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81章 在此鬆綁

將手機開機,未接電話的短信提示紛至沓來,夏北北的居多,一連二十幾個。蘇瑞哼笑,還真有那麼一個傻丫頭在關心他。

他將電話扔到茶几上,這會兒胃裡翻攪得厲害,去洗手間伏在洗臉池上吐了會兒,直到感覺五臟六腑都被吐空了,整個人纔有了一種置死地而後生的超脫快感。用清水洗了臉,拖沓着步伐去牀上睡覺。

宋微然回到家的時候,夏北北已經離開了。

一進來就問顧君齊:“做飯了嗎?”

顧君齊抱着靠枕坐在沙發上,轉首看了他一眼說:“我下午才吃的飯,這會兒還不餓,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宋微然走過來,扔下車鑰匙後摸了摸她柔軟的髮絲:“怎麼下午才吃飯?”

顧君齊拉着他坐下:“你別管,宋微然我問你,你爲什麼要把蘇瑞開除啊,像他那種醫術精湛的人,那麼多醫院都想要,你倒好,竟然把他往外推他,你傻了麼。”

宋微然有意無意的揉捏着她的手指說:“有些感覺你不懂,正因爲蘇瑞醫術精湛,而且非常優秀,我纔不想讓他一直在我的手底下做事。這些年蘇瑞就像被我們的友情給束縛住了,從來沒有爲自己的理想考慮過。當時他學醫,是因爲我要學醫,可是我知道,他最初的理想不是這樣。他跟我不同,我屈從自己的理想,是因爲現實需要,而他純粹是爲了我們的情份做犧牲。像他這種資質的人,去了其他醫院,不說予索予求,至少可以更隨心所欲一點兒。不能因爲我要傳承家業,結果又真的創辦了醫院,就要捆綁蘇瑞的一生。他有他的光榮,而不是被籠罩在我的陰影下,一輩子得不到最好的綻放。”

他難得這樣耐心的跟她解釋一件事,顧君齊聽了,除了感覺可惜,也知道很多由心的選擇不容篡改。很明顯宋微然篤定了蘇瑞跟着他就是受委屈,而他自己顯然也受夠了這種友情式捆綁,就像一拍兩散的夢想合夥人,從此各走各路,或許做朋友反倒更純粹一些。

顧君齊沒有再說什麼,只問他:“你想吃什麼?我去做。”

宋微然枕着她的腿躺到沙發上,低聲說:“我也不想吃,休息一下再說。”

顧君齊用手指輕輕觸碰他的眉眼輪廓,彷彿在臨摹一幅畫。

宋微然閉着眼睛一把抓住她的手:“別鬧。”接着握在掌心裡,用一側臉頰輕輕枕着,很快就睡着了。

變天了,從窗子望出去,遙遠的天際似陰霾籠罩,漸漸由昏黃轉爲灰暗,彷彿一面天都要沉甸甸的壓了下來,直壓得人胸口透不過氣來。

老管家說:“要下雪了。”

話音剛落,大片的雪花挨挨擠擠的飄落下來,眨眼天地間就已一片雪白。

宋微然彷彿就是從那扇窗子裡看着宋府城被警方帶走了,幾日的疲憊與困頓,彷彿要他在傾刻間老去很多。此時正被兩個警察架着往前,沉重似鐵的步伐拖出長長的一道雪窩子。

而宋府城就是在那場遮天蔽日的大雪中一路不回頭的向前走去。走得遠了,以至於再也沒有回來過。

宋微然的耳畔爆發出淒厲的哭聲,簡白因爲難過幾次暈厥過去。宋佳佳染着五顏六色的六發坐在一邊,卻不知道要怎麼勸阻她。只像個木偶似的一句話也不說,宋微然那時候就在想,宋家那個被帶走的人怎麼不是她?他那個廢物姐姐乾脆永遠不要回來了。

他跑出去尋求解決的法子,親朋好友在這個時候通通避而不見,他在冰天雪地裡走了一天,可是,沒有哪一扇大門願意爲宋家打開。

宋微然跑出來的時候急,只穿了一件單薄的毛衫,寒風凜冽,已然刺入骨髓,他冷得牙齒打顫,彷彿全身的骨頭都麻痹了。

不由擡起頭來看天,雪下得更大了,皚皚白雪覆蓋眼瞳,讓人看不到前方的路。連同地上的腳印都被覆蓋全無,宋微然不知道憑藉什麼可以找到宋府城。

然而,這樣絕望的日子沒有撐過三天,看守所那裡傳來消息,說宋府城心臟病發去世了。

尖銳的電話鈴聲響徹整個大宅,宋微然驀然驚醒,惶然的睜開眼眸,室內盈滿明亮的淡白寶光,廚房敞開的門裡人影晃動,顧君齊在氤氳的霧氣中裡忙來忙去,宋微然隱隱嗅到米飯的香氣。而客廳內的座機“葛鈴鈴……”的響着,早想着要將家裡的座機拆掉的,可是一直沒有騰出時間。

