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背後究竟有誰給你撐腰,再敢跟我耍心眼,我便一把火燒了你這座狗屁紅袖玉宇樓,再一刀宰了你,不信便試試…”
一道陰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月鳶只感覺嬌軀有一股冰冷意冒至心頭,那美豔的目光中泛起抹驚異,難以置信的望着古秋。
可此刻的古秋依舊面如常色。
但她敢確定這句話正是出自古秋之口,心中若有所思,說來也可笑,若要是四年之前宋樂白夫婦還在的時候,自然無人敢惹古秋,此刻古秋不過是個落魄了的王府世子,甚至連那一位都不待見的人,居然敢威脅她?
那絕美的面龐上泛起一抹可笑,將剛纔的冷意鎮壓,可那句話卻始終在她心頭縈繞着,最終居然沒由得信了三分。
畢竟這英武少年在她看來怎麼都不像是個會憐香惜玉的主兒。
終於算是進了這座久負盛名的紅袖玉宇樓之中,這外面已經算是富麗堂皇,而進去之後古秋心裡也忍不住有些感嘆。
此處算是迴廊,燈光有些暗淡,似是故意爲之,有幾個俏麗女子在此候着,這些女子見到古秋與月鳶皆微微欠身致禮。
迴廊的盡頭是一副足有數丈之高數丈之寬的碩大屏風,走進細看才知,這整款屏風居然是玉做的,花紋雕刻栩栩如生,而中央處也終於看清了,竟然是一副九天神女圖。
此圖流傳上百年,來歷倒有些夢幻,傳聞乃是一書生所畫,其夢至洛水,洛水河畔隱約之間有女子而立,驚爲天人,夢醒後念念不忘,七日不眠終成此畫,此畫成時,書生力竭身亡。
算是其絕命之作,不過這事蹟也算是通此畫流芳百年。
想不到居然會在這紅袖樓之中,既然在此,那麼毫無疑問便是真跡了,古秋望着此畫嘴裡莫聲嘀咕了句:“倒是玷污了此畫…”
這月鳶的耳朵倒聽得清楚:“世子此言倒是詫異。”
古秋沒有答話,望着月鳶待其高論。
“那書生夢中遇一女,嘆其乃是九天之上的神女,求之不得故作此畫,我紅袖樓之中的姐妹也是無數人的夢中之人,且求之而不得…”
古秋聽後不由愣了愣,倒是沒想到,若這般解釋二者倒也有相同之處。
“我紅袖樓中的姐妹也不盡是自甘下賤人盡可夫,若凡有一丁點選擇,誰又會來此?”這月鳶的臉上浮出抹慘切之色。
“我們不偷不搶,憑身子掙錢,所以,在我看來,跟那位神女沒什麼不同,不過只是我們的命差些罷了…”
古秋在一旁聽着:“這裡面也包括月鳶樓主嘛?”
月鳶面色恢復如常並沒有搭話。
古秋也不強求,由衷嘆道:“倒是我粗淺了,此畫與紅袖樓確實相得益彰珠聯璧合…”
那月鳶的臉上算是緩和了些。
後二人跨過這塊碩大的屏風,視線陡然開闊無數,霎時間這光由原本的暗淡到暈眩刺目。
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罷了,與此同時一陣纏綿悱惻的聲音貫至耳中,一羣歌姬坐落於這大廳處的角落裡,動情的彈奏的,聲音婉轉動人,靡靡悅耳,誘人心絃,處在其中讓人忍不住的心神盪漾,沉溺其中。
回神之後向着四周觀望而去,凡目之所及盡是奢靡極侈,無數翡翠瑪瑙等等珍貴玉石點綴其中,更多的還是做工華美,質地精良的錦繡更是將周圍鋪滿,更甚者整個廳堂內不時還有氤氳雲霧升騰而起,彷彿真如人間仙境般。
而在這廳堂的中央處,有一處臺子,此刻足有十數位舞姬伴隨着這靡靡之音翩翩起舞,比外面露臺處的還要更美些。
剛纔在外離了遠了倒也覺得平常,但身處其中這般近距離的看過之後,卻也忍不住的失神了片刻。
而這臺子下面有不少桌椅,此刻不少人皆坐在椅子上,身旁傍這位俏麗佳人,望着那臺上的舞姿。
縱情享受着這吳儂軟語,盛世太平。
說來也可笑,這紅袖樓之中往來者多是些名流騷客,自詡風流雅士,來此便是舞文弄墨,賦詩風雅的,若要是出個滿口污言穢語的粗鄙之人,定會遭人嫌厭。
這只是大廳,向着四周觀望去,有無數的閣館廊腰縵回的排布,每一個閣館皆有一位俏麗佳人,若門掩實便代表其中有客,若虛掩則是靜待君至。
