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繼往開來(上)
劉宗周的問題看起來是有道理的,明明能一個人做的事爲什麼要兩個人做呢?分開了做又要互相配合,這不是多此一舉嗎?其實世間事很多都是看起來沒道理卻有着其深刻原因,在用人這問題上古往今來很多人都認爲人能夠做到一法通萬法通,但是一個人真正能做到無所不能嗎?明明是因爲種田種得好,當了官後就自我膨脹認爲自己能在戰場上指揮千軍萬馬不會失敗;僅因爲護駕及時提了職就自封水利專家去治水,兵連禍接洪水滔天都是這些人乾的好事.
自從有了分工以來,世上的事就層出不窮讓人眼花繚亂,不自量力眼高手低的人出於某種目的蠻幹誤國的數不勝數。他們不知道或者說知道了也不承認,人的力量和精力是有限的,單打獨鬥很過癮但很難真正解決問題,合作與分工才能穩妥長久。有些事就算一個人累點能完成,最好還是應該分工合作,這樣一來出錯少還能互相監督和提醒,對己對人都有好處。比如說一個部門裡管錢和管帳的都各是各的人,讓一個人既管錢又管帳也行,但那樣不讓人放心。
天啓想了想說:“你們想過沒有,朕爲什麼要把聖學院和博學院分開呢?因爲朕心裡一直認爲每個人的特長都是不一樣的,就算同一個人做不同的事時所需要的狀態都不一樣,在做事時人與人之間需要配合。以博學院來說,他們考慮問題時出發點應該是想如何細緻、深入、具體,聖學院考慮問題就不一樣,應該站在比較高的高度去想着協調、周全、博大,兩者互相配合才能夠達到最好效果。”
高攀龍這時候問:“皇上讓人分開做事又要他們互相配合,這想法是對的也考慮得很周到,不過爲什麼不讓他們做到既博大又精深既深入又寬闊呢?”
天啓搖頭笑道:“高大人以爲朕不想手下都是諸葛亮那樣的人嗎?既能上馬管軍又能下馬管民還對朕忠心耿耿,這樣的人幾千年來也不過就那麼幾個而已。就算是諸葛亮,不也是太能幹最後累死了嗎?朕現在需要的是把普通人用好,就像俗話說的那樣有多少面做多大的饃。前幾天朕跟他們下象棋,朕下輸了時也在想,要是所有的棋子都是車,那不就不會輸了嗎?但這明顯不現實。”
劉宗周說道:“皇上有命臣自然遵從,開始皇上說了你已經有了一些考慮,不知道皇上的考慮是什麼?能不能給臣說說讓臣有個大致的考慮範圍。”
天啓說:“朕是這麼想的,這民以食爲天,現在通過讓大戶根據各自情況賣糧、退田、一同交租,同時又把北方的災民移民到南方,加上徐大人說的甘薯、玉米、土豆等高產農作物即將推廣,可以說困擾大明的糧食問題馬上就要解決了。這樣一來做田的農民就沒有必要死守在土地上,每年只有五月和九月等收穫或者播種的時候忙一下,其它時間完全可以一人幹幾個人的活,多餘的人去做工掙錢爭取最後人人富裕。”
徐光啓說:“皇上,這玉米、土豆、甘薯等作物剛剛種在皇莊裡才兩個多月還沒有收穫,你怎麼就能肯定一定會豐收呢?萬一有什麼意外臣就有罪了。”
天啓笑道:“徐大人多心了,朕前一陣纔派人去皇莊看過,都長得很好豐收不成問題。而且前一陣渤海軍區的王在晉王大人給朕上了一封奏章,說大明內陸的田地是受災了但大明沿海的魚沒有受災,海里的魚多得很吃不完,朕已經允許他多造大船多打魚、蝦、貝、海帶等海產品,兩個消息一結合,朕纔敢說糧食問題將不再是問題。”
天啓說完見徐光啓連連點頭,於是轉過頭對劉宗周說:“肚子填飽了就要想怎麼修房子、買車子、掙銀子,該準備些什麼工讓種田的人去做,這件事由博學院考慮;讓哪些種田人做什麼工則由聖學院考慮,朕只管聽你們的彙報把握方向。朕認爲你們聖學院在從大局出發考慮各產業的安排時,應該先想想銀子的作用,只要明白了銀子的真正作用,就不會做過頭或者做不到位。孔聖人也說過‘過猶不及’的話,你們應該能理解。”
劉宗周說:“臣前一段時間聽皇上講過,這銀子不能吃也不能穿,它只是提取物品的一個權利憑證,它最合適的作用就是通過這個權利憑證促使人去做事。當時皇上在要求降低全國錢莊借貸利息時說過,說如果銀子不能促使人做事反而阻礙人做事時,這錢莊的借貸利息和分配製度就應該考慮改變了,臣聽了深以爲然。現在皇上又提到讓聖學院在從大局出發考慮銀子的作用,是不是要聖學院制定一些促使人做事的制度?”