宋微然這會兒覺得煩透了,起身後,過去直接將電話線扯掉。

他來到廚房,看到忙碌的顧君齊和窗子外的萬家燈火,漸漸安下心來。

顧君齊無意間轉身,就看到宋微然靠着門框站在那裡。她被嚇了一跳,責怪說:“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不聲不響的想嚇死人麼。”

宋微然走過來抱住她,顧君齊越掙扎,他抱得越緊。

半晌,沉沉說:“我對不起你。”

鍋裡還在煮着湯,顧君齊正準備往裡加澱粉,推了推他:“好了,好了,我原諒你了。去拿碗筷準備吃飯吧,湯快好了。”

宋微然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放開她,轉身去拿碗筷。

顧君齊做了兩菜一湯。

宋微然還是不太有胃口,勉強吃了一碗米飯,起身上樓了。

夏北北又給顧君齊打來電話,問她:“你問你老公了沒有,到底怎麼回事啊?”

顧君齊說:“問了,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

夏北北驚訝:“沒有特別的原因?那豈不是一言不合就把人給辭退了。”

顧君齊覺得電話裡說不清楚,見時間還早,就叫夏北北出來喝東西。

沒想到寧夏也來了。

顧君齊問她:“今天不忙了?有閒着跟着北北一起攪合。”

寧夏說:“別說,今天這事我也挺感興趣。聽北北說你老公把蘇醫生辭了,怎麼回事啊?”

前幾次宋微然請吃飯,都會叫上蘇瑞一起。席間蘇瑞除了負責炒熱氣氛之外,還會變着法的替宋微然擋酒,一看就是一把年頭的老搭檔了,默契了得。本以爲能夠患難與共來着,沒想到男人間友誼的小船也是說翻就翻。

顧君齊靠在沙發上說:“我覺得宋微然快被蘇瑞的感情債給壓垮了。我老公那個人看似很薄情,其實挺有情有義的,這些年蘇瑞對他的那些好,他都記在心裡了,可是日積月累,覺得蘇瑞就像生活在他的光環下,蘇瑞那種不自知的妥協與忍讓,就像債務一筆一筆記在宋微然的頭上,他怕時間再久,他就還不起了。所以,纔會在這個時候選擇分道揚鑣。”

夏北北睜着眼睛聽着,一時間沒做任何反應。

倒是寧夏,點點頭說:“我覺得你老公做的很對,這樣其實更適合做朋友,單純又純粹,有什麼不好?”

越是朋友越忌諱人情債,就彷彿恩惠與被恩惠,時間久了就會形成高低之分。連朋友間原有的那種輕鬆自在都會不負存在,更何況那些理所應當。

顧君齊喝了一口咖啡說:“所以,我理解他。既然他決定了,我也不打算再勸他。反正蘇瑞離開中創,無論去哪家醫院都會被看看一等,不會委屈他的。”

寧夏說:“有道理,所以,你乾脆什麼都別說了,任由他們去吧。”

兩人一來一往,幾個回合過去,這個話題已經聊完的時候,夏北北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先摸索了一下電話,然後說:“對呀,經君齊這麼一說,貌似蘇醫生離開中創也沒什麼不好。這樣一想,也就不覺得宋微然有什麼過份的了。”

寧夏一臉嫌棄的看着她:“夏北北,有的時候跟你聊天,總覺得有時差。”

顧君齊笑着說:“好在只是時差,季節的反差還不大,否則一個冬天,一個夏天,不是更了不得。”

寧夏擡起手來一人抽了一下。

“你們在侮辱我的智商是不是,我有的時候看着是挺慢的,可是,我告訴你們,我這是大智若愚。一般人不會懂的。”

顧君齊表示:“愚人的世界我們的確不懂。”

夏北北被詆譭了也不在意,整個人有種奇異的亢奮。

寧夏看出端倪:“夏北北,你那一臉淫笑是什麼意思?”

