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分手,自己嫣然也是一個受害者。
隨着掛在粉色牆皮上的大笨鐘發出咚咚沉悶的聲音,寧心把沉重得像是要自行脫落的腦袋轉向窗外,十二點了,真好,又這樣安全而無恙的度過了一個晚上。
寧心姿勢頹靡的躺在柔軟的牀上,兩隻眼睛怔怔的看着頭頂的天花板發呆,窗外的陽光已經一大寸一大寸的佔據了整個房間,馬路上洶涌着嘈雜的聲音,這個世界依舊生龍活虎。
全世界似乎都在上演甜蜜人兒的景象,而只有寧心,寧心是上帝在創造衆多幸福人兒中最最特立獨行的一個,寧心無疑就是人類社會中明以爲鑑的笑話.寧心開始倒背自己警示世人的醜事,先是和家裡親戚都鬧翻了,接着,分了手,最後,失去了一個名列前茅的好朋友.真好,現在寧心只需要做的是把冰箱裡貯存的東西全都拿出來,然後翹着屁股鑽進去,拉上門,這些煩心事再也無法有機會對寧心的腦袋趁虛而入,還等什麼呢?
可事實上,寧心依舊結結實實的躺在牀上,睡得格外舒暢,偶爾會伸伸懶腰,證明寧心還活着.現在的寧心太需要有人在身邊聒噪了,是個人能張口說話就好,
這個時候,手機鈴聲配合着寧心的想法響了起來,寧心習以爲常的用右手鑽進溫暖的被窩裡拿了出來,看到來電顯示是可一,身體如同跌入冰窖.
喂,寧心故意佯裝出一副懶洋洋的聲音,事實上,寧心知道是她早就清醒了一大半了,跟修行幾千年妖精一樣醒悟.
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鐘,微弱的電波聲中,寧心可以聽到王可一急促的呼吸聲。
寧心,寧心覺得寧心們需要好好談談,寧心在相思園大門等你,寧心相信你不會窩囊到不肯見寧心。
這是激將法,寧心在心裡努力告訴自己,冷靜,需要冷靜。寧心倒吸了一個冷氣,最後卻輕輕鬆鬆的從嘴巴里吐出兩個字,寧心去。
洗臉,刷牙,換衣服,憑藉着這幾年來做記者的資本,寧心已經可以輕而易舉的把這些瑣碎之事做得雷厲風行。
大老遠的寧心就看到了可一在相思園大門邊上朝寧心招手,那副熱情洋溢的樣子,令寧心都差點忘記眼前這個是搶了寧心預備丈夫的狐狸精。而這個時候,寧心們應該是冷戰時期。
寧心走到她面前,渾身上下的打量着她,幾個月沒有看到她了,她和以前沒什麼變化,只是眼睛裡多了一些滄桑,寧心早就和她說過,做小三始終不會有好下場。她看着寧心直勾勾的眼睛,有點不自然的問,寧心你看什麼?寧心從鼻腔裡噴出不屑,寧心看看小三應得的下場。
氣氛變得尷尬起來,中間是大片的沉默。
寧心開始哈哈大笑,笑到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你別心虛,至少你看上去還不至於像是一個被丈夫虐待的深宮怨婦。
寧心們在一家飯館裡坐下了,這個飯館是寧心找的,寧心說寧心餓了,然後可一同志義無反顧的開着車把寧心送來了這個五星級的地方,看來寧心是走狗屎運了,寧心到櫃檯點了兩份雞排飯和兩份牛排。可一看到之後兩隻手在胸前使勁的搖擺,不,寧心寧心不吃雞排和牛排的,你不記得了麼?寧心轉過身,眼睛暗淡無光,這是給寧心吃的。可一臉上燦燦的有點掛不住,對,這就是寧心想要的。你曾經可以這樣不計後果義無反顧的傷害寧心,現在的
寧心也沒有必要再處心積慮的替你找臺階,這是你爲自己做出破碎付出的代價。
坐定,寧心開始埋頭吃飯,寧心實在太餓了,這幾個月來寧心幾乎每日每夜都活在回憶的泥潭裡,這讓寧心覺得,睡覺其實也是一件很消耗體力的事情。可一愣愣的看着寧心,臉上的難過像是一條河流一樣,靜靜的流淌着。寧心你慢點,你看你都瘦了.
你也好不到那裡去,寧心覺得你比寧心更可憐,寧心還得謝謝你讓寧心脫離了苦海。寧心低着頭,繼續和雞排飯打拼。
擡起頭的時候寧心看到對面的肯德基裡一對年輕的情侶笑意宴宴的同喝一杯咖啡,夏天已經如火如荼的來了,寧心突然想,如果現在寧心還和顧義在一起,寧心也會矯情的帶他來這樣的地方同喝一杯可樂吧,那樣的日子竟然離寧心好遠好遠了。
坐在寧心面前的可一似乎也看到了對面的景象,深深的嘆了一口濁氣。緩慢而傷情的說,寧心,從小到大你都是對的,這次也不例外。
寧心埋着頭,繼續吃,吃到自己都感覺雞排和牛排一同噎在喉嚨裡了。
寧心,寧心和顧義分手了,你說得對,這樣男人實在不可靠,寧心是在自掘墳墓。寧心你還記得以前寧心們很小的時候躺在牀上幻想愛情的樣子麼?那時候寧心們那麼純潔,不像現在那麼苟延殘喘。
寧心終於忍不住擡起頭,王可一,這是你應得的下場,別指望寧心會原諒你,換做是你搞不好都會朝寧心臉上潑硫酸,寧心這麼低聲下氣的不吭聲已經是最保守的底線了,你別以爲搬出以前那些噁心的事情寧心就會感動得一塌糊塗,事實上,寧心已經打算和你老死不相往來了.
