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至夜深,位於伏澤城不算太遠的密林處,一道人影拖着疲憊的身軀靠在大樹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格外狼狽。
透着微弱月色,可見到此人身上似乎並不只是狼狽那麼簡單,身上此時此刻竟然有數十道傷口,有些已經凝固而有的還是在留着鮮血。
而且此人差不多已經到了燈盡油枯的地步,氣息格外萎靡儼然也就只有一口氣吊着了。
艱難的將自己多餘的衣衫撕成布條,一塊塊的將身上的傷口緊緊的綁好,這人倒也是條漢子,粗糙的麻布跟血肉模糊的傷口劇烈廝磨之下,愣是沒有哀嚎半聲。
緊緊的鎖着眉頭,扭曲的臉龐,每系下一個傷口,都會這般重複。
忙完這一切之後,他靠在身後的大樹上,臉龐迎着夜空,已經徹底脫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渾身上下已經被汗漬浸滿。
實在是太累了,悠悠閉上雙眼,似是進入了假寐狀態,縱使如此,他的手裡依舊緊緊握着短刀,身體似乎也在繃直着,若要是有緊急情況一瞬間便可做出反應。
在夜色恍惚之下,終於將這人的臉龐看清。
竟是白戈!
看的出來,他逃出圍剿之後這幾天並不好過,身上舊傷不好,又添新傷,照理說大雍官府不可能再找到白戈的位置,但那這身上的新傷又是誰造成的?
周圍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凌冽寒風裂空炸響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慄。
突然,白戈的眼睛陡然睜開,目光之中射出一道噬人寒芒,然後艱難的站前身子來,開始想着一處方向疾步飛奔而去。
“桀桀”一道陰惻的聲音與此刻響起。
“在身體已經達到這種情況下還能有這種警覺性,果然厲害,不愧是白戈。”
“但是,你覺得就憑藉你現在的狀態,還能跑的出去嗎?”語氣之中帶着一絲戲謔道。
白戈並沒有言語,任何多餘的動作都會損耗他的力氣,他浪費不起,只有拼命的跑着。
若要是在全盛時刻追殺他的這些人自然不會懼怕,但是自從他拼死逃離了大雍水軍的圍剿之後,已經身受重傷。
這夥人也當真厲害,簡直是佈下了天羅地網,層層圍剿,每一個人的實力都極爲強悍,而且手段辛辣,目的明確,就是要他白戈的腦袋。
白戈拼命狂奔着,還沒跑多遠,突然間數道人影自密林中竄出,將前面的道路堵得嚴嚴實實。
這幾人身穿夜行衣,渾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眼睛來,手中持握着鋼刀,透着銳利的寒芒,不光這幾人,四面八方潛伏的人也不在隱藏。
再一次將白戈徹底包圍,這一次可不同於被士兵包圍,這些黑衣人每一個都是高手,放在江湖各大勢力中也絕對算得上中流砥柱。
白戈也不得不佩服那背後之人,爲了要他的命,居然能豁得出這麼大的手筆。
“白戈,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此地就是你的墳場,受死吧!”剛纔說話之人也走了出來,此刻他的目光中滿是得意。
他素聞白戈天才之名,如今這位天才能夠死在他手裡,倒也是一份樂子。
白戈目光如電,並未答話,腦海裡飛速思考着破局之法,但卻一一被他否定,怎麼都行不通,或許今日就是必死之局。
心急劇下沉着,心頭泛起絲絕望。
“給我上,直接格殺!”直接發號施令,語氣凌冽。
話音剛落,周圍的數十人一同揮刀直衝着白戈砍殺前來。
白戈一激,無處可逃,只能向前,右手握緊短刀,勢若雷霆,迎着他最前面的幾柄長刀。
“鋥~”數道清脆的聲音響徹,只見短匕與數柄長刀激烈的碰撞在一起,下一刻竟泛起璀璨的花火。
寒風呼嘯,別處的大刀也裂空而來,既欲奪命。
白戈目光不變,手臂奮力的控制着短匕,青筋暴起,右臂上綁好的傷口在這一刻再一次裂開,肉糜崩散,鮮血肆流。
奮力嘶吼一聲,將幾人的長刀徹底掃開,同時以迅雷之勢,左手不知從何處握住一柄短刀,向着自己最前面的幾人劃過。
“噗!”數道血柱噴涌而出,短刀極爲鋒利,劃破了那幾人的肚子,身軀開始忍不住的向後癱倒,瞬間便絕了生機。
“雙刀?”領頭之人難以置信道,臉色極爲難看。
這些人可都不是普通人,培養一個都是需要花費極大的代價,而這一下卻折損了三四個,就是他也覺得肉疼。
一直以來,所有人只知道白戈有一柄短刀,今日卻又突然爆出了另外一柄,這底牌埋藏的夠深的...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幾斤幾兩!”這領頭之人不敢在冒險,將長刀抽,向着白戈狂奔而去。
白戈目光死死的盯着迎面而來之人,雙手持雙刀,腿部一弓,身軀如同猛虎下山,向着此人而來。
下一刻,雙刀同那柄長刀碰撞在一起,一觸即分,再一次悍然的撞擊在一起,一陣密烈的金鐵相鳴之聲不斷的在周圍響徹,而其他人此刻也停手,將二人圍住。
片刻之後,二人身形分離。
白戈此刻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渾身上下所有的傷口再一次崩裂開來,猩紅的鮮血在身軀之上肆意流淌着,極爲恐怖,而且還不光如此,此刻的他臉色泛起一抹蒼白,整個身體已經力竭。
“白戈,你也不過如此,枉大人對你稱讚有加。”這領頭之人望着白戈,語態不屑道。
白戈聽後那蒼白的臉色上泛起一絲嘲笑:“什麼垃圾都敢在我面前呱噪,我若無傷,三招必要你命...”