夏北北撫上自己的臉頰:“我有嗎?”她沒有說原因,抓起手邊的包說:“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兩個慢慢聊。”

顧君齊無奈:“天天風風火火的,跟只母猴子有什麼分別。”

寧夏不得不說:“夏北北這種心大的女人最容易快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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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所以,她這個性格也沒什麼不好。”

顧君齊問起她工作上的事。

寧夏說:“除了有點兒辛苦,做的倒是挺開心的,有的時候也能感覺到自己價值所在。真是一點兒不假,越忙越充實。”

顧君齊給她加油打氣:“再堅持一段時間,以你的形象做個女主播肯定一點兒問題都沒有,什麼時候再看新聞,沒準主播就換成了你呢。”

寧夏搖頭;“不做那樣的春秋大美夢。”

“這算什麼美夢啊,你又不是沒有那樣的實力。況且又非常努力,所以一切都皆有可能。我們店裡有一個老顧客叫張林,也是你們電視臺的,聽她說在她主持《星光》之前就是當記者的。”

寧夏微微一怔,剛端起的咖啡又放下,只說:“這個張林我知道。”吳俊風看着那個女人的時候,眼裡滿滿的私慾。讓她想到那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那不是天鵝是什麼,知性,漂亮,自己有錢有勢也就罷了,男朋友也非比尋常。看了顧君齊一眼,又說:“聽說她的男朋友是韓敬修,對了,你不就是同‘忽夢’籤的約嗎?應該聽說了吧?我也是聽臺裡的人八卦時說的。”

顧君齊表現出吃驚:“真的,韓敬修和張林竟然是一對?”

她微微張大嘴巴。

可是,細想一下又覺得非常有可能,兩個人無論從哪方面看都很般配,而且“忽夢”的參賽表也是張林拿給她的。這樣一想,顧君齊忽然覺得自己忘了一件事情,就是向張林道謝。如果不是張林拿了那張表格給她,她可能根本不會注意比賽的事。

將杯裡的咖啡喝完,兩人各自回家休息。

出來的時候寧夏打了一個哈欠:“都說喝咖啡提神,那是對本來就不困的人說的。”

“還是夏北北聰明,聽完重點就早早回家休息去了。不像我們,閒着沒事盡喜歡八卦。”她也覺得困了,衝寧夏揮了揮手:“寧學霸,再見吧。”

夏北北並非她們想的那樣會珍惜時間,只是,自認自己的智商已經飛躍到一個新的高度。

之前怕對顧君齊的言詞領悟不透徹,一坐下就開啓了錄音模式。所以,完整的將顧君齊的那番話錄了下來,這會兒正竭盡所能的想辦法把它發給蘇瑞。希望可以一定程度的緩解蘇瑞的傷痛。

夏天已經有了蚊子,爲了涼爽,出門的時候只穿了吊帶和短褲,這會兒坐在站牌上不停的被蚊子叮咬。可是,一點兒都顧不上了,她從來沒將錄音編輯之後發給別人過,所以,弄了好半天才發送成功。

看了一下時間,見還有末班車,又在站牌等了一會兒。就發現自己的胳膊和大腿起了好幾個大紅疙瘩,鑽心癢癢。

女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逛街,花了錢,哪怕是自己的,心裡也會痛快許多。

張林逛完街後,順路來到“盛妝”,想看看最近有沒有什麼新品。

鍾家宜熱情的接待她說:“張小姐有段時間沒過來了,近來正好到了新品,款式都很不錯,我帶你看看。”

張林跟着她過去,看衣服的時候問她:“你們顧總不在店裡?”

鍾家宜說:“她去‘忽夢’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張林點點頭:“聽說了,你們顧總得了第一名,真是實至名歸。你們‘盛妝’的生意更火爆了吧?”

鍾家宜笑着說:“還可以,還是全要依仗你們這些‘盛妝’的老顧客照應。”

“鍾經理真會說話。”

張林看了一遍,沒有特別合意的,就說:“我真的是被你們顧總給喂刁了,其他

人的設計總覺得沒新意。”

但是,鍾家宜覺得顧君齊可能沒時間給她量身訂做。近來找顧君齊設計衣服的人挺多的,聽聞“裂裳”還要了系列產品,如此一來顧君齊一定就忙起來了。而且“忽夢”也不見得會同意她的作品隨意外流。

鍾家宜笑着說:“沒有喜歡的不要僅,什麼時候再來新款我馬上給張小姐打電話。”

張林拿起沙發上的東西說:“好。”

接着到附近的商場去提車。

卻在地下停車場裡看到吳俊風,當時不知怎麼,就被他嚇了一跳。

“你怎麼會在這裡?”

吳俊風笑笑:“我來這裡停車。”看她受了驚嚇似的,問她:“你怎麼了?”

張林搖頭:“沒什麼。”她只是沒由來的一陣恐慌,像有人跟蹤她似的。

吳俊風看她手上提了不少東西,就要過來幫忙。

連忙被張林拒絕:“不用了,我的車就在前面。”

她腳步的步伐更快了,打開車門將東西一股腦的扔上去,接着自己坐上去繫好安全帶,忽然玻璃有人用力拍打,她嚇得“啊”一聲尖叫。

玻璃上趴着一個男人,她只敢將車窗緩緩降下一點兒。

“幹什麼?”

