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深了,古秋終究是抵擋住了誘惑,毅然決然走出紅袖玉宇樓。
這時間若要是別的城池恐怕已經是萬籟俱靜,但這淮安城內依舊燈火通明,堪稱一座不夜之城。
街道兩旁還有小販在擺着攤位,他們彷彿跟這座繁華的城池格格不入,但是他們就是這般在這座城池裡,不懼嚴寒,不辭辛勞的不斷掙扎着,其實所爲的倒也簡單,不外乎就是幸福和希望兩樣。
自己一家老小不爲吃飽憂,不爲嚴寒愁,這是幸福。
盡力供養孩子讀書,望子成龍出人頭地,這是希望。
在平常簡單不過,但這就是絕大多數人如此苦苦掙扎的理由。
今日雪剛停,這路面之上便被掃出了一條道來,街道兩旁堆着厚厚的重雪倒也壯觀,或許是真冷了,就是這春風十里街道中央的河中都凝成了大塊大塊的浮冰,順水漂流着。
古秋沿着掃出來不寬的路走着,地面上已經結了冰,突然來了興致,疾步走了兩步,然後打了個遠遠的滑刺溜,倒是不怕摔倒。
轉過了幾個彎兒,周圍便就暗淡了些,燈光寂寥,熱鬧了少了幾分,不過街道兩旁的人家那門前此刻已有不少雪人成型,造型各異,但也皆透着靈氣,應該都是些小孩兒的傑作吧。
不再似先前的大路,掃出來的道路自然沒了,變成了厚雪,滑刺溜是打不成了,走在街道中央,踏着厚學,留下一對漫長的腳印,心中沉凝下來,不斷思索着下一步該如何…
空中皓月明亮,灑在這萬里素雪之上,反射這奪目的光芒。
古秋的目光微微有些失神,而就在一瞬間,數道尖銳激烈的聲音傳來,劃破了這夜色,蓋過了此刻的寒風呼嘯。
一股寒冷冰徹之意涌上心頭,瞳孔中一抹寒光在不斷放大。
心中凌然,隨後極限的在騰挪閃躲,而正在此刻陡然發現,竟不是一處,周身足足有六支利箭從四面暴掠而來,幾乎將所有的空間盡數鎖死。
正在這千鈞一髮之極,身形不斷扭曲着,同時手中抽刀而出,寒光閃爍,極速揮舞,刀芒在空中劃出一道極完美的弧線。
時間在這一刻似是凝結了,那撕裂寒風的聲音不斷爆裂傳徹,尖銳的似將耳膜震碎,古秋手中短刃同樣劃破着冰涼的夜色,這一刀足堪驚豔,一刀之下竟將暴掠而來的三支鋼箭與空中斬斷。
而身形扭曲之下,躲過了最側方而來的一支箭,還有兩支,即將貫穿古秋的身軀,一支直衝胸膛,另一支直衝後腦。
在這一刻,古秋的身軀再一次極致變幻,將身體內所有的機能催動到頂點,終於再一次扭動。
射於胸前的一支貼着側腰劃過,將貼身衣物割破,棉絮飛散,後直直的插在雪地之上,而另一支直射後腦的鋼箭,此刻竟被古秋死死的咬在口中。
此刻的姿態壓根無法站立,索性直接癱躺在了雪地之中,將口中鋼箭吐到一旁,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冷汗忍不住的汨汨流淌而出,就單單這一瞬間體力就已經透支。
來不及任何猶豫,身形陡然直立,只見此刻六道人影從四周暴虐而來,手中皆佩長劍,劍芒迫人。
古秋陡然瞪大了眼睛,咬了咬牙,目光中透過一抹狠絕之色,剛剛鬆懈片刻的心再一次高懸而起,手中握刀,直衝着前方再一次狂奔而去。
同時向着一邊陰暗處比了個奇怪的手勢。
不過轉瞬六人已經近在咫尺,手中寒劍飛揚,直衝着古秋刺來,每一劍皆是奪命之劍。
此六人皆是九品巔峰,距離宗師之境不過一步之遙,而且他們之間配合極爲默契,出手狠絕毒辣,就是一般的宗師境的高手在他們手中也只有死路一條。
古秋手中的短匕射出一抹暴虐的寒光來,其形若奔雷,其勢如猛虎,迎着這幾人劃去。
頃刻間,一陣陣密烈尖銳的金擊鐵鳴之聲響徹。
在這條不算寬闊的陰暗街道上,七人身形在這雪地中不斷的扭動着,廝殺着,原本還算平整的雪面不過瞬間就已經百般凌亂。
