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教官好像一點沒有等候了許久的樣子,迎了上去,微笑着說:“專先生。”
瘦高男人對他點了下頭,然後看向了陳傳。
陳傳抱拳拱手,說:“專先生。”
專先生看了他一眼,把手裡的手提箱放下,迅速打開,然後從裡面拿出來了一個黑色的面具,將之戴在了臉上。
就在戴上去的一剎那,他整個人的氣質立刻就變了,好像一瞬間變得外向了許多。
他望着陳傳,開口說:“我是專良,想必你就是陳主管了,你好,這次收到了溫教官的電報後,派內讓我過來擔任你的引薦人及考察員。”
這位的聲線居然意外的好聽,還帶着些許磁性。
此時他帶着幾分歉意:“勞煩你們二位久等了,我在路上有事耽擱了下,實在是抱歉了。”
溫教官微笑說:“專先生言重,外面不方便說話,我們先進屋裡吧。”
專先生說了聲好。
溫教官走過去先把院門關上,然後請了兩個人到了裡面的客廳,等坐下之後,哪怕是專先生戴着的面具看去不打算拿下來了,他依舊是給其倒上了一杯茶。
專先生對他點頭致謝,然後對着陳傳,表情認真了些:“陳主管,在你決定正式加入我們純淨派和考察開始之前,我會先向你說明一些問題。”
陳傳說:“願聞其詳。”
專先生說:“溫教官應該和伱說明了,我們純淨派首先在於自我之純,這是純淨派的自我認同,我們的根本理念。
而由此一點延伸出來,我們則有着更多的主張和抱負,這就不止是在格鬥之上了,而是涉及到當前的政治策略乃至整個世界的走向。
我們純淨派在個人修行之外,最根本的宗旨,就是堅決的與那外部到來的一切覬覦我們世界的存在做抗爭。
如今的五大流派,每一派都持有不同的理念。拿融合派來舉例,他們認爲,自舊時代以來,兩個世界就在相互挨近之中,正是因爲有了這樣的變動,才由此誕生了格鬥者的道路,格鬥者因此而獲益。
基於這一點,他們提出,在變動期無限延長的前提之下,兩個世界融合是不可避免的,最終會像交融地一樣,形成一個統一的相對的平衡的世界,那麼他們也可以在此基礎上讓兩個世界的尋到一條彼此共存的道路。
想法很美好,也很符合某些不願意對抗,只想着妥協的人的思路。
但事實真的會是這樣麼?”
他冷笑一聲,“即便你想這麼做,也需要具備與對面對等的力量,然而事實是敵強我弱,這個時候去想什麼融合,那就變相的投降罷了。
這是一個一廂情願的想法,如果讓這樣的理念成爲主流,那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況且格鬥者的道路雖然是因爲兩個世界變動而產生,但卻是在與那個世界的持續對抗之下才逐漸壯大起來的,如果放棄抗爭,那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對面也不會允許格鬥者的存在。
只有我們自己擁有足夠的力量,或者我們強於對面,才能去講這些,不然就是將主導之權讓與他人,這跟敵人要求你放下武器再談判沒有什麼兩樣。”
陳傳對這番話是深爲贊同的,一味退讓妥協不是什麼好事,退的前提是自己有能力進,而現在的情況是對面的世界對他們保持着單方面的侵入。
整個世界還不得已立起中心城和世界之環加以防禦,這個時候你說什麼兩個世界的融合,那就純粹讓對面來融合你,雖說不是投降,但差的也不是太多。
專先生繼續說着,他語聲有些沉重:“融合派的影響力其實不小,因爲無論是政府還是公司之中,都存在着一部分與對面暗中有所勾連的人,並支持着這套話術。
他們這麼做出於各種各樣的目的,有的是因爲雙方的實力差距而絕望,認爲世界已是無可救藥,所以自暴自棄,有的則是徹底的成了投降派,成爲了對面存在的信徒,而有的單純是爲了從對面獲取力量。
這些人都是我們世界之中的毒瘤,是需要被清除的,只是他們目前還不敢明目張膽的暴露出來的,只是試圖從內部攪亂我們。
肅清這些人,並且讓更多的和我們秉持着同一理念的人掌握力量,讓他們在大轟撞到來後擁有足夠的對抗和自保的能力,這是我們所需要做的,也是必須去做的。”
說到這裡,他嚴肅而鄭重的說:“陳主管,聽完這些之後,如果你認爲純淨派不符合你的理念,那麼你可以選擇不加入。但我來的時候得到了授權,即便你不同意加入,事後我們會提供一部分純質給你。”
陳傳略覺意外:“我能請教下這是爲什麼嗎?”
