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頓時笑作一團。
顧君齊附帶着提醒:“寧夏,你動作小一點兒,別帶動了傷口。”
夏北北說:“別擔心她,她最擅長皮笑肉不笑了。”
顧君齊補刀:“我說的就是皮。”
寧夏斂着笑叫她們滾得遠遠的。
中創上上下下都知道宋微然前段時間出現了意外,爲此還一度導致昏厥。
再加上宋微然有段時間不去中創了,大家便猜測他傷的不輕,這段時間一直在家裡修養。所以有什麼事也不敢去打擾他,大大小小的事都由沈青青決斷了事。
沈青青本來就是個很有主見的人,遇事甚少拿不定主意,需要第一時間打電話徵求宋微然的意見。再加上近段時間醫院的一些活動搞得繪聲繪色,幾家報社爭相報導,一片好評。叫沈青青多少也有些得意,在整個中創,她越發的得人心了,即便上不了手術檯,一樣可以成爲宋微然的得力助手。
一天忙下來,累得骨頭要散架了。
這個時候洗個熱水澡睡一覺最好了,但是,沈青青下班後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宋微然那裡。
一進來家裡亂糟糟的,她幾乎跳着進來。
“微然,你到底在做什麼?家裡怎麼亂成這個樣子?”
宋微然順手扔掉手裡的雜誌,一邊跟她說話,一邊坐下來喘口氣。
“這些都是顧君齊的東西,既然離婚了,當然要她儘快搬走。”
沈青青笑吟吟的:“看來你是真的想開了,不過也沒必要你親自收拾,叫她自己來弄好了。”
“叫她再來折騰一陣子嗎?”他一擡眼皮:“是嫌我還不夠頭疼麼。”
沈青青幫他揉捏肩膀:“我不是怕你累到嗎,畢竟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沒見這段時間工作上的事我都不敢拿來打擾你麼,還不是怕影響你休息。真是不識好人心。”
宋微然似笑非笑:“我說了什麼,你就覺得委屈了?”
沈青青說:“本來的嘛,你就是不知好人心。”
宋微然反過頭來哄她說:“誰說我不識好人心了?這段時間我自己過得有多輕快,我當然最清楚,知道這都是你的功勞。”他眯了眯眼,接着一本正經起來:“既然這段時間醫院的事務都是你在處理,而且做得有聲有色,也讓大家心服口服。不如你就全權代理一段時間吧,我相信你,所以,事情不用每天跟我彙報。有什麼決策性的問題,只要跟管理層們及時溝通。回頭我叫王安豐招集大家開個會,徵求一下大家的意見。”
沈青青知道宋微然是工作狂,從不肯鬆口氣,現在卻肯毫不防備的信任她。
頓時說不出的感動:“微然……”
宋微然說:“好了,我餓了,我們去吃東西吧。”
沈青青本來很累,一時間卻來了興致。
“不如今晚我做飯吧。”
宋微然淡淡說:“算了,出去吃吧,家裡沒有食材。”
“我們兩個可以一起去超市買啊。”
宋微然眼波一
沉,很是清淡的動了下脣角:“還是算了,你工作了一天,那麼累了,我怎麼捨得叫你做飯。”
沈青青想執意都沒有辦法了,只是驚訝宋微然的溫柔。
當晚兩人一起去全城最高檔的西餐廳吃牛排。
礙於宋微然的身體,兩人都沒有喝酒。
晚餐結束,送走沈青青之後。宋微然駕車回家,步入混亂如戰場的房間時,還是感覺自己微薰,就像是喝醉了。
手機緊攥在掌心裡,再度蠢蠢欲動。這種隱忍的難耐不是現在纔有,幾乎每天都會有。只要宋微然一步入這個房間,眼前就會生出無數的幻象,連帶昔日的歡聲笑語亦會響徹耳畔。然而當他貪婪的找尋,環顧四周的時候,到處都是空空蕩蕩的。早沒了另外一個人的影子,不論客廳,廚房,還是臥室……他瘋了一樣找遍所有房間,結果都是空無一人。那些縈繞心頭的影象彷彿是幾生幾世前的餘印,刻骨銘心,所以,永世不忘。再想起來的時候,便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被掏空了。那裡破開一個口子,通堂的風吹進來,瑟縮而凌亂。
宋微然拖沓着步伐進來,再也不覺這裡是容身之所。
以前無論工作多忙,他總是按時歸家,即便有應酬,也是能早回來便早回來。
並非他對這個豪華的住所有多向往,而是,他明知家裡有一個人在等着他。那是他一直捧在手裡,含在嘴裡,放在心尖上的女人。
