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冷翼抿脣,寧心微揚着下巴,很享受的看着他這般略顯挫敗的表情。
“去趟洗手間而已,不需要用錢吧?唔,我就是想看看你錢包裡放了什麼,是不是有別的女人照片啊什麼的。”
“……”寧心不依不撓,冷翼無法,只覺得嘴巴乾的厲害,渾身都不好受了起來,扣着她的手腕將她拉近了些,以着溫柔到能掐出水來的嗓音附在她耳畔低聲的懇求着,“給個機會,我就抽一支。”
“不行!”“真的就一支。”“沒得商量!”
“……”寧心態度果決,冷翼的煙癮重的很,突然不讓他抽菸,簡直是在要他的命。
他頗有咬牙切齒的怨氣,又帶着無可奈何的楚楚可憐,“我的好心兒,只要你讓我抽一支,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家務活都我來幹,燒飯洗碗我也全包了,你說什麼我就幹什麼,絕不會有二話,行不行?”冷翼語帶哀求,提出的條件也是相當誘人,但……她纔不會信!
寧心揚眉,另一隻手,利落的從他西服內襯口袋裡掏出他的錢包,邊在手裡把玩着,邊毫不留情的甩給他兩個字,“不!行!”誰讓他以前那麼欺負她!
活該!她不好好折磨他一下,真是虧待以前的自己了!寧心收了錢包,對着他,恭敬的做了個請的手勢,“冷先生,請吧,洗手間直走左拐,別憋着自己了。”
“……”冷翼被她氣得面色鐵青,好半天才磨着牙齒擠出一句話,“好,算你狠!晚上看我怎麼收拾你!”
“……”……冷翼氣急敗壞的離開,寧心看着他的背影,臉上的笑,緩緩收了回去。晚上……真的可以接受他嗎?總覺得,心裡還是有些牴觸。寧心深吸了口氣,敲了敲腦袋不讓自己多想,轉身,無意間擡眸時,卻被杵在門口正仰着小腦袋認真看着她的冷不知嚇了一跳,“小、小知?”
“媽媽,你跟爸爸在門口抱了好久,都沒看到我,你們是和好了嗎?”
“……”這個……親熱被兒子撞見,好尷尬。寧心摸了摸鼻子,蹲下身,抱着冷不知親了口,“你是擔心弟弟所以纔不想上學嗎?”
“嗯,媽媽你跟爸爸和好了是不是?”
“呃……算是吧。”寧心承認,冷不知開心的跳了起來,抱着她的脖子在她臉上脆生生的吧唧了口,“媽媽,以後我是不是就可以再也不跟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分開了?”
“嗯,永遠不分開了。”寧心抱着他,心裡,卻隱隱不安着。
真的……可以永遠不分開了嗎?她自己也把握不準了。寧心抱起他,向安靜的坐在牀上正面對着她們的寧布丁走過去,“丁丁。”
“媽咪。”寧布丁伸出手,寧心將冷不知放到牀上,而後撈了寧布丁進懷裡,“媽咪不在的時候你哭過沒有?”
“沒有,我可乖了,不過媽咪你去哪裡了?”
“我去給你找醫生了,那個醫生很厲害,他會治好你的眼睛
,你馬上就可以看到媽咪和哥哥了。”寧心將所有的希望寄託在了季清塵身上,她相信那個男人有這個能力,莫名的,無條件的信任。也在自我催眠着,寧布丁的眼睛一定會好,肯定會好。
寧布丁這幾天看不見東西,脾氣爆的很,早上冷不知來的時候把他狠狠罵了一通,罵完後又貼心的給他喂粥喝,搞得他現在都不好意思跟寧心告狀。這個壞哥哥。簡直壞透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偏偏就怕這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但脾氣跟心眼都比他壞上十倍百倍的壞!哥!哥!
寧布丁擡手碰了下蒙着眼睛的白紗布,小嘴不由得癟了癟,“媽咪,如果醫不好的話我的眼睛是不是就看不見了?”
“不會的,會醫好的。”“我是說如果。”“沒有如果。”
“……”寧心一再強調沒有如果,寧布丁聽出她這是在自我安慰,也不跟她辯駁,只摸了摸半跪在他身邊的冷不知道,“媽咪,這幾天哥哥是不是一直可以陪着我?”
“嗯,哥哥他很擔心你。”
“那當然,我痛他也不好受。”
“……”寧心好笑的摸着他的頭,指尖,碰觸到他的紗布時,眸色,又烏沉了下來。她垂眸,黯然神傷,而冷不知,抓着寧布丁刻意擺放在他臉上的手,重重的打了下,“我的心因爲你的痛而痛,所以你要趕緊的好起來,不然班裡的那些女生都要被我拐走了,一個都不留給你。”
“把那個最漂亮的留給我。”“你好了就給你。”
“在我好之前你替我守着,別被人搶了。”
“沒問題。”兩兄弟的對話,聽得寧心嘴角一抽再抽,這德行,到底是遺傳了的?
