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寧心不想死,她一點都不想。
求生,無比強烈。寧心穩着聲音,心跳,一點一點加速,幾乎跳出了喉嚨,那邊,彥秋靜默了幾秒,而後,十分鎮定的讓她把手機給蕭莫成,開口,便是一句漫不經心般的質問,“我的人在你手上?”他說,他的人……也就表明了,寧心這事,他攬了。毫不猶豫的。
蕭莫成心下猜測着這兩人的關係,面上,仍是一派從容淡定的神色,他作爲A市一霸,是這裡的地頭蛇,而彥秋,便是那強龍,都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這口氣,他怎麼着也不能就這麼嚥了!
輕咳了下嗓子,以着談判的口吻,他開口,“爺,寧心傷了我兒子,斷了我蕭家的香火,這口氣,你總不能讓我就這麼窩囊的吞了吧?”
“她不會無緣無故傷你兒子,定是你兒子欺負她了,一個大男人栽在一個小女人身上,你還有臉跟我討要這口氣?”
“……”彥秋話說的毫不留情,卻又是字字在理,蕭莫成一時間無話反駁,只緊皺着眉頭,“依你的意思,是要我毫無條件的放人了?”
“留着她一口氣,具體的我派人過來跟你談。”撂下這話,便掛了電話。那不容置喙的口吻,有着讓人臣服的威嚴霸氣。蕭莫成氣的當場砸了手機,揪起寧心的頭髮就惡狠狠的甩下一句,“這雙手,我暫時給你留着,你這條小命,我遲早會過來拿!給我看好她!”
“……”一幫人,氣勢浩蕩的離開。寧心癱軟在地,再也沒了爬起來的力氣,眼瞼,低低的垂着,那乾涸的脣瓣,蠕動着,有細微的聲音低低的溢出,“冷翼,不要再做傷害我的事了,不然,我真的沒辦法再原諒你……更沒辦法……面對你……”
“……”
……冷翼電話撥過去的時候,寧心正在和彥秋通話,好不容易等到結束了,那邊,卻又成了關機狀態。撓的他一顆心,刺刺的。鎖眉間,又進來了一個電話,卻是……彥秋的。他接起,那頭,直截了當的開了話,“你老婆向我求救,你在哪裡?跟她失聯了?”
“……在公司,她聯繫你了?怎麼說?”
“咱碰個面,商量下怎麼把她救出來。”
“好,我馬上過去。”冷翼匆匆撈過西服搭在臂彎上,“霍枝,我出去一趟,你幫我看着小知,時時刻刻跟着他。”
“是!”
……商談的時間,定在了晚上。彥秋並未親自出馬,而是派了彥青過去,自己則和冷翼悄悄潛了進去,默契十足,堪比當年在訓練營的時候。兩人,一直是最合拍的。悄無聲息的穿梭在蕭莫成的領地,冷翼和彥秋找尋着寧心的身影,而另一邊,彥青帶着灰褐堂而皇之的踏入他的區域,蕭莫成,親自出面接洽商談。長桌上,兩人各坐一端。身後,站着彼此的人。
彥青交疊着雙腿,身子,輕輕的靠在椅背上,姿態極其慵懶,他睨着蕭莫成,眼尾,微微上挑着,極盡漠視之態,“蕭
莫成,你兒子的事,我感到很心痛,不過我聽說事出有因,是你兒子先對寧心行不-軌之事,她爲了自保才傷了你兒子,我們爺說了,這事心兒沒錯,所以,你得完好無損的將人還給我們。”
完好無損。他刻意強調了這四字。頗有些盛氣凌人的味道。彥青年少輕狂,態度比彥秋還要囂張幾分,蕭莫成的臉色很不好看,當即陰冷的笑出聲,“你讓我放人我就放人,彥青,你把我當成什麼了?你們的手下?”
他不屑的冷哼,彥青挑眉,手,擱在腿上,指節屈起,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說你們是手下也不爲過,爺的勢力想必你也知道,派我過來是在給你面子,蕭莫成,我奉勸你一句,別給臉不要臉的,到時爺一生氣把你老窩連根端了,你到時連哭的地兒都沒有。”
他恩威並施,蕭莫成在道上打拼了多年,自然不想被這個黃毛小子給看扁了下去,當即冷了臉下逐客令,“回去告訴爺,這事兒我跟你談不了,寧心這條命,我要定了!”
“嘖嘖嘖,別急啊。”見蕭莫成氣得不輕,彥青坐正了身子饒有興味的打量着他,“蕭莫成,你是不是有個私生子在國外啊?心兒斷了蕭歡的命-根子,這不還有個人給你們蕭家延續香火麼?要是你不放人,這根香火,恐怕也要斷了。”話落,蕭莫成神色一緊,那端着酒杯的手,都不受控的抖了下。私生子的事,他瞞得很緊。竟然被他給挖了出來!
