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秋飛縱一躍,踩在厚重的雪地上,羅銘的實力倒是令他沒想到,雖不過交手一瞬但已經能確定絕對比那李山要強上一線。
雖說不懼,但總歸會有些棘手。
至於取他性命?現在還不是時候,也太冒險…
心中思索着:“玄煞使?此人究竟是誰?爲何會對我有興趣?”
“上個月剛剛設立,地位僅在閣主之下?”
不過他也只能是想想罷了,註定得不到答案,不過已將此人記在心中。
思索之餘,忽見燈火璀璨,刺的微有些目眩。
身處幽暗小巷的街角,匯與這條春風十里處,那五彩的耀光將身軀割成兩半,光暗分明。
恍神過後,身軀徹底明亮,擡頭仰望着四周,此刻夜深,不似兩個時辰前那般熙攘繁鬧,但也算是有些人流。
這座不夜城,終於是清冷了些。
立在其中一座寬闊的足有十數丈的雄偉石拱橋之上,孤月高懸,天穹間多了幾分悽清,影映在河面中,夾雜着周圍的五彩斑斕的繁鬧街景,此刻寒風灌堂而過,忍不住的哆嗦一瞬,同時河面捲起波紋盪漾,月影漣漪,街景虛幻,整個世界又平添了幾分朦朧。
俯仰間,深吸口氣,心漸漸的平靜下來。
這兩日橋上人流密集,大多數積雪已踩化,不過此刻寒風呼嘯下,凝水成冰,很潤,很滑。
至於周圍角落之中的雪依舊未化,依舊銀白,面上有嶙峋點點,已然凝實,雖未成冰,但也硬了很多,此刻牢固的沾染在臺階的佝僂間,橋體上,欄杆處,或許只有到來年忽得春風吹拂時纔會將其融消離散。
忽是想到了什麼,長嘆一口氣,隨後轉身,小心的踱着步子,下了拱橋。
不遠處,紅袖玉宇樓依舊彩燈熠熠,透着嫵媚柔暖,似是沁在心間的一眼溫泉,站在外面看不出深淺來,但她就是在波紋盪漾着,勾引着,誘惑着你跳下去。
那空中的舞榭歌臺處已經空無一人,不復先前的盛況。
凝望了一眼,踏步而去。
入了其中,暖意夾雜着胭脂水粉的香氣撲面而來,跟外面判若兩方天地,那回廊處一旁仍有兩名俏麗少女候着,見到古秋來了,立刻躬身。
面容間浮出一絲惶恐連忙道了句:“見過世子殿下…”
古秋見狀不由啞然失笑,或許那一晚在這裡太囂張了些,給她們留下了陰影,隨後擺了擺手,示意她們不必在意。
然後便踏步向着裡面走去。
裡面終於是空蕩了些,那中央的舞臺上沒了燕舞鶯姿,沒了悅耳靡音。
來往的男人中,面色有些透過絲疲態,不過更多的還是心滿意足。
倒也輕車熟路,順着那階梯向上,那十二金釵閣,三十六明月館內倒透着幾分隱約的熱鬧意,靡音纏綿入空谷傳響…
越往上,聲音越清些,到了一處轉角處,偶然間聽聞一柔聲似吟詩般輕聲響徹。
“幸得遇君,從此見山非山,見水非水…”
古秋心中一愣,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便開口應了句:“既已如此,那山爲何?水又爲何?”
這柔聲同樣一怔,有些意想不到。
古秋身影浮現與樓中廊巷,二人四目相對,皆失神片刻。
片刻後,眼前這泛着詩書氣的女子微微欠身:“見過世子殿下…”
古秋同樣回過神來,眼前的女子不說多好看,同月鳶宋文君比起來少了那種驚爲神女天人的感覺,但卻多了一份書卷丹心的才氣,讓人忍不住的沉心其間。
迴響着這道聲音,有些熟悉,似是在哪裡聽過。
“書閣,納蘭?”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聽此,眼前着女子一愣神,望着古秋有些意想不到,淡淡道了聲:“殿下倒是好記性…”
古秋笑了笑:“姑娘記得我,我自然也應記得姑娘,只知姑娘姓,不知…”欲言又止。
“納蘭青…”女子柔聲響起,不似月鳶那般嫵媚,不似宋文君那般清冷,雖語調平淡,卻很舒服。
“納蘭青…”古秋在心中默唸兩遍,記在心裡。
隨後拱手道:“聽聞姑娘吟詩,心生好奇,故上前冒昧詢問,敢問姑娘先前所說,既已如此,那山水當爲何物?”