“你信嗎?”平淡的反問道。
領頭之人聽後有些發愣,望着此刻自己面前的英武少年,心中沒由的竟生出一絲怯意。
不過當然不可能表漏,隨即更露出一抹不屑:“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此刻的你不過是我手裡的魚肉罷了。”
“白戈,受死!”似乎也來了脾氣,口中怒喝一聲,身軀如猛虎,手中長刀寒芒極盛。
白戈見狀並不驚慌,也不做反抗,臉色噙着一抹笑意,淡然道:“你就不怕我還有第三柄刀嗎?”
這句話似乎有莫大的殺傷力一般,居然令已經在途中的領頭人的身軀愣住,一陣慌亂,凝視着白戈,片刻後更加暴怒:“裝神弄鬼!該死!”
隨後刀芒不斷匯聚,爆發出噬人的寒光,直衝白戈劈來。
在劈下的一瞬間,白戈動了,拼盡全力,雙匕直直的衝着那位領頭之人刺去。
不過此刻的白戈縱使在如何也不可能達到全盛時的力量,所以速度並不快,但是正是這不快的雙匕卻令此人束手無策。
他能夠預料到着兩隻短匕所有的軌跡,但這兩隻匕首依舊可以刺到他身上的某個地方,似乎已經把他所有的空間都封死,若他真的想要一擊砍殺白戈,自己也必須被這兩個匕首所傷。
咬了咬牙,終究還是手中長刀偏移,緊接着兩聲脆聲響起,長刀與兩隻短匕再一次碰撞在一起。
但白戈終究也無力抵抗,這位首領一腳踹出重重的揣在白戈的胸膛之上。
白戈身軀重重砸在地面之上,足有丈許,一口濃血噴涌而出,渾身上下的氣息已經徹底萎靡,在也無力站起來,甚至馬上昏死過去。
“掙扎一下又能如何?不還是死嘛?”這位首領此刻心情正好,走了幾步,居高臨下望着白戈,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來。
說着,手中長刀揮下,直衝着白戈的腦袋。
可以料想,下一刻白戈的脖頸處將會有丈許之高的鮮血噴出,他的頭顱將會滾得老遠老遠,但是在這電光火石間卻變故叢生。
一道輕微的悶聲響起,一塊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小石塊重重的砸在了那位正在回到的黑衣人首領的手背之上,整個手臂一陣顫抖,手裡的刀在此刻脫手,偏向別處。
“誰!”那位黑衣人首領暴怒而道。
“嘿嘿,平兒哥說這裡有好戲,果不其然…”一道玩味的聲音從這寂靜的密林中響徹。
所有的黑衣人全部集結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死死的盯着,手裡的長刀緊緊握着。
而這位黑衣人首領也同樣如此。
說着一位少年從樹上跳了下來,將這數十位黑衣人高手視若無睹,絲毫不放在心上。
少年指了指那癱倒在地面上的白戈,臉上浮現出抹笑意道:“那個人,我保了…”
彷彿在訴說一件極爲平常的事情。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古秋。
而見到古秋的一瞬間,白戈再也堅持不住,心一鬆,徹底昏死過去。
數十位黑衣人望着古秋,不由笑了笑,一人道:“你是哪兒來的毛頭小子,這是在閻王爺面前找死嗎?”
其他衆人聽後一陣不加掩飾譏笑。
古秋也同樣笑了笑,並不在意。
“世子古秋?”突然那位黑衣首領凝望着古秋開口而道。
古秋同樣一愣,倒是沒想到這些人中居然會有見過他的。
古秋望着此人:“你居然還知道我?”
這黑衣人的語氣中帶着絲譏諷:“未來的大雍駙馬爺誰會不知道?”
“既然你知道我是大雍駙馬爺不如賣我個面子,將此人交給我…”古秋倒是會順杆爬,衝其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