寧心說完用刀叉使勁的弄盤子裡的牛排,整張桌子都動搖起來。
可一呼吸均勻的說,寧心,不是的,寧心從來沒有奢求你會原諒寧心,寧心這麼做只是在以一種微不足道的方式來洗清寧心的罪孽和戾氣。寧心只是很懷念小時候寧心們躺在牀上等待愛情的那個傻樣,那時候,寧心們都是沒有被愛情玷污的孩子。可一說完,淚水在她的眼眶裡噴薄而出.
寧心,你知道麼?其實和顧義在一起寧心從來不快樂。一方面是來自你的壓力,你知道的,這樣明目張膽的橫刀奪愛是遭世人唾棄的,另一方面,因爲寧心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愛情,所以做事情都格外小心翼翼,在和顧義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裡,寧心的情緒是從來沒有過的循規蹈矩。
寧心沒有打破她的話,寧心不想打破這個爲自己贖罪的人任何一句言辭。
有一次寧心和顧義出去吃飯的時候,路上下起了雨,寧心們同在一把傘下,傘一直挪到他那邊,寧心很冷,可是,寧心不敢說,真的不敢說,其實寧心很想和他說,顧義,寧心前天感冒了,現在感到很冷,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把傘挪到寧心這邊一點點。可是,寧心連這樣平日裡的請求都不敢說,你看,寧心,這段愛情寧心維持得那麼艱辛。
因果相報.寧心的聲音下意識的提高了八度.
寧心忽的起身,寧心實在不想待着這個充滿陰霾氛圍的飯館裡聽她說他們這檔陳穀子爛芝麻的噁心事了,寧心想寧心再在這裡待上一秒鐘,出門之後寧心都可以直接打車到瘋人院裡去了,再說,寧心的午餐也順帶解決掉了.寧心曾經說,從小到大都是寧心寵着你,這次寧
心不想要什麼了,寧心就只想要一個安定的家,有顧義的家。
寧心站起身,剛想要走掉,可一突然用手拉住寧心的右手,因爲太過用力寧心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上面的關節凸顯出來。可一說,難道你忘記了,未來那麼漫長寧心們要相依爲命麼?
寧心看到可一這副死乞白賴的樣子,心裡突然掀起翻江倒海的恨意,那些不堪的往事萬馬過境般掃過眼皮。腳開始不聽使喚,寧心敏捷的拿起隔壁桌上的一杯紅酒朝可一潑去,寧心是對的。
紅酒順着她的頭髮開始往下流,一直流到嘴巴旁邊,脖子溼了,領子也溼了。
寧心閉起眼睛,深思熟慮,開車,寧心們回家。
有些人的免疫力就是強,似乎與生俱來就是適合遺忘的,像可一這樣的人就是純度百分百上帝溺愛的寵兒。自從那天寧心同意她送寧心回家之後,她迅速明白了寧心的意思,每天早上寧心幾乎都是被她吵醒的,她徹底把寧心規律無比的生活打亂得一塌糊塗。令寧心終日活在昏沉裡不能自拔,寧心想寧心也太二百五了,讓自己走上了這條不能自拔的不歸路。
清晨的時候,電話又開始突突的響了起來,寧心躺在牀上,輾轉反側,電話聲太突兀,寧心索性用枕頭蓋住了腦袋,但聲音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依舊不識趣的響着,最後,寧心做出了一個折中的決定。
寧心從一堆亂衣物中拿出了手機,電話那頭飄渺的聲音,你猜寧心在哪裡?寧心看了看手機確定是可一之後,極具攻擊力的對着電話那頭大吼,你丫的要再敢打過來寧心就告訴肥仔你初中的時候喜歡他,肥仔是寧心們初中的一個男同學,這個男生長相是不怎麼根正苗紅,但是前赴後繼的追了可一十多年了。
可一諂媚的笑着,寧心,寧心知道你不會,寧心現在在你家門外寧心。
寧心腦袋轟的一下炸開了,腦袋倍兒清醒,寧心這不是引狼入室麼?寧心開始有那麼一點後悔原諒她了。
寧心隨便披上了一件衣服,然後像是困獸出籠般的拉着一張老臉打開了門,幹嘛呢,大清早的你還讓不讓人睡啊,寧心大聲抗議,下意識的做出了一副怒火沖天的樣子。
可一看了寧心好半天,慢吞吞的對寧心說,抗議無效寧心親,寧心要入贅你家了,你看行李寧心都帶來了,寧心被寧心媽-逼婚,這不,寧心在逃避老媽的制裁來了。
寧心全身毛孔迅速防備的張開,腦子裡一片混沌,大腦基本死機,這是那出和那出啊,這世界都被顛覆了,寧心這裡又不是難民所,寧心說完剛想要關門,可一便機靈的鑽了進來。
寧心瞪了她一眼,可一半蹲着開始整理箱子裡的衣物,你要住多久,這是寧心此刻迫切需要問的問題。
可一神秘兮兮的笑着說,寧心愛住多久就住多久,寧心還不信了你還敢把寧心攆走。哈哈。寧心的頭上又是一大團黑線。
寧心關上門,倒頭繼續睡,不知道什麼時候,寧心都已經趕上了吸毒婦女。
出了浴室之後寧心一邊擦着毛巾一邊走到冰箱裡開始找吃的,這個時候可一應該上班了,可是當寧心走進廚房的時候一陣清香的味道撲面而來。寧心一眼就敏捷的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早餐,色澤鮮豔,讓人滋生出洶涌的食慾。至少可一這個寄生蟲還是可以稍微利用一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