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不幸的是,冷巧兒準確無誤的踩到了冷翼的雷區。
冷翼眯了眯眼,眸底,滿含厭惡,而冷母,見她這般,面上,還是得做點功夫。拿手肘碰了碰冷翼,“翼兒,巧兒剛來,你別對她這麼兇,嚇到她了。”末了,轉而越過他看向冷巧兒,“巧兒,他對香水過敏,所以纔會對你態度差,在家裡他就是個小霸王,對我們說話也是這樣的,你別太在意。”
“真的嗎?”
“嗯,真的。”話落,冷巧兒驀地破涕爲笑,跟冷翼說了聲對不起後便往樓上跑去,“我去把香水味除掉,大哥,你等一等我,吃完中飯我跟你去熟悉下公司吧。”
等她上樓後,冷翼丟了筷子就起身,“倒胃口的人那麼多,我回公司了。”
“坐回去!”老爺子沉聲,嗓音,挾着凌厲,冷翼皺眉,不太敢違逆他的意思,僵了僵,乖乖的坐回了位置上。卻,並不拿筷。顯然,不打算再吃這頓了無胃口的飯。老爺子緩了緩臉色,邊拿勺子舀湯邊斜眼睨了冷翼一眼,“找個時間帶寧丫頭過來一起吃個晚飯。”
“……我請不動她。”
“那好,我親自去接她。”
“……”冷翼不太明白老爺子的意思,“爸,我跟她的關係你也知道,這個時間段讓她過來吃飯是爲難她還是爲難我?”
“我說你膽子怎麼這麼小?追個女人還小心翼翼的。”老爺子絲毫不給他留面子,冷翼黑了黑臉,神情有些不自在,“我哪裡是膽子小,我是在尊重她,爸,你去接她,她會看在你一個老頭子的份上勉強來一趟,但是我不想看她做她不想做的事,這事你別摻和了,回頭我問問她要不要來。”
“你再這麼慢吞吞的,人都跟別人跑了,還尊重個屁!”老爺子早年是個軍人,性急的時候話就糙了點,但,很少在孩子們面前這般,如今,爲了他們兩小口的事爆粗口顯然也是急了,“明天我把她接過來在這裡住一陣子,陪着我聊聊天也是好的。”
“你別太過分……”冷翼話還沒完,老爺子就打斷了他的話,眸光,看向冷母,“從明天起,吩咐廚房做少奶奶愛吃的菜,她住的這段時間裡,給她配這裡最得體貼心的傭人。”話說到這份上,冷翼算是聽明白了。敢情老頭子是拿寧心來壓這裡的人呢。冷母搞了個乾女兒出來,那麼,他就把寧心也搞回來,什麼都給她最好的,讓冷家上下的人都知道,在冷家,最受寵的,是冷翼,還有他那名亡實亡的孫媳婦寧心。
至於冷巧兒,不過是名義上的,其實,在他心裡,什麼都不是,更別提有地位可言了。老爺子心裡打着這個算盤,冷母自是聽得懂,心裡,暗暗的爲老爺子點了個贊,面上,還是爲難的應下,“好,我會按着你的意思吩咐下去,但是巧兒的口味和寧心相反,我讓廚房做兩份菜吧。”
“別折騰廚房了,就按着寧丫頭的口味做,她喜歡吃什麼,我們就吃什麼。”
“……是。”冷母順從的低頭,垂眸的剎那,脣角,忍不住揚笑,而席年,聽了這番話,依舊不動聲色的吃着菜,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莫仟紀覷着這幾人的神色,心思轉了幾回後,才撅嘴不滿的向老爺子撒嬌,“老爺子,你太偏心了
,只疼寧心不疼我,我生氣了!”
聞言,老爺子失笑,眉目溢滿慈祥,末了,又正色別有深意的開了嗓,“你這好命的丫頭,哪輪得到我來疼,席年寵你我們都看得到,但寧丫頭不一樣,命苦嫁了他這麼個不着調的男人,只好讓我這個做長輩的照顧着她點了。”聽着這左一句右一句的嘲諷挖苦,冷翼是怎麼也坐不下去了,起身推開椅子就往外走,“我這個不着調的人實在礙着你的眼了,趕明兒我把你的寧丫頭當祖宗一樣的供奉起來,早晚三拜應該就能順你心意了。”
“……臭小子,說什麼混帳話呢!”老爺子沉聲,這次,卻沒有阻攔。他要說的話都說了想必,冷翼也聽進去了,應該曉得怎麼做了。門外,響起引擎發動的聲音,適時,冷巧兒換了身衣裳從旋轉樓梯處優雅的走下來,見冷翼的位置空了,臉色,當即冷了下來,“冷少呢?”