天啓點頭說:“劉大人明白這個道理朕很高興,這銀子必須發揮促使人做事的真正作用,這也是朕要逐步把全國錢莊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原因,那些不願意掛靠在大鐵公司的錢莊,朕不勉強他們但得讓人嚴厲監管,他們一旦犯錯立即取締絕不留情。不過聖學院除了要盯着銀子的真正用途定製度,還應該多看看百姓的需要。用銀子促使人做事是從上到下是單向的,還應該有從下到上的考慮,上下一致讓朝廷和百姓都滿意纔算真正的滿意。”
劉宗周想了想說:“臣現在總算明白皇上的真正用意了,皇上的意思是做什麼事都要既考慮朝廷的利益,也要考慮普通百姓的利益,雙方都滿意才能放手去做,這想法讓臣非常佩服。不過要是朝廷的要求和百姓的需求不一樣,那麼又該怎麼做呢?”
天啓笑道:“劉大人這樣問就說明還你沒有真正明白,你把朝廷跟百姓分開對立本身就不對。其實,朝廷的利益就是所有百姓的整體利益,雙方是一而二二而一的關係,兩者出現偏差是因爲各自站在不同的立場上。在這裡尤其要明白一點,朝廷的利益並不是現在所有百姓的利益總和,它還包括以前的人和未來的人,我們考慮問題不但要管現在的人,還要考慮過去的祖先意願,還有子孫後代的未來。”
聽天啓說到朝廷不但要考慮現在的人,還要考慮過去和未來,劉宗周、高攀龍、徐光啓都張大了嘴有些茫然。長久以來,朝中的官員考慮問題從來不顧以前的人是怎麼想的,也不考慮以後的人該怎麼做,活在眼下這話雖沒有人提出來但是卻成爲大家心照不宣的原則。遵循祖制這話只有當自己的利益受到侵害時才被迫喊出來的,並不是說喊遵循祖制這話的人對祖輩的感情有多深,立遺詔時把皇帝罵得狗血噴頭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天啓微微一笑說:“這話說來話長你們回去慢慢領悟,現在先不說這些先說朝廷命令和百姓意願的關係吧。朕認爲如果朝廷要求和百姓意願出現矛盾可以簡單分爲兩種,一種是能分清誰對誰錯,另一種是分不清誰對誰錯。如果分不清對錯時朝廷的命令就要停下來,這是遵循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分不清對錯從衆是最好的辦法。如果分得清對錯,朝廷錯了立即改這沒什麼說的,拖得越久民怨越大。不過,如果朝廷是對的百姓錯了就要講一些策略。”
高攀龍這時說:“皇上算是說到點子上了,臣在處理很多事時發現過,即便朝廷的做法是對的,百姓們由於不理解也很難說服。就像當年張居正改革,很多人都反對他但他堅持不動搖,甚至不惜動用手中的強權強行實施,最後讓國家的國力得到極大提升。皇上說要講策略,是強行推行呢還是準備用欺騙手段呢?臣說得直接請皇上不要怪罪。”
天啓說:“高大人說得有道理,但朕認爲單一的強壓和朝三暮四式的欺騙都不好。王安石和張居正都是偉大的改革家,他們在推行新政時都是強壓爲主欺騙爲輔,到最後也沒能出多大成果反而遭受怨恨。朕的意思一是說服二是隔離,所謂說服就是跟不同意見的人辯論,只要你是真正正確的肯定能得到最後勝利,除非你的說法本身有重大缺陷。所謂隔離就是隻管做不讓人知道,不知道自然就不會反對,這種情況用在緊急和特殊情況下,一般還是說服爲主。”
見劉宗周沒說話,天啓問:“劉大人在想什麼?朕說的讓你們聖學院從大局上出發,制定一些制度讓種田的農民順利轉到做工上,你想明白了嗎?”
劉宗周說:“皇上恕罪,臣早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聖學院和博學院的關係就是互相監督互相幫助的關係。博學院多想具體事務,聖學院主管大局的謀劃,這沒有什麼問題。不過臣對開始皇上說的不但要管現在,還要管過去和未來想不通,我們現在的人怎麼管得到幾十年前的人和幾十年後的事呢?請皇上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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