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一直都很擔心蕭瀚奇馬上趕來,所以一路上都非常警惕,一直等到出了城門後,才稍稍鬆了口氣。
不過實際上他卻是白擔心了一回。
甲五甲六這類奴僕,一向都被主人看成了消耗品,沒有了再抓,基本上都不會留下命魂玉牌和布控纏魂之術,因爲這兩樣都非常麻煩,還有一定的反噬危險。
所以甲五甲六死了,蕭瀚奇並沒有立刻知道,要等到他起了疑心,催動心神禁制沒有反應後,他纔會發現甲五甲六可能已經死了。
而且蕭瀚奇曾經探視過高昂識海,被高昂的僞裝騙了,以爲高昂不過如此,對高昂是否擁有煉神法訣也產生了懷疑,他聽從蕭炳耀的建議,派甲五甲六出去埋伏和對付高昂,無非就是爲了那一點點可能而已,並沒有太上心。
這個時候,蕭瀚奇的心思幾乎都放在了邱琨的身上,正忙着炮製萬怨污神液。
但他如果知道邱琨身上的那一點點五行道髓的來源就是高昂,而高昂身上的確有煉神法訣,還有兩種,他又因爲搞錯了方向,使得他白白的失去了抓住高昂的最好機會,一定會後悔到腸子都青了。
出了東北門三百多裡,找了一個普通山峰停留下來後,高昂纔有心情對洪家平說道:“我不是正面搞定那兩個金丹修士的,我耍了一點詭計才偷襲成功。”
隨即將事情經過簡略的說了出來。
原來,高昂聽到洪家平被擄走的時候,原本是想冒險前去再想辦法,但忽然想起了剛剛學會的兩個法術“相由心生”和“驚神暗刺”,於是馬上心生一計。
他裝作要回去客棧和雨心蕊交代事情,卻是偷偷幻變成了其他人出來試探。他的仇家不少,但急着對他動手的無非就是潘家和蕭家或者趙家。所以他先變成了潘達盛出來。
潘達盛出來之後,甲六雖然尊敬,但卻很疏離,顯然潘達盛不是幕後之人。
於是他就重新回去客棧,變成了蕭瀚奇出來,這一下就被他猜中了。
也幸好蕭瀚奇平時對自己的僕人太過嚴厲殘暴,才使得甲五甲六對蕭瀚奇非常懼怕,心中根本沒有任何抵抗之念,更沒有想過眼前的這個蕭瀚奇其實是西貝貨,所以高昂才能夠非常順利的使出“驚神暗刺”搞定了甲五甲六。
但其實整個過程非常危險,但凡甲五甲六起了丁點懷疑,高昂就一定會被發現,因爲高昂不僅沒有元嬰修士特有的壓迫感,而且他和甲六飛去找洪家平的過程中還兩次恢復了原貌,只要甲六有半點懷疑之心,回頭一看,就會馬上發現高昂是假冒的。
但甲六對蕭瀚奇畏懼太深,別說回頭看,連半點懷疑的念頭都不敢起,看見蕭瀚奇一臉怒意就已經瑟瑟發抖了。
否則,高昂的“驚神暗刺”也沒有那麼容易就刺入了甲五甲六的識海之中。
他的“驚神暗刺”只是初步練成,必須要靠近半丈之內纔有效,正常戰鬥的話,對有所防備的金丹修士基本沒有什麼威脅。
說完了整個過程之後,高昂就非常愧疚的說道:“老哥,這次是我連累你了,我沒想到你和我沒親沒故的,蕭瀚奇竟然會拿你來威脅我。也不知道蕭瀚奇是怎麼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的。”
洪家平笑着拍了拍高昂的肩膀,說道:“高昂,你我之間還說這種話?我們是朋友,就談不上什麼連累不連累的。”
略略沉吟一下然後又說道:“依我看來,他們應該是在你經常去的地方都埋伏了人,纔看見你和我之間相當親近,所以纔會對我動手。”
高昂點了點頭,說道:“應該就是如此了。”
如果有人時常綴在後面跟蹤他,以他的神識和警覺,除非是元嬰修士,否則基本不可能瞞得過他,也就只有在他經常去的地方提前埋伏,他纔沒有辦法發覺。