男人提醒她:“你的車子怎麼停的?快點兒開走,擋着我的車子出不去。”

張林心有餘悸,也不敢和對方爭辯什麼,馬上將車窗關上,快速發動引擎離開。

這一下午就跟撞邪了似的,到現在仍舊覺得後背粘乎乎的。

顧君齊和韓敬修談論完了出系列作品的事情,韓敬修將細節跟她闡述的非常詳細。

接下來顧君齊所有的工作就是一心搞設計,其他的事情都不用她來操心了。有什麼需要她知曉的事情,“忽夢”會盡到通知義務。

說完正事,顧君齊又說:“原來張林是你的女朋友啊,我參加大賽還多虧了她,一開始也是她肯找我設計衣服,才漸漸提升了我的人氣。所以,張林算是我的伯樂了。你們什麼時候有時間,我想請你們吃頓便飯。”

韓敬修放下手裡的杯子,神色認真:“她不是我女朋友。”

三個月的期限到了,男女朋友的關係也隨之解除。雖然起始就有些小兒科,可是,到了現在仍舊讓他感覺異常輕鬆。

顧君齊先是一怔,隨後瞭然的笑笑:“我知道了,你們這些很有知名度的人,戀愛關係是要保密的對不對?你放心,我是不會隨處亂說的。”

韓敬修被誤會的非常鬱悶,特別想敲開她的頭,把“我和張林是普通朋友”這幾個字直接扔到她的腦袋裡去。

“你現在就是在亂說話,當事人都說不是了,你亂點什麼鴛鴦譜?”

顧君齊冤枉死了。

“是我亂點鴛鴦譜嗎?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我朋友說電視臺的人都這麼說。你還在這裡跟我裝模作樣的,有張林那樣的女朋友多有面子啊,有什麼好摭摭掩掩的。”

真是鬧不明白他們這些名星是怎麼想的,情感問題就那麼需要保密嗎?真正喜歡自己的人,又怎麼可能因爲你得到幸福了,就會放棄對你的喜愛。那些不想看你的人生圓滿的粉絲圈來又有何用?

顧君齊來的時間不短了,站起身說:“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記得,有時間一起吃飯。”

韓敬修想再拉着她說明白,可是想到“此地無銀三百兩”,他就暫且放棄了。

顧君齊回到店裡聽說張林來過了。

就問鍾家宜:“她有沒有喜歡的衣服?”

鍾家宜說:“沒有特別心儀的款式,我跟她說來新款的時候再通知她。”

顧君齊說:“好。”然後去辦公室給張林打電話。“我剛從‘忽夢’回來,聽說鍾經理說你來過了。還問她你有沒有看上的衣服,給你打折。”

張林拿鑰匙開了門,將東西往地板上一放,坐到沙發上一邊休息一邊說:“我穿了你給設計的衣服,其他人的衣服都看不上了。不過我知道你現在是個大忙人,肯定不太有時間給我設計衣服。”

“怎麼會,等到忙過這幾天,我保證再給你設計一件漂亮的。說起這件事了,我還一直矇在鼓裡,原來韓總是你男朋友。連我你都要瞞着,是怕我隨處亂說嘛。”

張林握着聽筒,一時間沒說話。

顧君齊又說:“今天我還跟韓總說呢,有時間請你們兩個吃飯。如果不是你和韓總,我也不可能有今天。所以,你們是我的伯樂,我要好好感謝你們。”

張林怔怔的問:“你跟韓敬修說了?那他怎麼說?”

“起初還不想告訴我,後來我保證不會到處宣揚你們的關係,他才同意下來。”

張林沒想到,只問她:“他真的同意了?”

顧君齊說:“嗯。所以,你什麼時候有時間了,給我打電話。”

張林想了下說:“我這幾天晚上都可以。”

顧君齊就把時間訂在明天晚上。

她說:“你跟韓總說一下吧,我做爲下屬對他還是感覺怕怕的,有你這個女朋友下命令,我想我們韓總也不敢說個‘不’字吧。”

張林答應下來:“好啊,我給他打電話。”

等顧君齊掛斷後,她沒有立刻打給韓敬修。而是先去倒了一杯清水喝。

跑了一個下午整個人口乾舌燥,本來是想轉換心情的,可是一點兒作用沒起。到最後只覺得累,一雙腿都要跑掉了。到最後還是顧君齊的一個電話拯救了她,或許可以順水推舟,在別人的‘聲討’中和韓敬修真的走到一塊。

這種事學生時代最常見,班上常常傳兩個人的緋聞,原本沒有什麼的兩個人,傳來傳去就真的在一起了。

直到晚上,她纔給韓敬修打電話。

問他:“忙什麼呢?”