難不成冷翼小時候也是這麼花的?寧心搖頭苦笑,她怎麼就生了兩個小色鬼出來。
聽着兩人的鬥嘴,寧心無奈下也覺得有趣的緊,時間慢慢的溜走,冷翼這趟洗手間去了很久,想必是變着法兒的躲小角落裡抽菸去了。約莫過了半刻鐘,沒等到冷翼回來,卻等到了季清塵。
身後,跟着墨白等人。寧心見他進來,忙起身迎他,季清塵淡淡瞥了她一眼,眸光,徑自朝寧布丁去。
冷不知守着寧布丁,見到季清塵,那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凝着份戒備,“你是誰?”童音清清,稍顯稚嫩。季清塵打量了他一眼,淡漠的容顏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卻是極其認真的回答了他的話,“我是他的主治醫生,也是他的舅舅。”
“舅舅?”冷不知擰着小眉頭,也將這個酷冷的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個仔細,“你是哪個遠房的舅舅?”冷不知較真,寧心訕訕的打斷了他的話,“小知,他是媽媽新認的哥哥,自然也是你們的舅舅,他就是我說的那個很厲害的醫生,你到我這邊來,讓舅舅好好看看丁丁的眼睛。”寧心的話,冷不知還是會聽的。只是,有些稀裡糊塗的。寧布丁也有點不明所以,耳朵,聽着聲音的方位,小腦袋微微仰起,“你能治好我
的眼睛?”小大人的口吻,出奇的相似。
季清塵是個話不多的人,但對於這兩個小孩子,卻是出奇的耐心,他們問,他都會很認真的回答他們,“治不治得好我不能百分百的給你答案,先讓我看看你的眼睛。”從醫生的角度,他這番話,說的很保守。也……很專業。寧布丁沒有追問下去,似乎是認同了他,只乖乖的坐着。
季清塵動作小心的拆開他眼睛上的紗布,而後,在他眼前晃了晃,“睜開眼睛。”
寧布丁聽話的睜眼,他的眼睛,很大,很漂亮,但是此時卻……看不見。
“有什麼感覺?”“看不到。”“具體點。”
“能感受到光線的強弱,但是感應不強,除非有很濃烈的對比。”用詞,超脫了四歲小孩的範疇。寧布丁認真的描述着自己的感覺,季清塵點了下頭,而後,手指,覆在他的太陽穴上,緩慢的,往後移動着,“這裡痛嗎?”
“不痛。”“這裡?”“不痛。”“這裡呢?”話落,寧布丁本能的縮了下,“痛,這裡很痛。”指尖,停了三秒,季清塵記下位置,而後,又開始移動起來。一步、一步誘導着寧布丁。
檢查完他的身體,季清塵偏頭,問了墨白一些東西,眉峰,微微蹙起,看得寧心心驚又膽顫。就連冷翼出現在她身後,她都未能察覺。直到,他的手,搭上她的肩,她才驚覺回神,“回來了?”
“好一會兒了。”
“季清塵剛檢查完丁丁的眼睛。”
“看到了。”
“……”寧心全身的神經都緊繃着,她沒去追究冷翼身上此刻淡淡縈繞的菸草味,那專注的眼神兒,只一味的看着季清塵,很想問,又不敢問,只好揪着心的等他的答覆。雪白的病房裡,氣息,是前所未有的緊張和凝重。彷彿,他的結論,便是寧布丁一生的轉折點。
寧心大氣不敢出,冷翼感覺到她僵硬成鐵的身體,寬慰的捏了捏她的肩,“別緊張,沒事的。”
“我也想不緊張,但是……真的很緊張。”寧心說話時牙牀都在打顫,看着季清塵向她這邊看過來,她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恰踩上冷翼的鞋,“先生,丁丁的眼睛怎麼樣了?可以醫的吧?”季清塵眉心微展,面上,看不出是喜是優,滯了兩秒,才斟酌着字詞道,“有點麻煩。”
“可以復明嗎?”
“如果療程沒問題,可以復明。”季清塵能給出這個答案,已經說明他有很大的把握。復明,想必是遲早的事。寧心暗自舒了口氣,冷翼心中的石頭也落了下來,而季清塵,給了她們最大的希望後,似乎……還有些顧慮,“他眼睛的治療不能拖,美國那邊的醫療設備我已經聯繫過了,如果可以,我希望現在就帶他去美國,越快越好。”
“現在?”
“嗯,現在,而且只他一個人跟我去,你們誰也不能跟。”
這句話如一個平地驚雷,炸響在寧心心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