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到了那個樹屋之中,高昂並沒有立刻討論廖振光之事,而是將鄧鴻和孔華燦的儲物袋拿了出來,當着莊浩的面迅速整理其中的物件。
大約三刻時間過後,高昂就將所有物件劃拉成兩部分,對莊浩道:“總共有兩百多萬下品靈石,最有價值的物件有:一份完整的上古丹道傳承,兩件下品寶器飛劍,一件下品寶器盾牌,一件下品寶器絲狀輕紗,價值次高的就是兩件極品靈器,三件中上品靈器,還有總數兩百多顆三階四階回春丹、固神丹、回靈丹、聚靈丹、續脈回元丹之類。其餘的則是一些價值不算很高的武器符籙和靈丹靈草以及一些玉簡雜物等等。”
高昂一邊說着,一邊將其中一部分拿到自己的面前,說道:“按真正價值分,這一份完整上古丹道傳承是其餘物件總價值的萬倍以上,我就拿大頭,這份傳承和一些玉簡書籍加上兩百萬下品靈石歸我,其餘全部歸你。”
莊浩苦笑:“高兄弟,這些都是你的戰利品,如果沒有你,我現在已經化成灰了,還談什麼其它?你全部收起來吧,我哪有臉面要這些東西?”
高昂也不虛辭假意,直截了當的說道:“莊兄,我敬重你的爲人,所以纔會給你這些,你沒有爲了自己活命而出賣那些孩子,就值得這些。別推辭了,這些都是我對那些孩子的一份心意,你要帶他們儘快轉移,就必須準備足夠的修煉資源,這些物件都換成修煉資源,應該夠你維持一段時間。若不是我現在急需靈石競拍築基丹,那些靈石我也留給你了。”
“多謝了!”莊浩看見高昂是真心實意,爲了那些孩童,他也不再矯情推辭,將東西收入儲物袋,接着十分驚訝的問道:“高兄弟,你難道不是隱藏了境界,反而真是煉氣九層?”
高昂應道:“沒錯,我就是煉氣九層,否則何必爲築基丹辛苦忙乎?”
莊浩頹然而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和你一比,我這個築基初期簡直就是……唉。”
高昂淡然道:“我又有什麼?修士不築基終身是垃圾。好了,你去安撫那些孩子,我要仔細看看,看能不能從廖振光他們的身上檢查得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好,將來你去探查互助改命堂時要多加小心!”莊浩只好無奈的叮囑了一聲,他知道高昂既然決定要查互助改命堂他勸也沒有用,同時也沒有要求參與,因爲以他這點實力,參與反而拖累高昂。
“放心,我不會亂來的。”高昂點了點頭,接着又道:“你準備帶孩子們去哪裡?”
莊浩聽高昂這麼一說,就知道高昂還是放心不下那些孩子,雖然他並不想拖累高昂,但他也大約知道一點高昂的脾性,只好拿出紙筆畫了一張簡易的地圖交給高昂說道:“我準備先到西南城外這幾個地方躲一躲,那裡靈氣很稀薄,相對比較安全,這是大致方位。”
修士雖然可以用神識銘刻文字資料進入玉簡之中,但這種事情對普通築基修士而言既然消耗神識又相當耗時,所以修士並不事事都使用神識來銘刻玉簡。
高昂將地圖小心收好,點了點頭道:“等一會我就會離開,也就不再和你道別了。”他隨即對莊浩擺了擺手,然後就走到廖振光等五人的面前。
莊浩看了看高昂,有點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就離開了。
高昂看着廖振光等幾人大半乾枯的軀體和明顯殘留着劇烈痛楚的臉龐,心中各種滋味雜陳,忍不住再次長長嘆息了一聲。
“他們已經毫無生還希望,留着這幾縷迷亂的殘魂也是痛苦和折磨,不如出手幫他們解脫?可是他們的殘魂在這世上多存留一息,也總算多活一息,我出手消弭他們的殘魂算不算最終徹底殺了他們?”
