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雷鋒雲的惱怒不同,雷擎佑甚至有些想笑。
“那不然呢,我還要感謝你不成?親手殺死了我的孩子,殺死你的孫女,難道我要對你說聲謝謝,那好啊,謝謝,你聽得開心嗎?滿意了嗎?”
雷擎佑字字句句沒有絲毫客氣,狹長的眼眸裡,彷彿迸射出冰刀一般直直的射向他的傅晴,雷鋒雲。
雷鋒雲原本有點漲紅的臉,開始發青,被自己兒子噎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終只是指着他,然後重重地嘆息一聲。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原本還對那個女孩子有一絲好印象,畢竟她沒有出賣你,但是現在看看,那完全是年輕不懂事,連自己的身體都不懂,還能指望別人幫他生孩子養孩子嗎?
她如果知道說一聲,難道那些人還會繼續問下去?一點腦子都沒有,如何有資格做雷家的主母?雷家孩子的母親?”
雷擎佑緩緩的點點頭,面上帶着一絲譏誚的冷意,語氣低沉,但聽在耳中,卻讓人覺得不寒而慄,彷彿某個隱含着急的地方冒出的冷氣,擁有讓人瑟瑟發抖的能力。
“雷鋒雲,我還是第一次認識到,你是多麼一個固步自封,卑劣無情的男人。”
他已經連傅晴都不想叫了,直呼姓名。
“講出這種話,你自己都不覺得心虛嗎?原來雷家孩子的母親,還需要多少條件?那麼當初我的母親,是不是被你層層選拔啊,各方面考覈合格,纔會被允許生下我的?
那這樣看來,我的到來還真的是一種幸運,全都歸功於我母親的偉大。
而你雷鋒雲,就是這麼居高臨下地看待爲你生兒育女的女人,在你的眼中,是不是她們都是工具是機器,可以任由你利用踐踏,當她們受到傷害的時候,還要被你這樣冷酷無情的評頭論足。”
雷擎佑的心底一片冰冷,他從來沒有一刻,像這般認識到自己的傅晴,是一個什麼樣冷情冷血的男人。
“你說什麼?!”
被說的人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不是?我和你母親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評頭論足?你再說一遍?”
雷鋒雲咬牙切齒,眼睛瞪的像銅鈴,看向雷擎佑的眼神,彷彿淬了毒一般。
“我真是爲我母親感到悲哀,居然爲你這樣的男人生下的孩子。你實在是不配做一個傅晴,不,應該說不配做一個有擔當的男人。”
雷擎佑話音未落,雷鋒雲便順手將桌前的茶杯擲了過來。
噼裡啪啦的響聲,破碎的瓷片飛濺到四處,聽起來有些慘烈。
雷擎佑絲毫不爲所動,“怎麼?戳到你的痛處了?我哪裡說的不對,你指出來呀,我還第一次覺得,自己身爲你雷鋒雲的兒子是一種恥辱。”
雷擎佑冷笑道,心中的悲哀漸漸堆積,已經快要到達臨界點。
“不知道我媽當初是不是眼神不太好,才認爲你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如果她老人家地下有知,不知道會不會後悔當初瞎了眼?”
他的眼神通紅,眼底泛着血絲,看人的時候冷冷淡淡的,帶着一種徹骨的涼意,彷彿直直地看到了你的骨子裡去。
“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爲,不僅侮辱了我,也同樣侮辱了你的母親,你母親地下有知,只會對你長成這個樣子而感到羞恥。”
雷鋒雲身子一震,努力找回自己的語言。
“她當初是多麼愛你多麼關心,你都忘了嗎?現在就因爲我的手段過激了一點,導致了一些不好的後果,你就對你母親口出惡言。
雷擎佑,你真是好樣的,這二十幾年的教養都喂到狗肚子裡去!我真是不敢相信你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都是因爲一個女人,一個根本就是來歷不明,行爲不端作風不檢的女人!”
雷鋒雲已經激動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指着雷擎佑破口大罵道。
“我侮辱我的母親?你難道聽不出來嗎,我是在侮辱你,和我的母親沒有關係。”
雷擎佑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無奈的搖頭。
“其實我多想我和我的母親跟你也毫無關係,只要在你身邊的人,你都竭盡可能的傷害他們,所幸我的母親閉上眼睛走了,也不用再看這些烏七八糟的爛事情。這樣一想,這其實是一種幸運吧!”
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在光線的照射下,打下一片陰影,眼瞼低垂,掩蓋住了自己內心的情緒,語氣冷淡,彷彿所說的一切跟自己都毫無關係。
“你這麼激動幹什麼?無非就是惱羞成怒罷了,可是做了事難道就不能讓人說?是你派人把她抓起來,用種種殘忍卑劣的手段逼迫傷害她。讓她嚐盡了一切折磨和苦痛,品嚐到了她靠近你兒子才得來的痛苦。甚至導致她失去了我們的孩子。
你現在居然還能冠冕堂皇的說什麼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是她不瞭解自己的身體,是她年輕不懂事,是她人品不好沒有辦法做雷家孩子的母親?!
雷鋒雲,你真的讓我大開眼界。”
雷擎佑的語氣轉爲沉痛。
他無法想象,在那五十八個小時個小時裡,傅晴都遭受了什麼。
雖然他極盡所能地還原了當時發生的一切,但是那些傷害,那些心路歷程,他不可能完完全全去了解。
他只要想到自己想要捧在掌心裡疼的小女人,居然因爲他,被他的血緣親人傷害至此,胸中的暴虐就想要毀滅一切。
雷擎佑的過激反應引起了雷風雲的警覺,是什麼時候他的兒子居然生出了這種危險的想法?
種種的惱怒,他還是壓抑了下來,重新坐到了椅子上,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一副備受打擊的模樣。
“你如果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誰都沒有辦法剖白自己的內心。你這一點脾氣像我,就是自負,只認爲自己相信的事情,其他的一概聽不進去。
誰讓我把你養到這麼大,怪不得旁人,只能怪我自己。可是雷擎佑,你能不能體會到我做父親的良苦用心,我怎麼會害你呢?我不可能做任何不利於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