專先生說:“你是一個傑出的年輕人,並且我們看過了你的履歷,你有過兩次對抗對面的存在的經歷。”
他很誠懇的說:“只要是願意在對面世界的鬥爭中出力的,那就是我們的同路人,我們是願意對你這樣出色的年輕人進行資助和扶持的。
而且未來的事誰又說得準的呢,即便我們如今因爲理念差別無法站在一處,但在未來我們卻極可能站在同一個戰壕裡,我們寧可那時候的戰友是你這樣的人,而不是那些蟲豸。”
說完之後,他對陳傳說:“陳主管,你可以考慮下,而不必急着回答,我會在這裡停留幾天,等着你的回覆。”
陳傳說:“不必考慮了。”他擡起頭來,看了一眼溫教官,又看向對面的專先生,認真說:“我願意加入純淨派。”
專先生所說的純淨派的理念和他自身的想法並不相悖,其實就算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也從來沒有什麼東西是一成不變的,等他實力強大起來,一樣是能夠改變的。
專先生雖然帶着面具,可無論是陳傳還是溫教官,都是感受了他面具後面露出了笑容,這位這時站了起來,並向陳傳伸出了手,“陳主管,歡迎你的加入。”
陳傳同樣站起,他也伸出手,兩隻手握在一起的時候,他感覺對面用力握了一下。
專先生看着他說:“陳主管,既然你已答應加入,那麼我接下來將會對你進行入派考察,考察之中既會考察你的武力,也會檢驗你的立場。
當然這只是程序,你的能力和立場都在過去得到了證明,但這一步又必須是走的,希望你能理解。”
陳傳點頭。
專先生將手提箱拿了上來,伸手進去摸索了下,從裡面取出了一張單子,並遞給了他,示意他看一下。
陳傳接了過來,發現這是一張通緝單,這上面是一個面上帶疤的男子,看不出具體的年齡,應該不會超過四十歲,眼神極其兇惡,並且帶着一股囂張的神情。
“這人叫肯瓦,曾經是利納克斯聯邦培養出來的有初之民血統的軍官,後來從部隊退伍,僞裝成反抗組織,在大順國內實行暗殺政要的活動,後來被大順緝捕,只是爲了解救一位被捕的重要人物,所以將人交換了出去。
不過有信息表明,這個人近段時間又來到了濟北道,目前在邊緣城市活動,他下一步極可能會去中心城。
陳主管,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的通緝犯,我們不會對他有太多的關注,自然有各個機構和政府部門去對付他,可這只是他的表面身份。”
他嚴肅的說:“我們通過內部消息,還有通過一定手段進行對比和判斷,認爲他極很可能是對面某一個存在的代理人,身上還有一定可能被寄附了。
這種人我們純淨派是必須以武力清除的,本來我們另外安排了人手去解決,但得知這個人所在的區域後,我們決定將這個人列爲你的考察任務,只要通過了,那麼陳主管你就是我們的一員了。”
陳傳看了一下通緝令,雖然專先生並沒有說時限,但顯然不盡早處理,這個人很可能會去到別的地方,也可能被什麼人給保護起來,那就麻煩了。
這並不是不可能的,作爲一個通緝重犯,如果沒有一定的倚恃,是不太可能公開露面的,所以處理這件事的動作一定要快。
他說:“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專先生說:“我相信陳主管的能力。”
“只是,我有一個問題。”
陳傳擡頭看向其人,“你還是專先生麼?或者說,是他本人麼?”
“專先生”用十分欣賞的語氣說:“陳主管,你真的非常敏銳。”
他指了指臉上的面具,“這是一個精神運用技巧,我在這上面依附了自身精神,等使用者用的時候戴上,就能模擬出我的性格和說話方式。
雖然和你說話的仍是專先生,但性格卻是我,認知也同樣是我,當面具拿下之後,那麼就會迴歸自我。
很抱歉用這樣的方式與你談話,但專先生是個不善言辭的人,他不太擅長和人當面交流,所以特意訂製這個面具,其實專先生還有一個不太好的……”
這話說到一半,忽然那隻手一抓,就將面具摘了下來,露出了專先生面無表情的臉,那聲音亦是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