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新說:“小斤比一般人是不差,他到底是陳老師的兒子,小小年紀就表現出了超過尋常人的才能。”
說到這裡,他擡頭看了看陳傳,“可是陳隊長,你覺得小斤能和你比麼?”
他搖了搖頭,“別說和你了,就算和丁哥,還有今天在座的幾位比,你覺得小斤和他們比怎麼樣?”
陳傳說:“這麼比其實並不恰當。”
他知道方知新指的是什麼,小斤的才能比一般人好,可和精英相比並不顯得十分突出。
可決定一個人未來是否有所成就,並不僅僅是才能,還有一個人的意志,自身的努力,未來所投注的資源,以及外部環境的變動。
僅從某一個階段就斷定一個人的全部人生價值,這太過草率了。
“可是陳隊長,他是陳老師的兒子,就一定會被拿來這麼比較的,這是小斤避不開的。”
方知新解釋說:“陳老師身邊一直圍繞和接觸的都是像陳隊長、詹隊長,還有像在座那幾位這樣傑出的學生。
就算小斤的哥哥姐姐,那也是十分優秀的,像小斤這個年紀就已經在交融地學習怎麼和敵人作戰了,可以說是出類拔萃的,小斤對比下來就平平無奇了。”
陳傳思索了下,說:“我今天看到小斤練拳,他好像缺乏系統性的指點?”
方知新輕嘆一聲,說:“陳老師一個人精力有限,他需要把有限的時間和更多的精力放在那些天資更高的學生身上。
而他又常年在駐地,難得回一次家,自從師母去世後,對於小斤也疏於照顧了。
父子倆的關係怎麼說呢,雖然談不上惡劣,但見面就僅限於打個招呼,在我們看來,有時候他在小斤面前就像一個陌生人,甚至沒有去家裡負責照顧小斤保姆來的親近。
至於我們,雖然也看到了小斤可能練的方向有些偏,可老實說,這樣最多成就有限,不會出現什麼問題的。
我們中很多人和他的哥哥和姐姐都是隊友,接連看到他們犧牲,心中並不好受,也實在不想看到小斤這個老師剩下的唯一的兒子也走上這條路,他的才能不高,或許於他而言不是什麼壞事。”
陳傳說:“那麼你們問過小斤自己的想法麼?”
方知新怔了下,搖了搖頭。
他們對陳老師是很尊敬的,對小斤的哥哥姐姐也有同事的情誼,可對小斤就沒那麼太多的感情了。
能照顧的時候他們願意照顧下,可他們都有自己的事,沒那個心思,也沒那個精力去了解一個少年人的想法。
再說這事也輪不到他們去管。
陳傳說:“你們雖然這麼想,可我看小斤依舊非常努力,似乎沒有放棄這條路。”
“是的,小斤非常努力。”
方知新肯定這點,他感嘆說:“和他的哥哥姐姐一樣執着,然而他們之間的才能卻有着明顯的差距,他就算再努力也趕不上。
再說小斤他很內向,平時和誰都說不上話,但我剛纔似乎看到他和伱說話了,這倒是少見。”
陳傳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奇怪的,小斤這樣的少年人,或許心智還不完全成熟,也缺少閱歷,可誰真的對他好,他心裡明白的很。
就在兩個人說話的時候,這時對面桌上有一個人朝這裡走了過來,到了近前後,對着方知新和丁脈兩個人打了個招呼,又朝陳傳看來,他伸出手來,笑着說:“陳隊長,認識一下,敝人顧海亭。”
陳傳站起身和他握了下手,這位身上雖然沒有穿制服,但看這位自信的神采,還有和周圍人那種熟悉的樣子,就知道多半是哪個軍中高層家庭出身,毫無疑問是同一個圈子裡的人。
顧海亭微笑着說:“我現在滄龍公司公關部任職,我聽孫主管說起過你,沒想到今天在這裡遇見了,真是幸會。”
陳傳心中微動,他說:“孫師兄還好吧?上次遊輪一別,我們就沒再見過了。”
“孫主管很好,遊輪項目依舊歸他管,最近他也回了中心城,他還說上次要不是陳隊長的幫忙,可能事情就很難收拾了。”
陳傳說:“孫學長言重了,當時只是適逢其會,就算沒有我,他自己也能一樣處理好。”
顧海亭和在他這裡閒聊了兩句,沒有多說什麼,很快就離開了,似乎如其所言只是過來認識一下。
陳傳卻感覺不是如此,高明那天和他提起過,因爲摩天輪公司加入聯合體的事,滄龍公司這種主要業務在外洋上的公司不可能不感受到壓力,也不會不做任何反應。
而他這個曾經被摩天輪公司襲擊過,明顯和後者不對付的人就是天然的盟友,再加上以往的一些關係,是極可能來聯絡並試探他的態度的。
只是這麼多天來一直沒有什麼動靜,而今天卻在這裡碰到了這位,這會是一個巧合麼?