現在這個女人被他親手揉碎在掌心裡,宋微然知道自己有多殘忍,但是,稱不上忘恩負義。因爲他記得自己的每一個承諾,如果可以,他當然會去一一兌現。
年輕氣盛的時候纔會說人定勝天,其實凡人又哪裡爭得過命運。
到如今連一通電話都不能打。
自從顧君齊離開之後,宋微然每晚失眠。握着電話輾轉反側,總是聽到她的聲音,一個激靈坐起身,樓上樓下空空如也。只有暗淡的壁燈,一盞一盞的開着。空氣中靜得可怕,宋微然赤腳站在地板上呆呆的望着,只覺得悵然。
以往可能翻一個身,一個柔軟的物體便能滾進懷中。或者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亦或迷迷糊糊的聽她喚他:“老公,我想喝水。”,適應了一個人的吵鬧之後,就會發現靜寂其實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一種東西。並非讓人覺得恐懼,而是孤單。
宋微然不止一次想光着腳,不顧一切的追出去。上窮碧落下黃泉,都能有一人相伴,也不枉那句霸道宣言稱:“你是我的,這輩子是我的,下輩子是我的,下下輩子也是我的……”
現在那種衝動又來了。
爲了抑制這種衝動,宋微然擡手將電話扔出去,轉身朝樓上走去。
中創招開高層會議,事關沈青青全權代理宋微然行使職權一事。
會議上宋微然明確說:“先前因爲我出了意外,之後的一切大小事務都由沈青青一人決策,個別重要的事宜也都由高層會議通過。成果大家也都看到了,充分證明了沈青青的工作能力。考慮到我這段時間需要靜養,接下來這段時間的工作
就由沈青青全權代理,並非代表我,而是對在坐的每一位負責,受大家監督,希望你們能讓中創再創輝煌……”
會議持續了一個多小時。
結束後,宋微然從會議室裡出來,離開前對宋景彥說:“晚上回老宅,我有話對你說。”
宋景彥竟然沒有反駁,只說:“我知道了。”
宋微然看了他一眼,轉身進電梯。
門診大廳裡碰到了顧君齊。
宋微然的桃花眸子微微眯起來,顯得有些意外。
顧君齊卻不覺得,現在她瞭解這個男人的所有行蹤。連她自己都沒想到,有一天要像個跟蹤狂一樣跟緊一個人的腳步。
“有時間嗎?寧夏想見你,至於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顧名思義,她只是一個傳話的。
宋微然纔想起寧夏在這裡住院,而她是來照顧病人的。
“哪個病房?”
“106。”
宋微然打發了秘書,一個人過去。
顧君齊也沒有跟進去。
宋微然曲起手指,禮貌的叩響門板。直到聽到裡面喚進,他才推門進去。
“怎麼樣,傷口好點兒了嗎?”
寧夏一見是宋微然,坐起身說:“已經好很多了,醫生說再沒幾天就能出院回家養着了,謝謝宋醫生關心。”
宋微然輕點頭,然後說:“聽顧君齊說你有事找我。”
“的確有事找你。我有些東西要給你,一來是想謝謝你之前幫我安排工作的事,二來,也是有個不情之請。”
寧夏也是思考之後,覺得附加一點兒利益交換在裡面,會讓一切看起來更加順理成章,也能讓人收受得更加自在。
宋微然對待任何談判性質的談話都很沉着,他甚至很有風度的輕笑了一下:“先說說你的請求是什麼。”
寧夏說:“當初我進電視臺,就是宋醫生一句話的事。工作了一段時間後,我感覺自己前所未有的充實,便不得不承認我是真的喜歡上這個職業了。而且,現在還有一些其他的原因,使我願意將這份工作當成信仰一直做下去。可是,電視臺現在人滿爲患,想轉正並非容易的事。我想請宋醫生再幫我墊句話。”
宋微然悠悠說:“既然你說電視臺現在人滿爲患,就知道竟爭有多殘酷。如果僅憑我一句話,而你自己不先做出點兒成績的話,很難讓人心服口服。到時候其他眼紅你的同事給你穿小鞋,你的工作恐怕也不會順利到哪裡去。”
寧怔一陣怔愣,接着對宋微然佩服得五體投地,哪怕明明感覺自己要被他給算計了。但是,不得不說宋微然算計人心的本事了得。正如顧君齊所說,這個男人到什麼時候都是不肯吃虧的。
“那宋醫生的意思是?”
“你們新聞部最熱衷的不就是發掘有影響力的新聞,給你幾個不爲人知的猛料,做出成績了,不論是轉正,還是提拔,在誰看來都是理所應當的事。”
寧夏瞭然一笑:“原來宋醫生是要拿我當槍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