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元城,位於皇城以北一百八十里,處於玄普國商貨交通要點。乃是玄普國全國經濟心臟位置。當朝天子曾親自來此城提筆文匾,可見此城對於玄普國的重要程度,當然,這裡駐軍三十萬,根本不需要擔心有敵國入侵。
這裡每天商人流動便有上十萬,繁華無比,城中一片喧鬧的景象。
可是,城西某個街道上,卻有一個小乞丐,與這喧鬧繁華的景象極爲不和。
小乞丐十三四歲的模樣,衣衫襤褸,卻很乾淨,消瘦的身體僅僅只穿着兩件破布衣。現在十月的天氣,他彷彿毫無知覺般坐着。身前放着一隻空空的破瓷碗,一雙明亮的眼睛很有靈氣,不停的掃視着來來往往的人羣。
這時一位身穿錦衣的美麗貴婦正走過,身後還跟着兩名家丁服飾的壯漢。
這貴婦走過小乞丐之時,身形緩緩頓住。隨意的看了看這小乞丐,轉身向左邊那個家丁服飾的壯漢輕聲吩咐到:“鬼手,拿幾文錢給這個小傢伙吧!”
被呼作鬼手的家丁聞言後恭敬拱手的回到:“是。”便迅速從錢袋中拿出了幾個銅板丟到小乞丐面前的碗中。
小乞丐見狀立即欣喜的從碗中撿起銅板,衝貴婦裂開嘴露出了一排潔白的牙齒笑着謝道:“謝謝夫人,您親人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
錦衣貴婦聞言柳眉一皺,驚詫的問道:“你如何知道?”
小乞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然後乖巧的說道:“在您身上我聞到了寺廟的香火味道,今天又正好十月初一,我想您肯定是去寺廟拜佛了,我還在您身上聞到了淡淡草藥的味道,夫人您肯定是因爲有親人或者朋友病了纔去寺廟拜佛的。”
錦衣貴婦聽了方纔舒展開輕皺的柳眉,笑着道:“好乖巧的小傢伙,你怎麼在這裡乞討呢?”心中卻起了收留之心,如此觀察入微的心思,世間可不多見。
小乞丐聞言,甜甜的一笑之後,立即便回道:“我是個孤兒,是周叔收養了我,可是周叔也在去年的時候過世了。所以現在就只剩我一個人了。”
“那你周叔沒有什麼子女或者留下什麼遺產給你嗎?”錦衣貴婦柳眉再次皺了起來,詫異的問道。
小乞丐輕輕的點着頭,輕聲回道:“周叔與我一樣,都是乞丐,也是靠乞討把我養大的。”
這時貴婦纔算是徹底明白了,原來這小傢伙身世竟然如此可憐。“若是讓他再磨練磨練,收留他倒也未必不可。”貴婦在心中暗自想到。
想到此處,錦衣貴婦便從鬼手手中拿過錢袋,遞到了小乞丐的面前,語氣輕緩的對着小乞丐徐徐說道:“這些銀子你拿去吧,好好的生活,別再做乞丐了。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公平,要想活下去,活的比別人更好,就要比別人強,踩着別人往上爬。明白嗎?”話畢,貴婦不禁苦笑了起來,自己跟一個小乞丐說這些有什麼用,這孩子畢竟還是太小啊。
小乞丐聞言愣了,小小的拳頭緊緊的握着。緊盯着錦衣貴婦的眼中,不時閃過一道明悟的光芒。半晌過後,貴婦見小乞丐還是沒有拿錢袋,便開口道:“把錢收好,別發呆了,這就是給你的。”這時小乞丐纔像是突然驚醒般的深深吸了一口氣,看着錦衣貴婦搖手拒絕道:“夫人,您說的對,我現在可能不比任何人強,但是,不代表我以後不會比別人強,謝謝您的銅板,銀子我不能要,您還是收好吧!”說完,便拿起身前的破瓷碗,轉身便走。
此時,卻是輪到錦衣貴婦怔住了。心中蕩起了一陣波瀾的同時,也是在心中暗自驚道:“此子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居然能在如此急需金錢的情況下拒絕這些財富。雖無實力,卻有一股不屈的傲氣與悟性。若是給他足夠的時間成長,將來必將不凡。”緊緊的握着手中的一大袋銀子,錦衣貴婦看着小乞丐漸漸遠去的瘦小身影,眼中滿是欣賞。