蕭莫成僵臉,適時,彥青將一個視頻丟給了他,“看看吧,把他安置在法國,那裡全是我們的勢力,做了他,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蕭莫成,我數十聲,如果我見不到寧心,我立馬下令叫人做了他。”
“……”
“一、二、三……”
“……把寧心帶上來!”蕭莫成磨着牙齒出聲,彥青收了聲,眸光,靜靜的看着他,然,眼底,卻是在不經意間露出幾縷鋒芒來,他這邊已經完事了,不知道那邊……事辦成了沒有……
夜色,茫茫。樹影斑駁。黑色人影,敏捷的穿梭其中,除了——揹着寧心的顧義。這裡,有他的人。
他救出她,並不費力。只是她的情況,比他看到的,還要糟糕,並且……糟糕透了。他每動一下,都會牽扯到她的傷口,顧義放慢了速度,聽着她急速的呼吸聲,忍不住停了下來,尋着一個僻靜角落將她放了下來,環顧了眼四周,見沒人,才壓低了嗓音問她,“撐得住嗎?”
“嗯。”單個音節,細若蚊聲。寧心費力的靠在他身上,顧義扶着她,那修長的指,心疼的,小心翼翼的撩開她額前被血濡-溼的碎髮,“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傷的這麼嚴重,我應該早點來救你。”
寧心抿了抿脣,見着他的臉,眼底,隱有淚光在閃爍,“我以爲……會冒着生命危險來救我的是冷翼,顧義,謝謝你,謝謝你在我傷害了你的情況下還甘願冒險來救我,對不起……我欠你的,實在太多了……”
“欠我的,以後你慢慢還。”顧義安撫的捏了捏她的手,而後,捧着她的臉,一字一句認真的道,“這裡有個下水道,你進去後一直往前爬,遇到拐彎的就往右邊爬,約莫十分鐘的時間你就能爬出去,那裡有我的人在接應。”
“那你呢?”
“我還有事情要做。”這個機會,很難得。他必須親眼看着冷翼被除掉。顧義掀開下水蓋,放她進去前,又叮囑了她一遍,“心兒,再撐十分鐘,出去後就沒事了,你一定不能昏倒在裡面,明白嗎?”
“嗯,我一定會爬出去的。”寧心咬脣,在他的攙扶中下到了下水道里,在蓋子合上前,她抓着他的手,凝了半晌,才展臂抱住了他,“謝謝你……我的親人……我在外面等你,你一定要小心。”
“嗯。”顧義輕拍着她的背,偏頭,脣,輕輕的印在她的發上,“記着,一定要爬出去。”
“……”合上下水蓋,顧義等了一會兒才離開,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裡,而寧心,忍着全身的傷痛,在臭水溝裡手腳並用的爬着,這般狼狽到極致的經歷,想必,她這輩子都終身難忘。一直往前。遇到拐彎,就往右。她的思緒,沒有錯,但,身體卻出了問題。明知道要往右,卻偏偏,往左拐了彎。
她不自知,堅持不懈的往前爬着,拐彎往右,全程,都變成了拐彎往左,約莫爬了十多分鐘,仍不見出口,寧心有些急了,惡臭讓她的胃一陣-陣的翻滾着。呼吸,瞬時不暢了起來。只覺得,周邊的空氣……越來越稀薄。
不行,她要出去。不然,肯定會引發哮喘,然後,只能死在這裡。心,越急,動作,便越慌。
寧心沒了方向,胡亂的爬着,在緊窒的逼仄感侵襲前,她找着了一個井蓋出口,使了全身的力氣將它推開,而後,雙手,攀附在邊緣,如水鬼般,一點一點的爬了出來——詭異非常。
這裡,很靜,樹蔭下,冷翼和彥秋面色冷寒,他們剛在暗室裡被人擺了一道,抽身而退時已經驚動了這裡的人,正尋着小道閃人時卻見腳邊的井水蓋開了,然後,就見到了那極其可怖的一幕。天,太黑。根本看不清人。冷翼先下手爲強,直接踩住她的手迫使她擡頭,“誰?”嗓音,冷冽。卻……極其的熟悉。
寧心聽着這聲音,抽了抽鼻子,緩緩的,極其委屈的擡起頭,藉着微薄的月光看清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臉時,她“哇”的壓抑着嗓門哭出了聲,“嗚嗚嗚……你踩着我的手了!壞蛋!是我啊!”聽着聲音,冷翼突的很慶幸方纔沒一刀抹了她脖子!想想,又覺得後怕。
這丫頭,怎麼從這裡爬出來了?冷翼鬆腳,在彥秋的搭手下,將渾身泛着惡臭的寧心拉了出來,他靠近,她本能的往後縮了一下,遲疑了幾秒,才癟着嘴搭着哭腔跟他訴苦,“你別過來,我身上太髒了,會臭着你。”
冷翼蹙眉,都這個時候了,眼前的臭丫頭還跟他客氣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