世婚禮……過往的話,言猶在耳,過往的事,歷歷在目。婚禮,他辦到了,而說好的白首不分離,他……是要食言了嗎?
寧心垂淚,脣角微揚的笑,有暖,有愛,有傷,更有……難以言明的沉痛。
“我想一個人靜靜。”聲音,輕柔飄忽,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聽得很不真切。
助理擔心她,伸手去扶她,卻被她輕輕避開,“我沒事,你回去吧。”默了幾秒,她再次開口,“胰-腺癌的事,我會裝作不知道,未來的三個月,我會好好陪他,不會再讓他對我生氣對我失望了。”
助理不太信,猶豫着問了句,“真的沒事嗎?”
“嗯,沒事。”
“……”助理眉頭皺了皺,思量了番決定離開,卻在半路偷偷折了回來,躲在暗處觀察她,生怕她一個想不開會做出什麼不好的事。
而她,從地上起來後就坐在位置上看着窗外發呆,不讓服務員收拾她的杯子,也不換下她那身已然髒污的裙子。
她坐在那,不哭,不笑。整個人,籠罩着一層叫做悲傷的影子,像個丟失了心愛玩具的小孩,望着外面的大千世界,整個靈魂也都跟着飛了出去。
沒有生氣,笨拙、木訥的猶如被掏空了的積木。
她……用了真心了。
助理斂眸,他以爲,寧心只是個長不大的小公主,對於顧義,只是一味的索取,毫無愧疚的享受着他對她的好,現在,他不這麼覺得了,能讓顧義掏心掏肺的女人,不會僅僅是個要人疼要人照顧的公主。她,必定有她的過人之處。
默默盯着她盯了一個上午,他肚子餓得慌,想着她應該會這麼坐一整天,然而,等他出去買了個漢堡回來時,那個位置空了,寧心,也不見了人影,
慌忙下,他追了出去,四面八方的,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助理心中擔憂非常,想着她的去處,而最大的可能,就是去找顧義。思及此,助理眸光一亮,“對,回公司!”
……寧心出了咖啡廳,直接驅車去了一家高檔影樓,這裡,有顧義的專門造型設計師,而她,自然也成了這裡的座上賓。
寧心看着鏡中雙眼通紅的自己,拍了拍臉頰,對着造型師道,“頭髮拉直,染黑,淡妝就好,還有衣服,就配平常大學生穿的那種。”
造型師會意,“學生妝?”
“嗯。”
“穿給顧公子看的?”造型師打趣着,寧心柔柔一笑,點頭,“嗯,他喜歡。”
顧義用四年時間的付出,親手爲她織造了一個公主般的美好世界,那她,就在接下來的三個月時間裡
,給他所有的開心和快樂,給他所有的她的好,包括,她守了那麼多年也不願敞開心懷的自己…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做完整個造型,已經是下午三點,寧心使力平復着情緒,深呼吸了好幾口氣纔給顧義去了個電話,電話,很快就被接起,卻沒有任何聲音。
寧心忸怩了會,才悶着嗓音道,“在幹嘛呢?”
“開會。”
“額……那個……親愛的,你能不能出來下,我想去試試婚紗。”那端,會議室裡,顧義坐在首位,冷銳的眸,掃過一衆高層,落在白色頁面紙上那被他勾畫了無數次的寧心的名字上……
親……愛……的……!?冷戰間,她主動低頭喊他親!愛!的!?這個死女人,骨子裡清高倔強的很,什麼時候這麼肉麻過了?向來都是他沒臉沒皮的!
脣角,不自禁的揚起,那膩歪傲嬌的小表情,看的在座領導眼角嘴角一起抽,剛剛還陰雲密閉嚇死人的黑臉,現在這是撥開烏雲見天明瞭?
右手旁,被顧義罵得狗血淋頭的助理苦着臉豎起了耳朵聽着,想着這一定是寧心打來的電話,不然還有誰能讓顧義變臉變成這樣?
至於說了什麼,他真的很好奇,只希望別抖出來他就好。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提着,只見顧義對着手機應了個“好”字,然後春風得意的展笑,說了聲“散會”就撂下攤子走人了。
惹得助理舒氣之餘心中不由得怒罵,會纔開到一半就散了?上班能不能認真點?
然,面上卻是恭敬的目送他離開,扯了嗓子喊,“顧總您慢走,接下來的局我會以最完美的理由推掉的!您一切放心!”
……寧心等在婚紗店裡,悠然得翻着新出的婚紗系列款,順直的墨色長髮,披肩而下,有幾縷貼在耳側,襯得她賽雪的肌膚光滑嬌嫩,眉目如畫,氣質恬靜,嫣紅的小嘴,或抿,或嘟,看的店內的工作人員都捨不得移開視線。
雖出生在北方,但她的身上,流動着中國江南水鄉美女的輕靈溫婉,又有着北方女人的直爽率真。
顧義進來的時候,映入眼眸的,便是那樣安靜美如畫的她……美得,讓人不忍打破。
他站在門口,指尖抵脣,讓那些試圖喚他的人噤聲,而後,悄悄挪了過去,也不叫她,只站在她身邊看着她,直到,她看累了揉着脖子擡頭。
見着他,寧心先是一驚,愣了三秒後才主動站起展臂抱住他,“怎麼來了也不叫我?”