她哪裡知道,這青元城中的地痞流氓經常欺負小乞丐,搶他的乞討錢。打他,侮辱他。她此時話卻像是驚醒了夢中人一般,讓小乞丐明白了些什麼。
看着那逐漸消失在街角的身影,錦衣貴婦眼中突然閃過一道精光。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便轉過頭,對着旁邊的鬼手低聲吩咐道:“派人暗中跟着他,我想看着他成長。以後說不定還能爲我南宮世家所用。此子,是個人才。”
小乞丐拿着破瓷碗,緩緩的向城西走去。一路市井繁華,盛世太平的模樣。令得小乞丐也是露出了一絲無邪的微笑。
路過一個生意興隆的包子鋪門口時,小乞丐望了望那包子鋪的包子,對着那包子鋪的老闆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
包子鋪老闆看見小乞丐在望着自己笑,便笑呵呵的叫住了小乞丐。包子鋪的老闆名叫張友。是個絕對的大善人,有時候看小乞丐討不到錢餓了肚子,便會給他幾個包子什麼的吃。
張友笑呵呵的問:“是不是沒討到什麼錢,肚子又餓啦?蕭恆”
小乞丐聞言,有些不好意思的乖巧應道:“嗯!”
蕭恆這個名字可不是收養他那個乞丐周叔取的,當年無兒無女的周叔在發現他的時候。也是在其懷裡發現了一塊雙龍戲珠的玉佩,在玉佩正面,雕刻着一個大大的“蕭”字。故而小乞丐姓蕭,至於名中那個恆字,則是老乞丐周叔請城內私塾先生取的。
張友哈哈笑着遞過兩個包子,輕聲道:“趁熱吃吧,待會記得幫我砍點柴。”蕭恆接過熱氣騰騰的包子,心中一暖,便吃了起來。
要說這世上現在還有誰能讓蕭恆感覺親近的,估計也就這包子鋪老闆張友了。
蕭恆吃完包子,感覺恢復了些許力氣之後。便跑到包子鋪的後門處,在後門門角熟練地提起一柄柴刀便進了後門。
後門後面,是一處不算太大的柴房,到處堆積着木柴。左邊一堆雜亂的大小不一的木柴堆放一旁,右邊則是整整齊齊放着一排已經劈好了的木材。中間空處,則是放着一塊用來墊木柴的木樁。木樁上面以及周圍,此時都是散落着不少的小木碎塊。
蕭恆摸了摸鼻子,隨手在左邊柴堆裡選了塊較大的木柴。在木樁上把木柴豎着用手固定之後,纔是用柴刀輕輕在木柴上砍下。
等到柴刀砍進木柴裡,蕭恆便鬆了固定木柴的手,雙手緊緊握住柴刀。
舉起,揮下。
“咔。”
伴隨着一聲木材的裂響聲,這塊木柴,便立即從中被柴刀劈開。想不到蕭恆身軀看上去瘦弱,力氣倒是不小。
緊接着,柴房裡便是傳來了不間斷的砍木柴的“咔咔”聲。
半個時辰後,一堆砍好的木柴便出現在了那右邊的木樁旁邊。等到收拾好木柴,蕭恆纔是出了柴房。
將柴刀放回原位之後,蕭恆便轉身對張友笑嘻嘻地說道:“張叔,我劈了你三天的用量,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啊。”
已經閒下來的張友,看着蕭恆從裡間出來,便是立即笑着說道:“怎麼小傢伙,回去啦?來,張叔這有幾個沒賣完的包子,你帶回去吧。”
蕭恆聽了喜滋滋的接過用包子,謝了一句之後,便是出了包子鋪。
蕭恆走出包子鋪,絲毫沒有停留。一路直直的向城西自己的小窩走去。
那裡,是一個破舊了近百年的小廟。牆上的些許裂縫與成片掉落的牆灰,顯示着這小廟經歷的歲月。空空如也的大門,不知在何年,便被某路人撿去當木材了。
如此斷壁殘垣的一處小廟,與這繁華的青元城,形成了鮮明的對此。不過想想,便也釋然了。此處,也只有無處容身的乞丐纔會住了。否則,環境稍微好點,別人都進去住了,哪裡還輪得到蕭恆。