他的內心非常糾結,既不忍心看着廖振光等五人的殘魂還在備受折磨,想出手幫助他們解脫,但又不願意親手讓他們徹底從這個世間消失,十分猶豫不決。
好一會之後,他終於還決定讓廖振光等五人的殘魂自然消失,他下不了那個手。
另外,他如果採用靈力刺激的方式,也許能夠讓那五個殘魂在不斷的驚恐尖叫中說出一點有用的信息來,但他覺得那樣對他們也很殘忍,終究也下不了手。
細細檢查幾番毫無發現之後,他只好輕輕關上房門黯然離去。
他雖然有所感自己可能被監視了,但並沒有施展“歸藏”妙訣隱藏起來,因爲這樣做並沒有多少實際意義。
如果是榮三小姐和韓文君兩人在暗中監視他,他躲也沒有用,因爲他和她們原本就有約定最近見面,而在見面之前他也沒有什麼秘密需要隱藏,又何苦躲起來?而且突然毫無理由的躲起來,反而讓她們知道了自己感應到被監視。
他施施然的返回翠湖林河漢客棧之時,鄧家的定魂祠此刻已經一片騷動。
對家族非常重要的煉丹大師鄧鴻的命魂玉牌突然碎裂,馬上就把負責看守祠堂的幾個築基修士嚇得驚呼起來,祠堂執事築基後期修士鄧子成聞報此事,馬上收起碎裂的玉牌衝了出去,極速御劍飛到鄧家第二高峰戎德峰之巔,求見家主。
家族之中,金丹之下修士隕落,稟報主事長老即可,不過鄧鴻雖然只是築基後期,但卻是家族的重要人物,他的命魂玉牌碎裂,鄧子成就必須第一時間通知家主。
鄧家家主,元嬰初期修士鄧德興看着面前的命魂玉牌碎片,臉色迅速的陰沉下來,二話不說,將玉牌碎片捲起,立刻施展瞬移之術。
一會之後,鄧德興就出現在鄧家的第一高峰、高三千七百多丈的蘊道峰之巔。
蘊道峰的靈氣相當濃郁,是鄧家太上長老、元嬰中期頂峰修士鄧昶賀和他重要直系親人的居住之所。
鄧德興見到鄧昶賀,就趕緊將玉牌碎片奉上,恭敬的說道:“老祖,鄧鴻身上的纏魂之術是您親自布控,還請您出手將兇手擒拿。”
“嗯。”鄧昶賀面無表情的將玉牌碎片控制飄空,手指不斷掐動法訣,使出索魂之術。
這索魂之術和纏魂之術相對應,乃是通過感應鄧鴻的殘魂然後追索它的位置。
但幾十息之後,他的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皺眉說道:“老夫對鄧鴻殘魂的感應若有若無,竟然無法鎖定它的方位!”
言罷,他馬上就陷入了思索之中:“我在鄧鴻身上布控的纏魂之術,唯有元嬰中期及以上修士才能自行化解,難道鄧鴻是元嬰中期修士所殺?”
“這不可能,若是元嬰中期修士殺了鄧鴻,隨手就可以消弭鄧鴻的纏魂之術,我就根本不可能感應到鄧鴻的殘魂。我能能夠感應到鄧鴻的殘魂,就說明殺他者不是元嬰中期修士。”
“不是元嬰中期修士,那就絕不可能自行破解我親手佈置的纏魂之術,我的殘魂之術一旦發生作用,鄧鴻的幾縷殘魂就會侵入殺人者的識海並徹底隱藏起來,就算即刻有元嬰後期大佬親自出手幫忙,也無法壓制和清除,化神大能倒是可以壓制和清除,但也需要幾天時間細心梳理神識,絕不可能這麼短時間內就搞定了。怎麼可能發生這種情況?”
“難道兇手的神識竟然到了傳說中的入微境界?自身境界雖然不高,但卻能夠徹底掌控自己的識海,對其中一絲一毫的變化都瞭如指掌,所以能夠發現並壓制和消除鄧鴻侵入他識海里的那幾縷殘魂?可是要將神識修煉到入微的境界極難做到!鹿鳴城的修士,就算那幾個老妖怪也沒有做到!因爲要將神識修煉到入微的境界,光靠境界自然晉級不行,必須要有專門煉神法訣時刻加以錘鍊!”
“難道說,兇手竟然有專門修煉神識的逆天法訣?如果真是這樣,那事情就非同小可了!必須要着重對待此事,說不定這也是我的機緣!如果我能夠得到專門煉神法訣,別說晉級元嬰後期,就算追求化神也不是沒有可能!”