“沒事,正準備收拾東西回家。”

張林說:“下午顧君齊給我打過電話,說要請我吃飯,我同意之後才知道,她的本意是想讓我叫上你一起。”

韓敬修問她:“你答應她了?”

“嗯,平時我們兩個關係不錯,就答應了。”

張林平靜吐字,握着電話的掌心裡都是汗。

韓敬修問她:“什麼時候?”

張林說:“明天晚上。”

“那好,明天晚上見。”

韓敬修沒有任何質疑,反倒讓張林吃了一驚,可是,這種事情即便茫然也不好直接試探。畢竟韓敬修不喜歡這種小算計,張林也是能收斂就收斂。

得到韓敬修的應允後,張林接着給顧君齊打過去,確定明晚可以一起吃飯。

顧君齊得到明確答覆,就可以訂餐廳了。

下班時間一到,宋微然收拾東西離開。

乘電梯下樓的時候碰到沈青青。

她也換掉了白大褂,穿着純淨的連衣裙和高跟鞋,珍珠串成的手包,無疑中創最靚麗的一道風景線。

這兩天沈青青都是中創的熱門討題,無論哪個科室只要一提到沈青青都羨慕不及。家勢好,人也長得漂亮,還是名校海歸,這樣的人跟公主有什麼分別,真是天生好命。

所以,這兩天來外科看她的人很多,總是打着各種各樣的幌子。連外科的小護士都說,上門來的醫護人員絡繹不絕,比病人都要多。

但是,每一個看過的人都說名不虛傳,這樣的女人美好得就像一幅畫似的。

宋微然看了她一眼,提醒她:“你自帶的光環是掩不住,但是,不能破壞中創正常的工作秩序。”

沈青青很明白他指的是什麼,笑着說:“那些人的好奇心我怎麼控制得了,他們要看,我總不能挖去別人的雙眼,再說,我又不怕看。他們要看,就讓他們看去吧。”她拿眼睛瞟他,忽然湊近一點兒說:“還是別人看我,你不樂意?”

宋微然淡淡的眯起眼睛:“沈青青,你瘋了?”

沈青青呵呵的笑起來:“好了,不逗你了,瞧你一臉認真的模樣,沒勁。”

電梯門打開,宋微然直接朝大廳門口走過去。司機已經在前面等他了。

沈青青跟他道了句“明天見”,轉身去停車場。

沒有告訴他今晚要去宋家老宅吃飯的事。

這是沈青青回國後第一次去宋家老宅拜訪,也不想節外生枝。所以清靜的帶着禮物過去,路上又去專櫃給簡白和宋佳佳各買了一套護膚品。

簡白一聽管家說沈青青的車子開進來了,馬上迎出去。

一邊叫下人去把車子停好,一邊拉着沈青青的手說:“讓阿姨好好看看你,嘖嘖,這麼久不見,比以前更漂亮了。”

沈青青誇讚說:“阿姨才漂亮,跟我出國的時候竟然沒有什麼變化。”

“怎麼沒變,都老了,你看這皺紋都生出來了。”

“纔沒有,是你的心理作用。阿姨這樣看着,就跟我姐姐似的。”

簡白被一個二十幾歲的姑娘這樣誇讚,心頭怒放成一朵花似的。

“還是你最能討阿姨歡心。”

沈青青轉首叫人把車上的禮物拿下來,然後對簡白說:“阿姨,也沒跟你帶什麼貴重的禮物,這個胸針是我在國外買的,看到的時候一眼就喜歡上了,覺得最適合阿姨這種高貴典雅的氣質,所以就買了下來。一直想着回來的時候送給您。”

簡白捧着那個胸針,光是看做工和上面鑲嵌的鑽石就知道價格不斐。

“青青實在太有心了,叫你破費了。”

沈青青見簡白非常喜歡,攬着她的肩膀說:“沒花幾個錢,只要阿姨喜歡就好。”

宋佳佳聽說沈青青來了,從樓上下來。

“青青你來了。”

沈青青說:“佳佳姐,給你帶了一套護膚品。”轉首又說:“這套是阿姨的。”

簡白接過來說:“瞧你這孩子,來就來嘛,帶什麼禮物。以後什麼都不許帶了,否則阿姨就不叫你來了。”

沈青青連忙說:“好好,以後我不帶了。”接着說:“這不是好長時間不見您了麼。”

簡白拉着她說:“先去吃飯吧,吃完飯陪阿姨聊會兒天再回去,要是太晚了,就乾脆住這裡。反正家裡房間多得是,平時只有我和你佳佳姐兩個人住。”

沈青青問:“怎麼不叫微然他們回來住,這樣家裡還熱鬧點兒,沒事的時候他們也能陪您聊聊天。”

簡白搖頭:“算了,他們只要不氣我就夠了,還指望他們陪我呢。”