走在路上,蕭恆看着手上的兩個包子,心中美滋滋的想着:“今天晚餐也有了。”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傻傻的微笑。
就在這時,對面的街角處,突然顯出了三個年輕人的身影。一個賊眉鼠目,看上去就是奸詐異常之人。一個則是肥的流油似的,一看就是好吃懶做之人。爲首的一個,則是一臉橫肉,渾身都透着一股兇狠勁。
遠遠看去,此三人的臉上,都彷彿寫着“我是流氓”四個字。
而蕭恆一見這三人出現,便是立即面色大變,轉身就跑。那個賊眉鼠目的年輕人眼睛毒辣,遠遠的便看見了蕭恆。眼中一亮的同時,也是立即向身旁的那一臉橫肉的青年招呼到:“大哥,那小雜種在那裡,我們趕緊去玩玩。”
那爲首青年聞言看去,只見此時的蕭恆,正沒命般的朝着街頭狂奔。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笑容的同時,也是一揮手。帶着身旁的兩人,朝着蕭恆快速的追了過去。
蕭恆畢竟只有十三四歲,怎麼可能跑得過二十好幾的壯青年。纔剛剛跑了幾步,便被三人圍住了。
那賊眉鼠目的青年一把提起蕭恆的衣領,對着蕭恆大聲喝道:“媽的,你跑什麼跑,少爺我還能吃了你?是不是今天又討到錢了?拿出來。”吼出這句的同時,唾沫星子也是幾乎噴了蕭恆一臉。
蕭恆聞言,面色微微發白的說道:“沒有,一文錢也沒有。”說完後,便是立即掙扎了起來。
這時周圍的行人也都是發現了這邊是異常。一一停下腳步,詫異的看着這邊。卻沒有人站出來,爲蕭恆哪怕是說一句話。
因爲他們知道,這三人,是城西有名的地痞流氓,惹了他們,他們不敢殺人放火,但是整人花樣絕對不少,比如時不時在你家門口倒大便,半夜你睡覺時他們抓蛇從窗戶扔進你家裡去。保證整的你“欲.仙.欲.死”。
此時,那名身材肥胖的青年卻是在蕭恆的身上開始摸來摸去了。不一會,便從蕭恆的身上摸出了十幾文錢,剛想塞進自己口袋。卻被蕭恆一下子死死的抓住右手,怎麼都甩不掉。
肥胖青年見狀,森然的對着蕭恆說道:“沒有?那這是什麼?媽~的,敢騙你爺爺我,趕緊鬆手。”說着就是一巴掌扇過去,啪的一下,蕭恆便被打的摔在地上。懷中的包子,也掉在了一旁。
那一臉橫肉的青年見狀,卻好似也想來幾拳“練練手”一般,一把抓住了剛想站起身逃跑的蕭恆,對着蕭恆大聲吼道:“小雜種,敢騙你爺爺我,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蕭恆被一把扣住了衣領,卻是並不求饒,倔強的回聲道:“老子辛辛苦苦討來的錢憑什麼給你?也就只有你們這種雜碎纔好意思搶我一個乞丐的錢了。”
那爲首的壯漢青年一聽,勃然大怒。一腳便把蕭恆踹得飛出半米,衝自己的兩個手下惡狠狠地說道:“揍死這個小雜種。”說完便當先衝了上去。
一陣拳打腳踢過後,蕭恆被打的遍體鱗傷,卻是一聲不吭。手中的銅錢越抓越緊,眼神堅定,時不時抖動的眉頭,告訴了衆人,現在蕭恆的狀況,也並沒有他表面上那麼平靜。
而這三名青年卻彷彿沒有停手的意思一般,依舊是不停的對着蕭恆彷彿練拳一般的拳打腳踢。
此時,蕭恆彷彿是終於忍受不了那鑽心的痛苦了一般。堅定的眼中,也是漸漸的蒙上了一層水霧。求助的目光,不禁緩緩的看向周圍圍觀的路人。路人之中不乏富貴少爺,權貴豪商,身後家丁四五個的。卻是絲毫不爲蕭恆所動,有的竟然還是戲謔的看着這一切,居然沒有一個人出來說句話阻止。
“世態炎涼”。蕭恆腦中,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個詞。也是突然想起了,剛纔那名錦衣貴婦說的話了:“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公平,要想活下去,活的比別人更好,就要比別人強,踩着別人往上爬。”