一陣細細思索之後,鄧昶賀恢復了淡然的臉色,吩咐道:“此事關乎我們鄧家的利益和顏面,必須要追查到底,你現在就去辦,儘快清查和鄧鴻有關的全部人和事,然後第一時間稟報上來。記住了,這件事非常重要,你要全力去辦。”
“是,老祖。”
鄧昶賀趕緊點頭應承,然後迅速離開。他雖然不知道鄧昶賀爲何如此極度重視此事,但鄧昶賀纔是鄧家真正的掌舵人,他這個家主都必須事事聽命。
高昂並不知道他及時壓制了鄧鴻的幾縷殘魂,最後竟然被鄧家老祖一番思考猜到了他通過修煉《九轉煉神決》將神識修煉到入微境界的秘密,然後全力以赴進行追索,他此刻已經離翠湖林河漢客棧不遠了。
他當然也不知道,就在此時,鹿鳴城中,還有一件正在發生的事情和他有關。
此時,中央城區真月宗外,蔚豐閣樂道峰鬥獸場,甲等包廂一零七四號之中,正有兩個熟人在討論着有關他的事情。
這兩人一個是潘玉龍,另一個則是寶盛昌商盟的太子爺唐昊辰。
唐昊辰剛從西北方短暫歷練回到中央城區,今天很是無聊,於是來鬥獸場找樂子,剛好就遇到了潘玉龍,自然就想起了使他心癢癢卻始終無法得手的韓文君,也想起了令他很不爽的那個破爛煉氣散修。
既然想起,胸口裡一直憋着的那口氣就一定要出,否則他就枉爲堂堂鹿鳴城第一商盟的太子爺了。
一番交流之後,唐昊辰就問道:“潘玉龍,你確定他能夠釋放攻擊強度達到極品靈器層次的真風刃術?又擁有堪比築基後期修士的速度?這麼說來,難道他擁有煉神法訣,否則不可能做到這一點。戴叔韋叔,你們怎麼看?”
潘玉龍趕緊諂媚的應道:“是,唐大少,鄙人親眼所見。”
戴叔細細分析道:“我看他應該不可能有那種法訣,那種東西極之珍稀,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在鹿鳴城出現了。他區區一個煉氣散修,何德何能?能夠有那麼強的氣運得到那種逆天的東西?更主要的是,如果他真有那種法訣,應該早就築基了,擁有那種法訣,就可以將神識修煉到超越煉氣層次,築基自然水到渠成,絕不應該還是煉氣修士。沒有任何修士會本末倒置,放棄築基,反而浪費時間專門修煉法術和身法。”
韋叔也贊同的說道:“戴大哥所言極是,我想他應該是無法築基的情況下,爲了自保就全力鑽研風屬性法術,所以才能夠將風屬性修煉到那種程度,也許此人在風屬性上有超強的悟性,真風刃術和身法都是風屬性法術。”
唐昊辰點頭:“戴叔韋叔說的很有道理,應該就是這樣了。這樣一來,此人就沒有什麼可慮和可圖的了,讓人找到他的蹤跡將他的人頭帶回來就行。”
韋叔接口道:“沒問題。回頭我將此人的畫像銘刻出來請顧總管去辦即可,顧總管人脈很廣,和各大幫派堂口都很熟絡,有了此人的畫像,應該很快就能夠查清此人的蹤跡,到時候派幾個築基後期去就足以擒殺此人。”
戴叔卻是微微搖頭道:“我們的人不善於追蹤和刺殺,而且此人身法很快,築基後期未必能夠擒殺他,找到他的蹤跡後,還是請一個金丹初期的殺手負責出手吧。”
唐昊辰當即拍手決定:“那就這樣辦!請最好的殺手,老子有的是靈石。哼!竟然讓老子不爽!誰讓老子不爽,老子就一定要滅了他!”
一旁的潘玉龍聽到此言,當然也相當開心,不知爲何,他就是非常不喜歡高昂,特別是看到高昂對很多事情都滿不在乎的一臉淡然時就非常討厭,恨不得親自動手。
不過此刻他卻是突然有點感謝高昂了,心中暗道:“高昂,還是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也未必能夠搭上唐昊辰。”
他潘家雖然也算大家族,但實力和寶盛昌還有相當大差距,而且他雖然極得母親寵愛,但潘家年輕一代的築基天才不少,不少都比他優秀,而且他的父親是入贅潘家,母親纔是真正的潘家人,所以家族對他的支持並不夠,能夠搭上唐昊辰,自然就有機會獲得一些重要資源,那也就是意外之喜。
高昂此刻已經回到了河漢客棧,當然不知道很快就有人全城搜索他的行蹤並有金丹強者來刺殺他,而且就算他知道了也不會驚慌,因爲他知道他的將來必定是這麼一條充滿了荊棘鮮血的不歸路。
他如果甘願一直做匍匐在地的螻蟻,除了運氣太糟被人意外踩死之外,根本就不會有什麼人去關注他,但如果他想要做點什麼,想要多管閒事,想要奮起抗爭,想要衝破那該死的重重鐵幕,他就一定會逐漸站到風口浪尖,成爲衆之所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