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裡面便傳來了雷鋒雲熟悉的聲音,“進來。”
雷夫人敏感的察覺到,這聲音中包含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急迫。這可是她和雷鋒雲相處以來,這麼多年第一次感受到的呢。
雷鋒雲居然在期待她的到來。
隨即她無不嘲諷的想到,唯一一次期待也是因爲,在等待他兒子的消息。
想到雷鋒雲等下的表情和感受,雷夫人心中有些解氣的感覺。
等待又如何,關心他兒子又如何,偏偏他關心的人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裡。非但不把他放在眼裡,反而還拿他當仇人一樣對待。
她推門而入,看到在書桌後面裝模作樣看資料的雷鋒雲,有些好笑。
不緩不慢的開口道,“既然你有事的話,那麼改日再聊也是好的,我就不打擾了。”
話音未落,只聽雷鋒雲“啪”的一下合上了資料,擡頭正視這位夫人。
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廢話這麼多幹什麼,坐吧。”
夫妻這麼多年,就算沒有一丁點兒的喜歡,他對雷夫人的行事做派,還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此時對方的拿腔拿調,也在他的容忍範圍之內。所以他也就不多做計較,當做沒看到就好了。
雷鋒雲也從書桌後面走出來,和雷夫人相對而坐,兩人第一次在這個書房內有了如此近的距離,以至於雷夫人都產生了一種微微的錯覺。
不過很快隨着雷鋒雲的開口,這種錯覺被喚醒了。
“怎麼樣了?他提了什麼條件?那小子態度如何?”
對她連一句最基本的的日常問候都沒有,直截了當的就是問雷擎佑和傅晴。
雷夫人苦笑一聲,還有什麼好期待的呢?這種事情她不是原本一早就知道了嗎?
她緩緩地搖頭,“不太好,我把你的意思都轉達了,擎佑也剛好在家,只是……”
“只是什麼?他是嫌給的條件太少了,還是執意要嫁進我們雷家?”雷鋒雲有些急切地開口問道,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只是兩個孩子好像都挺牴觸的,我生怕自己一個人不會說話,就拉了小柔一起去,你也知道小柔這孩子的性子,最是溫柔不過,還可以調節調節氣氛。
沒想到剛一去,就等了一下午才見到付醫生。用擎佑那孩子的說法,是傅醫生在做一個按摩治療,沒有時間來接待我們。”
雷夫人在說到這裡的時候,表情沒有一點委屈,語氣也是落落大方,態度非常的客觀。
“那我們也沒辦法,她畢竟是病號,我和小柔就等了一下午,等到她治療結束才終於見了面。
見了面之後,我把你的意思,都委婉的說了出來,沒想到她的情緒非常的激烈,非但沒有體諒到你的用心,反而覺得你是在用條件,來抹殺自己的罪惡……
還說了,好些個大逆不道,一點都不中聽的話,算了這些話也不告訴你了,免得你又動氣,你的身體,也經不起這麼劇烈的情緒。
反正他是小輩,再加上剛剛沒了孩子,心情難免有些古怪,你就體諒些吧!”
妻子一反常態的體貼了起來,處處爲着對方考慮,讓雷鋒雲感覺有些說不出的彆扭,說它假吧,她又假得如此真誠。
不過雷鋒雲是個眼裡不揉沙子的主,當即便打破砂鍋問到底。
“她一個小女孩子能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你都說給我聽,我如果連這幾句話都受不了,我還怎麼坐在這個位置上?”
雷夫人無奈的嘆了口氣,“好吧,這是你要聽的,聽完了一定不許生氣,哎!我都沒法說,你說這孩子,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說死都不會接受,他要讓你愧疚一輩子,讓你永遠都記得自己犯了什麼樣的錯。”
雷夫人沒有接着說更多,因爲雷鋒雲的臉色已經說明了一切。
“看吧,都說了不跟你說,你還非要聽,現在怎麼樣了,要不要我喊家庭醫生過來。”
她起身,走到雷鋒雲的面前,連忙撫了撫他的後背,試圖安撫他快要爆炸的情緒。可是他猜錯了,雷鋒雲只是臉色不好,心裡並沒有太多生氣的意味。
雷鋒雲緩緩地擺了擺手,示意她坐回原位,這纔開口道。
“雷擎佑那個小畜生呢?他是什麼態度?”
看着雷夫人的表情,他也猜到了。
“你不用說我也知道,這個不孝子對着我,向來是沒有什麼好態度。他一定是和小傅醫生想的是一樣的對嗎?認爲我這個父親是殺人兇手,現在還是投用條件來買通,真是罪大惡極呀!”
“老雷,看你說的,擎佑這孩子估計也是因爲心裡太難受了,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麼,雖然態度比較冷淡,但你們終歸是親父子,他怎麼能這樣想你呢!”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更加奠定了雷擎佑的態度,雷鋒雲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的態度就能夠說明一切,他還用說什麼呀?那女人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他沒有反對就表示了贊同,不愧是我的兒子。”
雷鋒雲一聲嘆息,不知道好好的一家人怎麼鬧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你們是親父子,有什麼好問題解不開的呢?好好聊聊就行了,這種事兒我也不好說話,畢竟我是後媽,我一向是不敢管的,可是現在我不得不說兩句了。”
雷夫人突然正色道,“老雷,你別怪我說話不中聽,每次你和擎佑溝通的時候態度真的有問題,你不要老是想着你是他老子,你的出發點是爲他好,你對他做什麼說什麼都天經地義。
現在的孩子不能這樣溝通了,不是和我們那一輩一樣的。你要好好的說,站在他的立場上好好的理解他是怎麼想的,這樣問題才能夠解決嘛。”
“行了行,你少廢話,我還要和那小子低頭認錯不成?我就是爲她好,明眼人都看得出,就他那眼被屎糊住了,一門心思的認爲我這個做老子的要害他,他既然這樣想就由他去吧!”
雷鋒雲安嘆一聲,有些喪氣。
他知道妻子說的不無道理,可是他就是無法低頭,而且他也不認爲自己有錯,那件事是個意外,就算是沒了這個意外,他也不會允許傅醫生那樣的複雜身份進他雷家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