說到這裡,又是免不了的一陣遺憾:“你說當初你要是沒有出國多好,微然也不會和顧君齊結婚。以前阿姨是怎麼待你的,你應該知道我的用意。”

“阿姨,您就別再操心微然了。我看他現在過得也挺幸福的,您應該安心纔是。”

宋佳佳哼了聲:“我媽安什麼心啊,有顧君齊那樣的兒媳婦,宋微然不跟她聯合起來氣我媽,也就萬事大吉了。”

沈青青吃驚道:“怎麼會這樣?我看那個顧君齊貌似挺好說話的。”

宋佳佳說:“裝誰不會啊。她連宋微然都騙了,騙別人不是更簡單。”

簡白叫宋佳佳不要說了,接着招呼沈青青坐下吃飯。

“青青好長時間沒回來了,好不容易陪我吃頓飯,不說那些掃興的話了。反正我就是沒福氣,老公早早走了,結果兒子也不叫我省心……”

宋佳佳見她眼眶發紅,當即說:“好了,吃飯,你都說了不提那些不開心的事了。”

簡白說:“是,是,不提了。”於是叫沈青青吃飯。

難得簡白還記得沈青青喜歡吃什麼,所以沈青青纔在心裡篤定,到現在簡白心裡還是有她的。那麼宋微然呢?

她咬着可口的飯菜,慢慢的想着,覺得這世上所有人都會對好的東西念念不忘。

吃過飯,和簡白一起到沙發上聊天,主要聊她這些年在國外的生活。

最後簡白問她:“交男朋友了嗎?”

沈青青笑着說:“這些年一心撲在學習上,哪

有時間交男朋友。再說,出去的時候就決意早晚有一天要回來,便沒打算在那裡交男朋友。”

簡白很認真的看着她,拉起她的手問:“青青,你跟阿姨說句實話,這些年你有沒有忘記微然?”

沈青青嘆口氣說:“沒忘又怎麼樣,他已經結婚了。阿姨,說實話,我真的沒想到微然那麼早就結婚了。不過,能看到他幸福我也很高興,我祝福他。”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善良呢。微然他沒有娶你,是他沒有福氣。如今他跟顧君齊在一起,怎麼可能真的幸福,分明不是一個世界裡的人。所以,我覺得這些年微然也沒有忘記你。否則不會這麼多年過去,他們連孩子都不要。我懷疑微然當時肯娶顧君齊,只是一時氣不過。他的脾氣你是知道的,生起氣來什麼事情他不敢做。”

沈青青的眸內燃起希冀的光火,不由問:“阿姨,真的是這樣嗎?你說到現在微然的心裡還有我?”

簡白點點頭:“哪裡是那麼容易忘的,別說那個顧君齊跟你不能比,在我見過的這些個女孩子裡還沒有哪一個能夠跟你相提並論。微然又不是傻,好壞他會分不清楚嗎?何況他這個孩子一直眼高於頂,從小到大什麼東西不是追求更好的。然而他跟顧君齊剛一認識,甚至沒怎麼了解就結婚了。你說他這不是在鬧脾氣是在幹什麼?”

本來沈青青心裡還七上八下的,回來的這段日子她還刻意打聽過,據江城的一些人說宋微然對他的這個媳婦是寵的沒邊兒。也有的說嚴厲,顧君齊在他面前總有幾分維諾的樣子。

但畢竟都是別人說,沈青青自己沒有親眼見到,所以,搞不明白到底哪一種是真的。

直到見到宋微然,跟他有意無意提起顧君齊那個女人,貌似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此刻簡白的一番話,就彷彿是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整個人頓時說不的暢快。

一直陪簡白聊到十點多,沈青青看了眼時間,不由一驚:“已經這麼晚了,阿姨,我得回去了,你快休息吧。”

簡白拉着她說:“這麼晚了,你就不要回去了,留在家裡住一晚吧。”

沈青青拒絕說:“不打擾了,而且我回去還要查點兒資料,明天上班的時候要用。”

簡白一直送她出去,表示今晚聊的很開心,叫沈青青時常到家裡來玩。

沈青青笑着說:“好的,阿姨,您快回去休息吧。”