咬着牙,堅毅的承受着這一切。蕭恆此時的心中,也是越來越冰涼,眼神逐漸由堅定,變爲了冰冷。
反覆的沉思着這句話,蕭恆目光陰森冰冷的掃過來來往往路人那淡漠戲謔的目光,最後停留在正在對自己拳腳相加的三人身上,心中狠狠發誓道:“反正已被這個世界拋棄,那麼,也讓我來拋棄這整個世界。”
握緊的拳頭,因爲用力過大,指甲都刺進了手掌中,一陣鑽心的疼痛令蕭恆大腦又清醒了一分。目光之中,卻是更增添上了一絲嗜血。
正打的不亦樂乎的三人注意到蕭恆那冰冷嗜血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三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下手都不由輕了點。“真是邪乎,一個小屁孩也能有這種眼神。”那個爲首的青年心中發虛到。
蕭恆眼神冰冷的看着這三名對着自己拳腳相向的青年,心中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把這三人挫骨揚灰。
而就在此時,那爲首青年正待再次舉起手打下去時。“嗖”的一聲,一道黑色的流光一閃。那打的正歡的爲首青年便是立即慘叫一聲,蹭蹭的退後了幾步。驚恐的看着手背之上,鑲着的一顆黑色石子。
黑色的石子花生大小,此時正入肉三分。鮮紅的血液,正從石子邊緣股股外冒。
那剩下兩人一見此幕,都是心中一驚。趕緊停下了毆打蕭恆,一臉防備的左右掃視着四周。
“嗖嗖”,又是兩聲破空聲響。伴隨着這兩聲破空聲響,那一臉橫肉的爲首青年身旁的兩名手下,也是一聲慘叫。“噗”的一下便跪了下來。大腿處,便是立即流出了大量的鮮血。
那爲首青年臉色煞白,知道定然是有高手出手了。他哪裡想到,自己“教訓”一個毫無背景的小乞丐,竟然都會引出這種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手。
艱難的吞了兩口唾沫,爲首的青年渾身發着抖,突然對着身旁的兩人喝道:“快跑。”便當先撥開人羣,朝別處跑去了。幾乎轉眼便消失在了街角。
那兩人一見老大都跑了,蹬時急了,艱難的站起了身,也是慌忙的一瘸一拐的朝那爲首青年消失的方向追去了。
待得三人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周圍圍觀的路人也知道沒好戲可看了。便都是搖了搖頭,散開了。
而蕭恆此時,卻是強忍者鑽心的疼痛。緩緩的坐起了身。艱難的爬到了牆邊,扶着牆想站起來。
腳下剛使勁,腳跟處便是立即傳來了一陣劇痛。蕭恆身形一晃,便是再次摔了下去。
蕭恆知道,自己腳跟八成脫臼了。長長的吸了一口冷氣之後。他乾脆也就這麼坐着,艱難的呼吸着新鮮的空氣。
眼角卻是突然瞥到了旁邊被踩的稀爛的包子。眉頭一皺,蕭恆便是緩緩的爬了過去,將那包子撿起,揣在懷裡。無奈地苦笑了一聲。看來今天得爬回去了。如果在這裡接好了脫臼的骨頭,腳一時還是不能行走,不如爬回去,接好了再休息。
等坐着恢復了點體力,蕭恆便趴在地上,艱難的向那破廟的方向爬去。也許,在他心裡,那個破爛不堪的破廟就是他唯一的家吧。
暗處,一個家丁服飾的壯漢正注視着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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