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也是念及他們難得有這樣的相聚,百草仙君很仗義帶着霽兒尋藥尋了半個多時辰,才讓他拿了個空藥瓶子回來。
祝一夕聽到腳步聲,回過神來,“霽兒回來了。”
無極聖尊這纔不舍地鬆開了懷裡的人,一本正經地坐在牀榻上,看着她拿着杯子去了桌邊蠹。
小亓霽氣喘吁吁地拿着藥瓶子回來,一進門便道,“帝歌,我給你把藥拿來了。髹”
祝一夕不好跟他多解釋,只得尷尬地收了下來,然後給他倒了杯水,“跑這麼急做什麼?”
“百草叔叔一直找不到,這些大人啊,上了年紀都靠不住了。”小亓霽一副大人的口氣嘆道,說着還瞥了一眼臥病在牀的無極聖尊。
無極聖尊第一次覺得,這個一向疼愛的兒子,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已經變得不那麼可愛了。
什麼叫上了年紀的大人靠不住了,連他也算進去了?
祝一夕微微側眸,瞅着他的表情,暗自失笑。
“霽兒,我去給你看看飛林給你準備的早膳,在這兒乖乖待着。”祝一夕囑咐完,便準備出去。
無極聖尊卻有些不樂意了,道,“他自己去吃就行了,多大的人了。”
他更想她能一直在自己眼前,哪怕出去這麼一會兒,都覺得七上八下的心裡不安。
以前不覺得霽兒在有什麼不好,現在真是愈發覺得他橫在兩人中間有些硬事,尤其她現在關心他,竟然比對他還多。
小亓霽往那一座,道,“我累了,不想去了。”
“等着。”祝一夕說罷,出去尋飛林給他取早膳過來。
她前腳一離開,小亓霽後腳就板着小臉站在牀榻邊上,學着大人的樣子揹着手,“聖尊大叔,帝歌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許欺負她,也不許跟我搶?”
今天,聖尊大叔看她的眼神,有點討厭。
“跟你搶?”無極聖尊哭笑不得,修眉微挑。
“帝歌是我的好朋友,她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來看你,幫我照顧你的。”小亓霽板着圓圓的小臉,認真地跟他告誡道,“可是你不準再那麼看着她,就好像她是你的,我不喜歡,就算你是聖尊大叔,也不可以。”
無極聖尊卻只是好笑,這小傢伙真是,他要跟他搶什麼,早一百多年前就是他的了,若不是他的,現在能有了他在這裡嗎?
小亓霽見他笑,更加生氣了,氣鼓鼓地道,“你發誓。”
“發什麼誓?”無極聖尊挑眉道。
“發誓你不會跟我搶帝歌,現在就發。”小亓霽認真地說道。
無極聖尊哭笑不得,撫了撫額頭道,“我頭疼,再躺會兒。”
“你別睡,不許睡,給我發誓。”小亓霽見他不肯發誓,愈發覺得生氣,拉着他的手臂直想要將他拖起來。
祝一夕端着早膳和藥進來,見兩人在牀邊拉拉扯扯的,“幹嘛呢,霽兒,你的早膳好了,快過來吃。”
小亓霽跑了過來,見他端着藥碗要給無極聖尊送過去,忙道,“我給聖尊大叔端過去。”
說着,伸着小手。不打算讓她再靠近居心不良的聖尊大叔。
祝一夕見他堅持,將藥碗給了他,囑咐道,“慢點走。”
無極聖尊頭疼地瞅着端着藥過來的兒子,以前那麼乖巧的兒子,今天怎麼就開始處處跟他做對了。
小亓霽將藥端到牀邊,板着臉道,“起來,喝藥”
無極聖尊坐起身,看了眼桌邊的祝一夕,立馬換來了小亓霽兇惡的瞪視。
“你不許看”
無極聖尊接過藥碗,將藥喝下,朝祝一夕道,“一夕,給我杯水。”
小亓霽一聽,撒腿跑了過去,接過了祝一夕倒好的茶水,又給他送到了牀邊。
祝一夕愣了愣,瞅着奇奇怪怪的父子兩個,“你兩怎麼了?”
“沒什麼。“小亓霽抱走了藥碗和茶杯,回到桌邊“我餓了,我們吃早飯吧。”
祝一夕抱了他在椅子會下,小亓霽雖忙着吃飯,可眼睛卻時不時地睛着無極聖尊那邊,察覺到他在看過來,氣得一拍桌子,“聖尊大叔”
祝一夕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無極聖尊,不知道父子兩個在搞什麼,“怎麼了?”
