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就對了嘛,都是一家人,何必弄得那麼緊張呢?”
灰衣老者顯然很滿意蔡文英三人的識相,點了點頭,然後掉轉目光看向一直站在遠處沉默不言的高昂淡淡的道:“丁剛,你過來我這裡,上我的飛劍吧。”
高昂依然沉默,不緊不慢的走了過去。
灰衣老者看高昂區區一個煉氣六層,面對一個隨手就能捏死他的築基前輩都如此淡定,忍不住讚道:“小傢伙心境倒是磨礪的不錯,可惜卻是五行混雜的廢物靈根,否則老夫倒是可以將你引進我蔡家當一個門客,也許能讓你將來有一點機會爭取築基。”
說話之間,灰衣老者就再次祭出金色飛劍,等待高昂的到來。
高昂一邊走着,神識緊緊鎖定了蔡文英的一舉一動。
在他看來,灰衣老者實在是太大意也太想當然了,以爲蔡文英怕死徹底被他懾服了,卻根本就沒有想過,蔡文英爲了築基已經豁出了一切,眼看機會就在眼前,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的放棄了呢?
這也許是高階修士面對低階修士時的通病,以爲自己可以完全掌控一切。
高昂一邊走,已經在背後悄悄的施展出了風刃旋渦的雛形,同時也準備隨時召喚出八大築基傀儡,防備萬一蔡文英偷襲灰衣老者不成就補上一刀。
只不過這是他最後的手段,不到萬不得已之際都不能使出來。
使出築基傀儡之後,就必須殺蔡文英三人滅口了,否則他有傀儡之事也將會通天。
放過蔡文英三人會有什麼結果,高昂用屁股都能夠想得出來。
以蔡文英三人的爲人,事後不是糾集族中築基高手圍剿他,就是將他的秘密公諸於衆。到時候,他一個煉氣修士身負八大築基傀儡,無異於俗世孩童捧着大塊金子過鬧市。
蔡文英垂着頭,拉着臉,越走越近,很快就走到了灰衣老者的五丈之內。
灰衣老者對蔡文英這種沮喪的表情感到很正常也很放心,蔡文英要是神情平靜甚至若無其事纔會有鬼呢。
他也不在意蔡文英三人走得那麼近,就算蔡文英偷襲他,也絕對破不開他隨時可以瞬間激發的靈力甲,他又怕什麼?
他只是有點不耐煩高昂走得不夠快,冷冷的道:“丁剛,走快點!你好好合作,事成之後我一定饒你一命,然後帶你回蔡家,等我晉級到築基中期後就放你走。”
此言說來倒真有點誠意,要是他說得到洞府中寶物後就立刻放走高昂那才叫騙鬼了。
高昂卻是沒有回答,只是略略加快了腳步,心中不斷迅速思量蔡文英手中那片小小的血紅色符籙到底是什麼東西,能夠讓煉氣期的蔡文英膽敢去偷襲築基修士?
要知道築基修士心念動間,就可以隨時激發靈力甲護住全身,是防禦偷襲的最佳手段。
靈力甲乃是修士從煉氣晉升到築基後特有的本領,防禦力遠超煉氣修士的靈力膜。
修爲最差的築基初期修士,靈力甲的防禦力也相當於下品靈器,煉氣修士極難破開。至少煉氣修士想一擊就破開築基修士的靈力甲將其擊殺,絕對就是癡心妄想。
煉氣修士的最強手段也就那幾種,攻擊性極品法器、基礎五行法術和三階符籙。
這三種手段的破防能力最多都只相當於極品法器飛劍,根本就破不開相當於下品靈器的靈力甲的防禦。
下品靈器相對於極品法器那是質的飛躍,高了一個大等級,各種性能都倍數增長。
像高昂這種擁有八大築基中期傀儡,又有堪比築基初期修士的神識可以控制築基傀儡的煉氣修士乃是極少數。
其它絕大多數煉氣修士就算擁有築基傀儡,也無法控制它們。
如果蔡文英的手段也限於那三種,就絕對無法對灰衣老者構成半點威脅。
高昂一番思索後,忍不住暗道:“難道那張符籙是四階甚至是四階以上的攻擊符籙?”