古秋面色冷峻,身形如鬼魅,不斷的在六人中間瘋狂的穿梭着,已經過了莫約數十招,他也是格外的小心翼翼,不敢有任何託大,這六人很顯然相互之間的配合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絕對能對他構成威脅。
慢慢的整個局勢逐漸穩住,這六人雖然實力強勁,但是還是低估了古秋的實力,隨後相視一眼,目光皆爆出一抹狠絕之色,隨即六人陡然變招,大開大合,毒辣狠絕,這種打法簡直是在以命換命。
寧可受古秋三刀也要刺古秋一劍。
對於古秋來說這種買賣當然划不來,身形開始變得更加飄逸,儘可能的閃躲,在暗中蓄勢等待着一擊絕殺的機會。
這種突然變招雖然變得凌厲,但同樣也更容易暴露出破綻來,突然目光泛起一抹精芒,在這一瞬間,體內所有的力量凝聚在一處,同時體內暗勁催發,一道寒光快若閃電,劃破了一人的脖子,血漬飛濺。
此六人乃是所結成了一種襲殺劍陣,通過精妙的配合才能達到這種實力來,但此刻卻被古秋破陣,別看只折損了一人,但這殺陣已經無法支撐,局勢已是陡轉之下。
剩下的五人相視一眼,皆在目光中露出了抹驚駭。
隨後其目光中更是涌起狠辣果決,手中寒光飛舞直衝着古秋而去。
但剛纔都沒有奈何得了古秋,此刻殺陣已破又怎麼可能?
古秋短刃緊握,空中皓月照耀在刀身之上,有股攝魄人心的寒徹意,鋒利的刀刃割破夜色,朝着剩下的五人而去。
數招之後,有一位黑衣人再一次倒下,氣絕衰亡,死不瞑目。
剩下的四人依舊沒有任何退意,彷彿已經報了必死的決心。
但就在此刻,這一條悠長陰暗的長街的盡頭處,倒是有些響動傳來。
那是厚重的車輪碾過雪地的聲音,格外壓抑。
兩道金屬光芒在這盡頭處閃耀着,下一刻,兩杆鋼槍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洞穿寒風,誓要要將一切摧毀。
刺耳的裂空聲如同喪鐘在心頭響徹。
古秋心中沒由得緊縮,高懸至最頂點,餘光掃視,陡然間瞳孔尖銳。
這兩杆長槍的速度已經達到了頂點,比剛纔的利箭不知道要恐怖多少。
拼了命的閃躲,剩下的四位黑衣人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目光之中透着瘋狂與狠絕,手中利劍飛揚再一次衝着古秋奪命刺來。
古秋心頭狂跳,望着這些人,此刻終於知道他們爲何不退了,簡直是一羣瘋子。
徹頭徹尾的瘋子!
在這一瞬間終於有了決斷,此刻體內一股渾厚的力量爆發而出,這股力量有些熟悉,跟在涉淇縣呂家大院中最後時刻斬殺李山時的力量一般無二,不過此刻的這股力量比當時可要渾厚多了…
這股力量一出,這四位黑衣人的目光中皆泛出一抹驚愕,後確定這究竟是什麼了,臉色變成了駭然,像是見了鬼一樣望着古秋。
這股神秘的力量在這一瞬間擋住了四人的前進的步伐,他們的身軀在空中似乎是凝住了,哪怕只有分毫,那也足夠了。
古秋此刻找準時機,身軀向後癱躺,終於,身軀重重的砸在了雪地之上。
砸在雪地上的一瞬間,不覺得冰冷疼痛,反而是無盡安逸。
目光望着那空中的幾人,下一刻,兩杆裂空鋼槍直直洞穿了四人的軀體,血肉橫飛,碎裂開來,血肉碎塊濺到古秋臉上。
緊接着兩道驚雷巨響在四周響徹,這條小街盡頭一處民宅的牆垣直接被轟的支離破碎。
不顧擦乾濺到臉上糜爛的血肉,以最快的速度爬起身子來,目光朝着那街的盡頭望去,心中驚顫。
兩架碩大的破天重弩車安靜的停在這路的盡頭處,古秋目光中泛着一抹寒氣來,在雪地裡打了幾個滾,潛入了一旁陰暗的小道中。
那弩車處的數十個黑衣人手中皆握着明晃晃的鋼刀,向着衝此處狂奔而來,來到那陰暗的小道才發現古秋的身影早已經消失。
皆立在原地,後一黑衣人走到中央處,望着這處陰暗的崎嶇小道,目光泛着冰冷之極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