“沒什麼。”無極聖尊微微笑了笑,並沒有說自己跟兒子之間的那點小趣事。
一頓飯,亓霽氣得拍了四次桌子,祝一夕每次一問,父子兩個卻只是笑,誰也不肯說怎麼回事。
無極聖尊好不容易等到他們用完早膳,想着尋點兒把亓霽支出去,可以和她獨處說說話什麼的,可是小亓霽任憑他使出渾身解數,死活不肯出去,搬了椅子坐在牀邊,定定地瞪着他。
他無奈,只得朝祝一夕使了個顏色,示意她讓亓霽出去。
祝一夕看了他一眼,纔對小亓霽說道,“霽兒,你衣服髒了,回去換一身吧。”
小亓霽看了看胸前的油漬好,可憐兮兮地望向她道,“帝歌,你跟我一起去。”
他纔不會讓她一歌留在聖尊大叔這裡呢。
祝一夕無奈
看了一眼無極聖尊那這,伸手道,“走吧。”
無極聖尊便眼睜睜地看着母子兩人手牽着手出去了,小亓霽臨出門還扭頭得意地衝他做鬼臉,險些氣得他捶牀,這小兔崽子怎麼越來越討厭了,忽然有種感覺,這已經不是他那個乖巧可愛的兒子,而是處處跟他做對的小情敵。
他躺在牀上,望着屋頂鬱悶地嘆了嘆氣。
祝一夕送了亓霽回房,重新換了衣服,才帶着他回來,一進門卻見無極聖尊已經起來下牀了。
“百草仙君說你要臥牀休養。”
無極聖尊披上外袍,看了看進來的母子兩人,“我又沒缺胳膊少腿,躺着做什麼,今天天氣好,我想到外面花園曬曬太陽透透氣。”
爲了讓小亓霽放鬆警惕,他沒有再那麼直直去盯着她,收斂了不少。
祝一夕見他面色蒼白,順手扶着他,一起到了外面園子裡,待到他坐下了又發現有點風,“我去拿毯子過來。”
“我沒虛弱到那個地步,不用。”無極聖尊拉住她,溫然一笑道。
小亓霽見狀,過去拉開了兩人的手,自己牽着祝一夕,氣得無極聖尊哭笑不得。
祝一夕瞧了瞧兩人,也大約猜想了父子兩個一直在在較什麼勁,蹲下身道,“霽兒,我家裡,把我給你的買的新風箏拿回來,我陪你放風箏好不好?”
小亓霽防着無極聖尊,自然不會對她的話有什麼懷疑,歡喜地點了點頭道,“好。”
說吧,小跑着離開了。
哪知,推開大門進了園子,正要往祝一夕的房中去,卻發現一人坐在樹下,仔細看了看才發現是燕丘,叫了對方兩聲沒有答應,他便自己去找風箏去了。
對面的園中,祝一夕在無極聖尊對面坐下,“你要說什麼?”
他幾番想要把霽兒支走,想來是有什麼話對她說的。
無極聖尊伸過手,握住她冰涼的手,看着她道,“霽兒的事,我們該告訴他了。”
這些年,這孩子雖然與他走得親近,但甚少有像在西陵家那般去依賴人,以前是不知該如何告訴他關於他母親的事,所以一直不知該如何告訴他關於他身世的事,現在她也回來,也該告訴他了。
“一定要現在說嗎?”祝一夕問道。
雖然她也想盡早與孩子相認,只是孩子畢竟也懂些事了,他會問爲什麼他們要把他留在西陵家,爲什麼他一直不認他,爲什麼他們當年會不要他……
她沒有完全的心理準備來面對他,而且關於以後,她還有未能肯定的打算。
“還不說,你沒見他防我跟防賊似的,還以爲我要跟他搶你。”無極聖尊看着她,板着臉說道。
祝一夕失笑,“你活了幾千歲的仙神了,跟個孩子計較什麼?”
“不是我要跟他計較,是他要跟我計較,一早還逼着我給他發誓,這是他該說的話嗎?”無極聖尊越說越是氣憤,這熬了一百多年好不容易風雨過去能相聚,結果最大的麻煩,反而自己的親生兒子,怎麼能不氣人。
祝一夕抿脣輕笑,道,“此事,你容我再想想。”
無極聖尊看了看他,一時心中有些不安,這本是順理成章的事,她卻說還要再想想。
終究,她也還是有她自己的打算的。
題外話心疼燕丘一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