但他馬上就否定了自己這個猜測,因爲煉氣修士的神識強度和靈力濃度都不足以激發四階符籙。
符籙和靈丹一樣分一到九階,主要是根據其中銘刻的符文強弱來分類,其中銘刻的符文越強,激發之時需要的神識和靈力就越強。
一般而言,一至三階練氣修士能用,四至六階築基能用,七至八階金丹能用,九階元嬰能用。傳說之中還有隻有化神才能用的十階頂級符籙,但那只是傳說而已。
所以,作爲普通煉氣九層的蔡文英用不了四階符籙。
經過這些天的仔細探查,高昂已經肯定蔡文英的神識強度比較普通,比他差很多。
既然不是四階或者以上的符籙,哪又是什麼?既然能夠讓蔡文英孤膽一搏?這樣一來,高昂就徹底想不通了,只好小心翼翼,見機行事。
不過高昂很快就不用糾結於這問題了。
此時,蔡文英已經走到灰衣老者的兩丈之內。
他假裝非常惱怒的一腳將擋在他面前的一塊大石頭踢飛了出去,然後似乎用力過猛打了個趔趄,身體則順勢向前一傾。
就在這一傾之間,他手中的符籙就驟然激發。
一道血光猛然從其中飆出,極快極犀利,向灰衣老者刺殺過去。
灰衣老者不愧是築基初期修士,馬上就有了反應。
那道血光出現在蔡文英掌心之時,他就立刻激發了靈力甲護住全身,同時意念動間,飄浮在面前的金劍即刻向蔡文英射去。
做完這些,他才冷冷的喝道:“想找死……啊!”
只是非常可惜,最後那半句“我就成全你”他還沒有說出來,就痛得啊的大聲慘叫。
那道血光竟然完全無視他的靈力甲,眨眼之間,在他說出“死”字的時候就刺透他的小腹丹田,將他的丹田徹底摧毀。
而他那把金劍速度雖然也極快,原本不是蔡文英這種練氣修士能夠躲避的,但蔡文英早有算計和準備,動手之際就馬上急速砸落地面,那把金劍只是堪堪貼着他髮際劃過。
雖然險之又險,但蔡文英終於如願以償。
丹田被摧毀,灰衣老者當然就無法再如意控制金劍,他極致難以置信的低下頭來看着腹部的那個大洞,喃喃的道:“我這就要死了嗎?”
然後他又擡起頭來,對蔡文英道:“你那是什麼東西,竟然能夠破開我的靈力甲?”
蔡文英此時已經駕馭飛劍遠遠躲開了,淡淡的迴應道:“我的好二叔,你不是一直懷疑爺爺給我父親留下了一件重寶而沒有給你,所以暗殺了我父親,但最終都沒有找到嗎?就是它了!”
灰衣老者怔了一怔,道:“我殺你父親之時了無痕跡,你怎麼可能知道?”
蔡文英眼中冒出了無盡的仇恨,咬牙道:“你難道忘了我父親總是隨身帶着他那隻紫電貂嗎?我父親臨死之前馬上剝離一絲殘魂寄託在紫電貂上面,後來紫電貂逃了回來,我當然就知道一切了!”
“蔡東亭,我告訴你,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紫電貂雖然只是下階黃級靈獸,但速度極快,我想你當時忙於徹底殺死我父親,所以纔沒有辦法處理紫電貂吧?”
灰衣老者蔡東亭眼神一黯,又喃喃的道:“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但轉瞬之後他就大聲吼道:“什麼狗屁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老子只是一時不察而已!這天下間和老子一樣什麼事情都做盡的修士比比皆是,爲什麼他們就逍遙自在,步步高昇成爲高高在上的大能?而老子就要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放你孃的臭狗屁!”