納蘭青望着古秋,銀眸皓月中浮出一抹打量,倒不加避諱,有些驚詫道:“世子殿下這般謙恭,倒是不復半月前的那般狂傲…”
古秋臉上浮出抹笑意,輕聲道:“狂傲是真的,謙恭也是真的。”
納蘭青聽聞未搭話,點了點頭:“先前倒是令殿下見笑了,胡口亂言,莫往心裡去纔好…”
“胡口亂言皆隨心,還望納蘭姑娘不吝…”古秋面露真誠,望着眼前的女子。
納蘭青同樣望着古秋,四目相對片刻,後沉吟道了聲:“山是山色空濛,水是水光瀲灩…”
古秋一怔,此言在心中如雲升騰,良久後回過神來,望着眼前的女子:“此言絕妙,納蘭姑娘才情雅氣,在下佩服…”
納蘭青臉色依舊未泛波瀾:“無病**,矯揉造作罷了,何來才情雅氣?”
古秋搖了搖頭,對於此言自是不信,饒有興致問道:“不知姑娘,此刻如今所見是山水還是山色空濛水光瀲灩?”
“二者本相同,山色空濛仍是山,水光瀲灩仍是水…”納蘭青淡淡道。
“此言倒也不算錯。”古秋在心裡唸叨着,若有所思,隨後臉上笑了笑,正色的望着眼前的女子:“不過,還是山色空濛,水光瀲灩美些,願姑娘早日可遇所言之君,之良人…”
納蘭青點了點頭,隨微奉身道:“也願殿下可遇心中湖上西子…”
古秋聽後笑了笑。
他猜的出來,眼前這位納蘭青倒是位有故事的奇女子,不過並沒有追問,無論究竟是怎樣的悱惻綿綿,怪誕詭譎,他也沒有興致,興致僅到那句山色空濛水光瀲灩便就了結了。
突然間,納蘭青的面色中浮現一抹猶豫:“殿下可是來尋我那文君妹妹?”沒由得道了一句。
古秋一愣:“是又如何?”
“文君妹妹,非殿下良配,還望殿下慎重些…”有些斷續道。
“何意?”古秋追問道。
納蘭青搖了搖頭,不在多言,心中懺念數遍:“納蘭,君子不可背後佞語…”
古秋見其不說,也不在追問。
後納蘭青微微欠身,轉身離去,回了那書閣之中。
古秋目送其離開,心中依舊想着剛纔那句話,若有所思,後收拾心情,朝着深處走去。
立於棋閣前,此刻位於高層,下面的聲音倒傳不上來,周圍寂靜空蕩,細聽裡面,似乎道有些隱綽的響聲。
不過怎麼也聽不清楚。
直接推門而入,頓時又覺萬籟俱寂,這棋閣依舊很大,很空曠,僅有一座薰爐坐落在角落冒着嫋嫋的青煙,聞一口令人心神寧靜,越過門前屏風,跨過廳堂,纔來至閨房中,望着此間場景,只覺一陣呼吸不暢,一團火在腹間抑鬱着。
只見此刻閨房中透着些朦朧氤氳,婆娑隱綽間,一女子坦着白脂玉背對着古秋,後又伸出玉臂撩起寬闊木盆中的泛着熱氣的水,夾雜着粉紅花瓣,劃過頸間。
此間算是知道了,先前那稀疏的聲音爲何了…
“世子這般恐有失君子之禮吧…”宋文君清冷的聲音響徹。
古秋深吸口氣,將那團火驅散,後聲線輕佻放浪道:“君子?我古秋又何時自稱過君子?”
“倘若世子不是君子,恐怕早就撲過來了吧…”宋文君接着打趣道,那絕美面容間浮了抹冷徹的玩味意,在露了些驚心動魄的玉柔。
古秋剛纔的努力盡數化爲的泡影,一瞬間有種遏制不住的衝動,最後只能不爭氣的將頭別了過去。
那宋文君似乎是察覺到了古秋的這般動作,臉上浮出一抹心驚肉跳的嫵媚來。
依舊自顧自的撩着水紋波浪劃在冰肌玉膚上,倒是一點不着急。
古秋咬牙沉聲含怒道:“奉勸你還是快些的好…”
宋文君臉色笑意更甚:“世子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小了?”
古秋心中極怒,將頭扭正,只見此刻宋文君此刻雙瞳剪水,波瀾盪漾下要將人溺死,此刻四目相對,碰撞出些異樣的光彩來。
目光微向下移,隱約間,貼着水痕處那抹玉潤,更是勾人懾魄。
簡直要人老命。
怔住,目光中泛起一抹無神,身體似乎是僵住了一般。
在這一瞬間,宋文君臉上的嫵媚徹底消散,眉宇間變得冷徹如刀。
跟剛纔簡直有着天壤之別,壓根分不清楚那個纔是真的。
一陣嘩啦的水聲響起,宋文君直立在木盆上,宛若一件世間最完美的藝術品,毫不吝嗇的淌在空氣間。
當然也不過只是一瞬,宋文君玉手一伸,那掛在牀邊的輕紗便就將曼妙裹住,同時如同九天神女,竟飛縱而起,水聲落下,其嬌柔身軀也落在了臥榻之上,後那掛在兩旁的帷帳落下將所有一切遮蓋的嚴實。
雖再無半點芳華顯,不過仍有餘韻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