“先回公司了。”說話的,是老爺子。語氣,並不太好。冷巧兒被他陰戾的眼神看的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提裙,小心的走了過去,“媽,他怎麼也不等等我,我說了想跟他去看一下公司熟悉熟悉環境的。”
“他公事忙,你再等一天,明天……”
“既然你想去,我開車送你去吧,反正也順路。”席年截斷了冷母的話,脣角,泛着溫和的笑,右手,執筷夾了塊魚肉送進莫仟紀的碗裡,“她和朋友約了去逛街,我送她過去,那條路也正好是去公司的路,既然巧兒想去,我就一塊兒送了吧。”
暗地,風雲涌動,老爺子喝了口湯,而後,看着冷巧兒那張太過妖異的臉,緩緩道,“那就讓席年送你過去吧。”老爺子開了口,巧兒沒有再拒絕的道理,不情不願的應了,等用完午餐,便上了席年的車……席年開車,莫仟紀坐在副駕駛座上,而冷巧兒,則懶懶的靠在後座上玩着自己的指甲。
車,行至商城大廈前停下。仟紀下車前,給了席年一個輕吻,指尖,輕點着他的鼻尖道,“把巧兒送到公司後就乖乖回你的公司上班去,不許在外面鬼混!”
“還不放心我?”席年輕笑,眉眼間,盡是寵溺。那樣的神態,是冷巧兒從未見過的。她眯眸,半探究半好奇的觀賞着他們之間的互動,等仟紀走了,才意猶未盡的調侃道,“原來你也有這麼溫柔的時候,看上去不像是裝的,難不成這個仟紀真是你的心頭愛?”
他的私事,她甚少知道,至於仟紀,自從流產後便在全世界到處的遊玩,所以,關於他們的感情,她基本不瞭解。
如今看來,對於仟紀,席年是很在意的。既然如此,那麼,這個陰狠毒辣的男人,便有了軟肋。一個……致命的軟肋。冷巧兒的小心思,席年洞察的清楚,驅車,開了很遠的一段距離後才停下,將車座搖下,他直接繞到了後座,陰沉着臉將冷巧兒抵在了車窗上,“要是敢打她的主意,我讓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冷巧兒的性子,與之前變了很多,見他這幅兇狠的樣子,也不懼怕,只揚着下巴和他槓,“喲,我什麼都沒說呢你就急成這樣了,要是我對她做了點什麼,你還不得扒了我的皮啊?”
她的語氣,輕佻,狂傲。充滿了不馴服。
席年挑眉,指尖,
輕挑起她的下頜,冷冷勾脣,“嘖嘖,換了張臉真把自己當二小姐了?別忘了,冷巧兒這個名字是我給你的,而你,還是那個落魄的下賤女星——穆彤彤!”
穆彤彤。這三個字,讓她的身體,明顯一怔。那張精緻到妖異的臉龐,逐漸,變得扭曲,冷目,眸底的光,泛着猩紅的嗜血,“我不是穆彤彤,我是冷巧兒!”
“這麼快就進入角色了?”席年輕嗤,鏡片後的眸子,淬滿冰渣,“我能給你的東西,也可以隨時拿走,你最好乖乖的聽我的話,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別在背後給我使什麼幺蛾子,懂?”尾音,上撥。含滿警告。
席年的心有多狠,她是深有體會,若是以前,她會無條件服從,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經歷過刺骨刀割讓人生死不能的痛,她……還有什麼可怕的?她勾脣,冷笑,鼻尖,哼出不屑的音調,“你給我身份,我替你辦事,我們是平等的,誰也不是誰的主子,我不是以前的穆彤彤了,你該知道,你找到我的時候我就是個小太妹,假裝了那麼久的溫柔無助的穆彤彤,我也該是時候還原我……刁辣的本性了。”
“平等?你敢跟我說平等?”席年不悅到了極點,那擒住她下頜的手,轉而掐上了她的脖子,力道,緩緩收緊,“你不過是一個人見人上的婊子,人盡可夫的東西,竟然還有臉跟我說平等?”
他坐牢的時候,她是怎麼在娛樂圈裡混的,他查的一清二楚。現在,還有臉來跟他叫板?席年嗤之以鼻,她卻吃吃笑開,那笑容,愈綻愈大,那笑聲,也愈來愈響,忽的,又迅猛收住,“婊子?我覺得你更應該叫我一聲瘋子,你和我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我出了事,你也躲不了,何況,我現在是冷氏的副總,而你呢?只搗騰着自己新開的一家不起眼的小公司,這身份地位,孰輕孰重,我想你比我更加明白。”
“孰輕孰重?你只是我安插在冷氏的一個傀儡,要拿掉你,輕而易舉。”
“喔,傀儡?”她仰頭,讓自己的呼吸更順些,“沒了我這個傀儡,你還能在冷氏玩出什麼花樣?還有,如果把我這顆棋子拿掉了,誰幫你在老爺子的茶裡下藥?他一天不老年癡呆,你就一天得不到冷氏,所以啊,別把我當傻子,我現在就是個瘋子,什麼事都幹得出!”
憋屈的人生,她已經過夠了。接下來的日子,誰也不能阻擋她,哪怕是一天,一秒,她都要爲自己而活,爲自己而生!
她眸色決然,席年這才意識到,這個女人,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現在的她,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他……需要重新佈局了。但是這個女人,始終是個麻煩。
席年暗自鎖眉,掐着她脖子的手,緩緩鬆開,得了自由的冷巧兒,開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空氣,等緩的差不多了才稍稍軟了態度,“我識得清分寸,我玩我的,你交待的事,我也會給你好好辦,只要你別太限制我,大家各取所需,不好嗎?”各取所需……
和他討價還價,她……也配?
可,席年卻不知道,現在的冷巧兒早已不是當年的穆彤彤。
在她的心裡還有一個更大密謀要去完成。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