然後,他又咬着牙問道:“那道血光到底是什麼?”
蔡文英眼中也露出黯然之色,然後道:“二叔,你難道忘了你和我父親的曾祖爺爺是一個元嬰初期修士嗎?那道血光就是他坐化之前用道基精血封印的一門神通‘血光暴’。只要是蔡家血脈的修士都可以激發使用,無視境界。”
蔡東亭頓時就愣了,良久之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然後擡手在自己頭頂狠狠一拍。
啪的一聲脆響,他的頭顱就散成了血霧,從此消隕,連殘魂都不剩半點。
不過,他如果不將自己的腦袋拍碎,其實還能夠活上不少時間,只是他知道蔡文英絕對不會讓他繼續活着,即使讓他繼續活着也只會狠狠折磨他,所以就非常果斷的自殺了。
修士的生命力十分頑強,又有靈力護體,只要頭顱完好,即使身體其他部位全部都毀了都能夠繼續活上十天半個月的,這也是所有修士一旦戰敗失去戰鬥力後就儘可能馬上自毀頭顱自盡的原因。
否則就只能給敵人折磨自己的機會,尤其是可能遭受到最殘酷的搜魂,搜魂乃是最慘無人道的酷刑。
蔡文英看見蔡東亭竟然如此果斷狠辣,不由得暗感可惜,他原本還想着折磨一番出口惡氣。不過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重新落到了地面,走了過去將遠遠落在三十多丈外的那道符籙撿了起來。
那道符籙的血紅色已經徹底褪盡,變成了淡黃色,他忍不住無盡惋惜的嘆了口氣,然後隨手一捏,將符籙捏成了碎屑。
“走吧。”
蔡文英收了蔡東亭的儲物袋和金劍,隨手幾個火球將蔡東亭的殘軀焚成灰燼,然後就帶頭向東北方向走去。
此去那個洞府已經不遠,這裡又是火縫山脈內圍區域,說不定附近有玄妖或者築基修士在狩獵妖獸,所以蔡文英徹底冷靜下來後,爲了謹慎起見,還是在地面上潛行過去。
高昂默然跟在後面,也終於想明白那道血紅色符籙是什麼東西了。
煉氣修士只能夠修煉五行基礎法術也即初級法術,築基以上修士就可以修煉中級法術,金丹修士可以修煉高級法術,元嬰修士則可以修煉所謂的神通。
神通乃是各種強大法術的融合組合,比單個法術強大太多。
元嬰修士坐化之前,可以將自己的神通用道基精血通過符籙封印起來。
這種符籙就叫做血印神通符,只有擁有製作者相同血脈的修士才能用精血激發使用,血印神通符沒有明確等級,但威能有大有小,因製作者的境界修爲和封印神通強弱而異。最強的相當於元嬰中期頂峰修士全力一擊,最差的也相當於築基後期修士的全力一擊。
所以面對蔡文英那道血印神通符,蔡東亭的靈力甲纔會如此的脆弱不堪。
只不過每張血印神通符只能用一次,又是以元嬰修士大量道基精血爲代價,所以非常少見,因此高昂之前纔沒有想到而已。
當然了,高昂也不擔心蔡文英還有另外一張血印神通符。
一來血印神通符的製作非常艱難,一般元嬰修士最多也就能夠留下五張。經過幾代的傳承使用之後,傳到蔡文英這裡應該也就是最後一張。否則蔡文英也不會對蔡東亭說“一件重寶”。
如果蔡文英的父親有兩張以上的血印神通符,給了蔡文英一張,自己也會留下一張,被蔡東亭殺死之前足以用來和蔡東亭同歸於盡。
畢竟這種東西是保命珍寶,再溺愛兒子也不可能全給,蔡文英的父親能夠將唯一的血印神通符給了蔡文英已經非常之偉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