這月鳶開口向着古秋解釋道:“我紅袖樓共三十六座明月館、十二座金釵閣,剛纔所說的三十六明珠,十二金釵各在其中,若世子想,可隨意進入其中…”
“此法倒是不錯…”古秋明悟之後不由笑道:“月鳶樓主倒是煞費苦心,賣皮肉也能這般清新脫俗…”
“男歡女愛,乃人之根本,何錯之有?”月鳶臉色泛起一抹笑意來。
“確實不錯。”古秋對此倒是頗爲認可,但話鋒一轉道:“不過就怕有些人,身上幹着男盜女娼的事,嘴裡滿是仁義道德,實在噁心…”
月鳶笑了笑:“世子,月鳶倒不厭這種人…”
“何意?”古秋問道。
“我紅袖樓多是靠這種人養活的…”月鳶頓時笑道。
古秋不由啞然失笑。
“那月鳶樓主喜歡何種人?”不由問道。
“似世子這般的紈絝…”月鳶答道。
“何意?”古秋好奇道。
“這般人出手皆闊綽…”這月鳶吟吟答道,那絕美的臉龐上浮出抹驚心動魄來。
古秋愣了愣神,隨即笑道:“此話倒是不假…”
“那淮陵八豔在何處?”突然想到了什麼,好奇問道。
古秋對於那所謂的三十六明珠十二金釵倒提不起半點興趣來,倒想見識這淮陵八豔究竟如何…
“世子殿下爲何只惦念那淮陵八豔?”此刻這月鳶臉色付出一抹嬌怨意:“若世子殿下想,月鳶詩詞歌舞,琴棋書畫,倒也精通…”
古秋望着這月鳶,此女確實生得副天妒好皮囊,媚意撩人,像是個霍亂人心的妖精,但知其心思不純,心中不爲所動。
笑了笑打趣道:“芳華易逝,月鳶樓主人老珠黃還是算了…”
聽此言,這月鳶的臉上瞬間浮出抹冷意來,畢竟女人最忌諱的便是容貌,那位花娘被古秋道了聲豬妖便氣急敗壞,欲宰古秋而後快,更何況月鳶這樣的女子?
隨後冷意消散,卻也沒了剛纔那抹勾人攝魂的魅色,淡道:“世子,月鳶自視甚高,雖然年紀不小,但對這容貌還是有幾分自信…”
古秋渾不在意道:“月鳶樓主此言倒是不假,但正所謂百花齊放,各有容顏,我還是喜歡二三月的花…”
月鳶聽此臉色更冷了三分:“倒是月鳶失禮了…”
“至於世子想看那淮陵八豔倒也簡單,每一位一萬兩銀子,俗稱紅綃錢,我們入樓傳話,若姑娘想見,便請世子上去…”
“若不想見,那一萬兩銀子自然也不會退回…”這月鳶淡淡道。
古秋聽後砸了砸舌頭,一萬兩銀子對於尋常人來說恐怕一輩子都沒見過,在這裡居然只是點紅綃錢…
搶錢都沒有這樣的。
“世子要見幾位?”這月鳶開口問道。
“自然是八位…”古秋理所應當道。
“八萬兩銀子,月鳶這就去爲世子殿下安排…”這月鳶伸出玉手向古秋討要銀子。
頓時,古秋卻犯了難,渾身上下此刻加起來都沒有八萬兩…
望着古秋的架勢,那月鳶頓時明白了些什麼,臉色浮出抹譏笑:“世子殿下剛纔在外面不還說,不缺我這點皮肉錢的嗎,怎麼突然囊中羞澀起來了?”
古秋臉色浮出抹難堪之色。
“世子殿下,你該不會是要賒賬吧?衆所周知什麼錢都能賒,但就這皮肉錢不能賒,這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哦…”這月鳶臉上笑意吟吟的打量着古秋,似乎是要把剛纔受的氣全都找回來。
“我何時說過要賒賬了?”古秋立刻置口否認道。
“剛纔還稱世子爲紈絝,如此看來倒不是名副其實…”月鳶臉色笑意更濃,心中別提多痛快了。
而就在此刻,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傳來。
“呦,這位不是駙馬爺嘛?”
循聲望去,之間此刻一位跟古秋年紀差不多大的少年,走在前面,後面跟着幾個跟班,向着古秋這裡走來。
古秋倒是見過其名爲羅雲,還有一個身份便是那崔浪的表弟…
從前此人也曾伏澤城待過些時日,夥同崔浪一起去尋古秋和宋長平的麻煩,結果到頭來反被收拾,也算結了仇隙。
見羅雲走來,古秋的臉色頓時露出一抹燦爛的笑意來,衝着一旁的月鳶道:“月鳶樓主你看,銀子這不就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