他慢慢喝着手中飲料,等過後再看吧。
他在這裡待了兩個多小時,和丁脈、方知新兩個人聊了一些軍中和交融地的見聞,並從側面設法瞭解了下陳必同,期間還有不少人主動上來和結交。
等散場後,他和丁脈、方知新交換了聯絡方式,就和衆人一起從酒吧裡走了出來。
只是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立刻離開大樓,而是回到了位於樓上的訓練場中,見小斤還在那裡沉悶的揮着拳。
他看了一會兒,說:“練拳不是抒發內心的憤懣,也不是強迫自己,你的異化組織是會感受到你的心緒的,你越是這麼想,越是會這樣反饋你,那樣只會限制住你,只有你從中感受到真正的樂趣,才能從中獲得更大的進步。”
小斤的動作停下,朝他看來。
陳傳說:“不管你練拳是爲了什麼,總是要使自己變得強大起來的,讓自己強大有很多種方式,但無疑都需要走在正確的路上。”
陳小斤想了想,點了點頭。
陳傳看着他說:“你是有天賦的,不要浪費自己的天賦。”
“我……”陳小斤遲疑了下,他有些不自信,又帶着有些期待的目光看過來,“我有天賦麼……”
陳傳說:“在我看來,你是有的,我想我應該比很多人有眼光。”
陳小斤信服的點了下頭,陳傳之前的示範,還有剛纔的那場較量,都讓他的話非常具有說服力。
陳傳說:“那我走了,記得訓練別太久,給自己的異化筋膜休息的時間。”說完,他就轉身往外走。
“陳隊長……”
陳傳回過身,看向他。
陳小斤試着問:“我能加你的聯絡方式麼?我有些問題,想不明白的想問下你,不知道可以麼?”
陳傳笑了笑,說:“可以。”他點了下界憑,和陳小斤那裡添加了聯絡,揮了下手,隨後就轉身離開了。
走進電梯的時候,他又聽到了練功場裡打擊人偶傳來的聲響。
等出了樓,他就駕駛加德車離開了這裡,半路上和裴參事那裡聯絡了下,接通之後,對面說:“稍等,我調一個頻道。”
不一會兒,他被接入了一個隱秘頻道中,裴參事說:“陳隊長,請說。”
陳傳說:“我已經到過那個培訓班了,但是沒有見到那位。”
裴參事說:“今天這位去全議長那裡做客了,這是臨時邀請,我們也才接到消息。”
陳傳說:“不過倒是見了不少其他人。”
他說了下今天見到的人,但關於陳小斤的事,他只是提了一嘴,沒有詳細去說。
裴參事聽完後,便說:“今天沒見到人,那也不用着急,一切順其自然。
等到下個休沐日,他一定是會去劇院現場的,有機會就說兩句話,沒機會的話露個臉就行,不用太刻意。”
陳傳表示知道,陳必同在公開場合露面的話,其所接近和接觸的人想必都落是在防衛部負責監視的人的眼裡,用不着他來額外做什麼。
結束了對話,他沒有立刻回去,而是方向盤一打,轉去了深未區,到已回到中心城的盧方那裡去坐了坐。
本來還想去武涵新找的住處去看下,不過聯繫了下,這位休沐也和老齊正在外面做委託。
老齊是想把之前缺的補回來,因爲他始終記得欠陳傳的人情和錢,而武涵則是一根筋,不知道什麼是休息,且剛剛到中心城,正是渾身幹勁十足的時候。
他又借用公司的平臺場域訊號和陸苛和餘剛那邊聯絡了下,最近也一切正常,在融合邊界公司的支持,原本丟失業務份額正在逐步收回。
他這時來到了一處開闊地,旁邊正好有一個綠植公園,於是停下了車,走了出來,背靠在車上,正好能看到,看着遠處的林立的大廈和絢麗的霓虹。
隨着以前的同學和朋友陸續進入了中心城,在這個城市裡他也有着越來越多的熟人了。
在參加防衛計劃後,以他現在的級別,實際上可以把小姨一家接到中心城來住了,可是以現在的情況,家人留在陽芝反而是安全的。
況且姨夫不太可能放棄巡捕局的職位,這裡面還有很多協調的地方,所以還要再等等。
最少摩天輪這邊的威脅要解除。
看了一會兒,界憑裡忽然有傳訊過來,他接了進來,倪茜茜聲音響起說:“陳小哥,摩天輪公司對你個人的第一筆賠償已經到了局裡,有空過來拿一下。”
陳傳說:“好,我這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