他當然不知道這是蕭炳耀向蕭瀚奇的進獻的主意。
洪家平再次重重拍了拍高昂的肩膀,非常高興的說道:“不管如何,你終於還是來了。”
高昂卻長長的嘆了口氣,滿是歉意的說道:“老哥,我的事情有點多,幾乎轉了一圈鹿鳴城,所以才耽誤到現在,而且也沒有辦法事先和你打招呼,就帶了一個朋友過來,實在是抱歉。”
當然了,他現在還有點後怕,如果不是湊巧先學會了那兩個法術,他就算早些時間來,也很難救出洪家平,硬碰硬的話,他即使能夠殺得了甲五甲六,洪家平也十有八九被殃及池魚。
洪家平哈哈一笑,說道:“高昂,我們雖然見面次數不多,但我知道你是個什麼人,能夠讓你當朋友的,必然信得過,而且雨仙子師父師伯的爲人鹿鳴城都有目共睹,我同意她一起去。”
知己間說話就是舒暢,沒有什麼彎彎道道的,突然多出雨心蕊這麼一個金丹初期修士要參與非常重要的探險,洪家平和高昂三言兩語間就這麼定了,聽得雨心蕊都有點愣。
高昂微微詫異的問道:“老哥,你也認識她?”這一路上瘋狂飛逃,高昂都沒來得及在雨心蕊和洪家平之間介紹。
洪家平點頭說道:“幾年前,她師父帶她來過商盟。”
雨心蕊聽到說起她,也就順勢對洪家平行禮道:“見過洪道友。”
洪家平趕緊起身回禮道:“不敢當,你是金丹前輩,我可受不了你的禮。”
雨心蕊笑道:“我也只是剛剛纔晉升金丹,而且你是高昂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沒有什麼前輩不前輩的,叫我一聲道友就好了。”
洪家平喟然一嘆,很是感慨的說道:“當真是大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我們這些老人都該找個地方退隱了。”
看見八九年前還是煉氣後輩的雨心蕊,一下子就竄到自己的前面,成了金丹前輩,心態平淡如洪家平,也忍不住心中難受。
修真界就是如此殘酷,稍不留神,就會被別人超越,被時代徹底淘汰。
所以幾乎每個修士都拼命搶資源,搶機遇,甚至爲了變強而不擇手段,不顧一切。
即使有些修士原本並不想到不擇手段、不顧一切的地步,但到了最後,也不得不逼得自己徹底的放棄了底線,變得不擇手段,不顧一切。
因爲他不那樣做,他就會被超越,被淘汰。
在修真界被超越被淘汰,往往意味着死亡,而不是洪家平所說的那樣可以安靜的退隱。
修真界沒有一處是樂土,沒有幾個人能當得了南山採菊翁。
雨心蕊看見事情已了,又看高昂一臉的疲憊,非常心疼,馬上削平了另外一個石墩,拉着高昂過去坐下,說道:“高昂,趕緊打坐休養。”
高昂點了點頭,然後就閉目打坐,開始休養。
他全力施展了幾次“相由心生”和“驚神暗刺”,就已經幾乎耗盡了神識和靈力,再加上一路瘋狂飛逃,的確亟需休養。
翌日清晨,三人吃了靈食,洪家平就帶頭飛在前面,繼續往東北方向飛。
那個丹宗遺址在火縫山脈主脈的核心地帶,他們需要在東北方向四百多裡外從地火裂縫最薄弱的位置穿過去,再沿着地火裂縫繼續向東北方向飛行一萬九千多裡,才能夠達到那個丹宗遺址。
也正是因爲所在的位置非常危險又沒有什麼探險的價值,那個丹宗遺址纔沒有被某個修士碰巧發現。
洪家平的速度並不快,再加上故意儘量靠近地火裂縫邊緣以避開其他修士的緣故,三人御劍的速度不算快,也就平均一息十一丈左右,三個時辰過後,三人總共才飛行了一千四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