簡白攏了下披肩往廳回來,掩不住的一臉笑。如今沈青青回來了,她覺得宋微然那個浪子也該回頭了。

畢竟顧君齊沒有哪一點可以比得過沈青青,孰輕孰重,宋微然不可能不知道。

蘇瑞收到夏北北發來的信息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足足在牀上睡了一天一夜。

所以,醒來的時候晨昏難辨,分不清今夕何夕。

直到拿起手機看了日期和時間,才確定自己到底睡了多長時間。

順便看到夏北北發來的信息,點開之後是一段錄音,顧君齊的聲音傳透聽筒傳出來。

她說蘇瑞這些年的付出,於宋微然而言就像是揹負的債。宋微然感覺自己快扛不動了,所以決意卸下來。

他沉默的聽完,摸起茶几上的煙點着,悶着頭抽了好一會兒,那喉嚨就像冒火了一樣難受。

沒忍住,劇烈的咳起來,帶着胸腔一陣疼痛。

這些年宋微然的日子不好過,當年宋府城去世,整個宋家一夜間就垮下來了。昔日同宋家走近的那些人頓時作鳥獸散,就連一致看好的聯姻,也一起萌生退意。

宋微然再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太子爺,着實過了幾年的苦日子。

那時候的宋家除了賠償和罰金,已經所剩無幾。就連宋家老宅都被法院給查封了,宋家的孤兒寡母只差露宿街頭。是他央求老爺子出錢把宋家大宅給贖了回來。

那時宋微然的沉默他一直記得,也是這樣手裡掐着一根菸,被煙火之氣嗆得眼淚直流。

他說:“蘇瑞,這些日後我會翻番還給你的。”

所有人都只看到了宋微然重振宋家,勢不可擋,卻不知道他爲此十年磨一劍,吃了多少苦頭。

宋家和中創的重振輝煌是宋微然用血淚鑄就的,當年他手無分文,靠炒股票和期指攢下一桶桶的金,做爲中創重新運作的啓動資金,一路發展至今,可謂披荊斬棘。

他做爲宋微然最好的朋友,必然責無旁貸。所以,在宋微然看來,當初他是放棄了自己的夢想和他一起學了醫,後來入中創,也都是看着他的面子,他似乎真的被這段友誼給捆綁住了。

現在很明顯,宋微然是打算在這裡爲彼此鬆綁。從此後任由他蘇瑞怎麼逍遙自在,和宋微然都沒有關係了。

蘇瑞的心裡忽然泛起巨大的酸楚,曾經那些無法無天的日子再度重現腦海。本來他不是個感性的人,但是正因爲那些日子,讓他沒辦法放棄宋微然。雖然他知道,即便沒有他,宋微然同樣會有今天的成就,而且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而他只是不能在他貧困潦倒的時候袖手旁觀。

但是,既然到了鬆綁的時候,蘇瑞想,他也該順從他的意圖,去走自己的路。

其實宋微然不明白,他的理想不是寄於他而生的。而是,如果沒有宋微然,或許他的人生只是漫無目地,到現在他都是個一事無成的浪蕩公子哥。

這世上極少有什麼東西可以激發蘇瑞的熱血情懷,但是,兄弟情份算是其中一個。

這些年正是有宋微然的孜孜進取,他也才能跟着一起上進。

在宋微然看來,自己是蘇瑞的負擔。可是在蘇瑞看來,宋微然卻是他的動力。

所以,這些年說不準到底是誰成就了誰。

蘇瑞將煙按進菸灰缸裡,喝了口水潤過喉嚨之後,拿起手機給夏北北打電話。

這個傻丫頭這回還真是做了件好事。

夏北北看到蘇瑞來電,首先呆上三秒鐘,反應過來一陣激動,差點兒把手機像燙手的山芋一樣扔出去。最後終於接起來,只差喜極而泣的說:“蘇醫生,你終於肯跟我聯繫了,之前我給你打了很多電話,發了很多信息,你一直沒回復,我還擔心你出了什麼事。”

蘇瑞嗓音平靜的說:“我能有什麼事,睡醒之後又是一條好漢。”接着問她:“吃晚飯沒有?我請你。”

夏北北馬上閉嚴嘴巴,將一口米飯無聲吞嚥,一邊懊惱自己剛剛是不是脣齒含糊了?

穩定情緒,裝模作樣的說:“我還沒有吃飯呢,你要請我啊,那謝謝你了蘇醫生。”

蘇瑞說了一個飯店的地址,告訴她打車過去,然後說:“車費我給你報銷。”

夏北北感動得一塌糊塗,沒想到蘇瑞這麼貼心。

本來她已經在大排擋點了一份套餐,這會兒早已吃得一片狼藉。可是,夏北北不懷疑她的戰鬥力。拿上包去飯店和蘇瑞會和。

但是,到了之後還是有點兒傻眼,蘇瑞所謂的請客不是平常人家的四菜一湯,而是一桌席。

他翹着二郎腿坐在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前,告訴她:“我昨天到今天都沒有吃東西,一下子不能吃得太飽,所以,我今晚吃粥。”

夏北北看到他面前擺着一碗加了蔬菜的白米粥,她有些不可思議:“你今晚就只吃一碗這個?”

蘇瑞點點頭:“是啊,我要循序漸進的進食,否則我的胃會受不了。”

夏北北在心中詆譭:“你大爺的,我吃了又吃,對胃就好嗎?”