顧義故意沉着臉,肅了嗓子道,“看你看的那麼認真,不好意思叫你。”
“你還會不好意思?”寧心鬆開他,而後在他面前優雅的轉了一圈,揚脣眯眸道,“你不覺得今天的我有什麼不同了嗎?”
“……”顧義不答,眸色幽深,含着探究落在她身上。寧心尷尬的咳了聲,只覺得自討沒趣,精緻的小臉驀地悶了下來,不料,就在她倍感失落的時候,顧義上前一步摟住了她的腰,修長的指,穿在她柔順的髮絲間。
“打扮成這幅樣子,你是在……討好我?”顧義不解,自打他追她以來,每次生氣吵架冷戰,無論誰錯,向來都是他主動認的錯,從未有過一次是她先低的頭。
她看上去溫溫柔柔的,其實骨子裡犟的很。所以,這一
次,她的主動低頭討好,倒是讓他時刻提防着,總覺得這丫頭是哪根筋搭錯了。
他眉峰緊蹙,寧心擡手,指腹輕輕揉平他的皺痕,“怎麼,我就不能討你歡心嗎?我這樣穿,你喜不喜歡?”
顧義默了幾秒,牽笑,意義深長的道,“其實……我更喜歡你不穿。”
“……”寧心噎了口,被他煞風景的話打敗,顧義卻得寸進尺的捏了捏她的臉,低聲試探着問她,“不生氣了?我請冷翼當主婚人的事。”
“你覺得我現在是還生氣的樣子嗎?”寧心嘟嘴,配着這身裝束,活脫脫一個十八歲的小女生,哪像是生了兩個孩子的媽了。
顧義忍不住在她脣上啄了口,“怎麼突然就想開了?這態度轉變的,快得都叫我心慌了。”
顧義眸色微閃,忍着心間上的那股疼強自撐笑道,“自然是想通了,你做的對,我想要和你真正的重新開始,就得將冷翼這顆毒瘤徹底的從心底裡拔出,而見面,是第一步。”
助理不懂,但她寧心懂,顧義只剩最後三個月的生命,所以,他想爲自己晦暗不明的愛,賭她的心裡,是隨冷翼,還是隨他顧義。
心裡,淌過暖流,攜着酸澀,寧心吸了口氣,儘量不讓自己哭出來,彎身將方纔的新款婚紗圖樣指給顧義看,“同學,這幾款都不錯,你覺得我適合哪套?”同學……
聽着這稱呼,顧義輕笑,這丫頭,確實是用了心的在討他歡心。
低眸,他牽起她,寬大溫熱的掌心,裹住她涼涼的小手,“你不是喜歡那套手繪婚紗嗎?忘了?”
“呃……”寧心微愣,下一秒,顧義鳳眸上挑,對着店長使了個眼色,店長會意,緩步走過去同工作人員一起拉下了一道白色帷幔。
隨着帷幔的掀開,一套精美奢華的純白色婚紗,以着瑰麗夢幻的模式,緩緩展現在眼前。驚的寧心捂住了嘴巴。
手繪婚紗,非有心人不賣,縱使再有錢,也未必拿得下,然而,他做到了,顧義做到了。蓬鬆的紗裙上,點綴着九百九十九顆鑽石,意味着新人的愛情,長長久久。
碎花抹胸,心型後背,每一個細節,都處理的恰到好處又完美無瑕,她曾一眼相中的婚紗禮裙,被他施了魔力般的搬到了現實中,就這麼呈現在她面前,帶給她無窮的驚喜。
眸底淚光閃爍,寧心感動不已,顧義見她開心,自然心裡樂的不行,“喜歡嗎?”
“……嗯,喜歡。”寧心哽咽,在他深情的目光下,走向那套婚紗……帷幔,拉上,再掀開。身體的每處尺寸,貼合到位,純粹是爲她量身打造的。
寧心站在鎂光燈下,全身籠罩着一層朦朧的光暈,墨色長髮間,點綴着銀色枝葉,襯得她精緻雋秀的容顏愈發出塵。恍若那遙不可及的仙子,觸手便破,又如那森林裡的精靈,婉約靈動。
看得顧義雙目炯炯,癡迷了般深深凝着她,連眨都不眨一眼,他知道這婚紗巧奪天工,但不知道,穿在她身上,竟然會美成這樣,令人徒生不敢褻瀆之意。
這樣的女人讓顧義有種看到摸不到,看懂看不透的感覺……
而這也就是他的心兒的可愛之處,他喜歡她的所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