她笑得異常勉強:“我一個人吃這些會不會太浪費了?要不要呼朋喚友,大家一起共享美食?”

夏北北躁動的手指已經插進包裡,將要拔打電話的人物名單都想好了。

蘇瑞說:“不用叫別人,今晚我只想跟你一起吃飯。”

若是以往,夏北北可能會感動流涕。蘇瑞竟然說只想跟她一起共進晚餐……可是,現在她只感覺欲哭無淚。

慢騰騰的坐到椅子上,在蘇瑞的期盼中拿起筷子,一改往日風捲殘雲的吃飯方式,狀似優雅的在一盤盤美食上戳啊戳的。

蘇瑞還以爲她是不好意思,就說:“吃吧,不用客氣,我又不是外人。”

夏北北衝他虛情假意的嘿嘿一笑,心想:“你也不是內人啊。”

蘇瑞說:“我已經聽了你給我發來的語音。”

夏北北停下筷子看向他。

蘇瑞說:“你吃你的。”

夏北北“哦”了聲,然後一邊吃一邊說:“既然你聽到了,那就不要怪宋醫生了,其實我覺得宋醫生那樣做是在爲你着想。或許他的方式你有些接受不了,但是出發點絕對是好的。而且據我觀察,宋醫生那個人雖然有的時候是有點兒嚴肅,但他應該是個非常重感情的人,所以,我覺得他是因爲把你當朋友,纔會這樣做的。”

蘇瑞有些讚賞的說:“我發現你的思想不是簡單,是善良。”

夏北北停下筷子。

蘇瑞說:“你繼續吃。”

夏北北“哦”了聲,又說:“你之前覺得我思想簡單是不是?”

“沒有,我是覺得你很純真。”

夏北北覺得用“純真”來形容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人,非常不合適。她停下筷子不等說話,蘇瑞提醒她:“你吃就行。”

夏北北無奈的“哦”了聲,然後解釋說:“我平時的一些舉動可能給你造成了一種虛假認知,其實我這個人還挺成熟穩重的。”

蘇瑞點點頭說:“我知道。”喝了一口粥又說:“但我沒看出來。”

夏北北擡頭:“蘇醫生,你……”

蘇瑞提醒她:“接着吃,接着吃。”

夏北北已經有些彎不下腰了,只得坐直了身體看他,表示性的夾了一口清菜吃。

覺得不能再閒扯下去了,一定要快速的切入主題,快速結束這場晚宴,否則她就得橫屍當場。被撐死絕對不算什麼光彩的事。

於是,問他:“你不再生宋醫生的氣了是不是?”

蘇瑞漫不經心的轉動着手裡的杯子說:“有什麼好生氣的,離開中創更好。省着他每天死死的盯着我,況且又喜歡刁難我。憑我蘇瑞的本事,去哪裡不被大爺似的供奉着,何苦受他那份冤枉氣呢。”

夏北北心無旁騖的笑起來:“你能這麼想實在太好了,看到你和宋醫生能夠和好,我們也就放心了。”

蘇瑞說:“我之所以能想開得這麼快,你夏北北功不可沒,有什麼願望,我幫你達成。”

夏北北馬上說:“不用這麼客氣,我沒有什麼願望想要達成的。”

她的人生雖然有很多欠缺,可是,她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每個月只要老闆按時發工資,不至於要她餓肚子,夏北北就再沒做過什麼不切實際的遐想。

蘇瑞很執意:“說吧,就當是過生日許個願了。”

既然他這麼堅持,夏北北說:“好吧,我許個願望。”烏溜溜的大眼睛轉了轉,只說:“我能不能把這些菜打包帶回去吃?”

蘇瑞看了她兩秒鐘,忍不住微微笑出聲來。他說:“好啊,我叫服務生進來打包。”

當晚夏北北提着大包小包滿載而歸。

蘇瑞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中創收拾家當,拿了一個紙箱子像所有公司職員那樣,把自己的日常零碎一件一件的扔進去。

調整了幾天,他倒是平靜了,卻惹得科裡的幾個小護士不停的掉眼淚,都說捨不得他。

蘇瑞這個人平時爲人和絢,由其對女孩子,更是好說話。人緣好的不得了,這一走閃了好些人。

他把東西收拾好後,搬到護士站先叫人幫着保管,然後直接上樓去找宋微然了。

王安豐見他進來,就先出去了。

宋微然問他:“東西都收拾好了?”

蘇瑞一屁股坐到沙發上:“給你一個挽留我的機會。”

宋微然很乾脆:“這個機會我不需要。”

蘇瑞嘖嘖嘆:“宋微然,你不認好歹,你知道你現在失去的將是怎麼樣的一員猛將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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