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的夜晚,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極度安靜漆黑的環境下,蟲鳴聲顯得格外響。此刻的帳篷裡,丁蓉正時不時的拍手打着蚊子。
同住的兩位醫生雖然沒說什麼,但不耐煩的翻身聲已經說明了一切。
傅晴一把掀開捂着氣悶的衣服,帶着丁蓉出了帳篷。
山林間什麼都好,就是蚊蟲太多,晚上沒有防蚊物品的話十分難熬。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涼風徐徐吹來,兩人同時舒服的嘆了口氣。
丁蓉抓了抓胳膊上被蚊子咬的紅疙瘩,有些煩躁,想起今天的遭遇就皺眉,“我看就是有人故意使壞!”
傅晴深有同感的點點頭。
今天統一發放蚊帳和蚊香,剛好到她們的時候,沒有了。過去問,負責人說物資就這麼多,已經發放完畢,沒領到的就發揚一下精神。
這也就算了,偏偏除了傅晴丁蓉兩人,其他人全部都有,這種事,沒有鬼才怪。
但人家有理有據,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態度,也沒有什麼可以明顯抓住的把柄,總不能衝進後勤部翻翻庫存,看到底有沒有吧?
丁蓉使勁兒跺了跺腳,無力的一屁股蹲在地上,小聲的哀嚎着。
“今晚可怎麼睡,煩躁死了……”
“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傅晴真誠的道歉,這種事,只有認了。
“別啊,晴姐,說什麼呢!”丁蓉連忙將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纔不是這樣的,明明晴姐幫了自己這麼多,“是我連累了你纔對!”
看到丁蓉還反過來沒完沒了的自責和道歉,傅晴有些無奈的淺淺一笑,岔開話題。
“我去方便一下,你在這裡等我。”
部隊的環境就是這樣,尤其是在野外拉練的時候,完全是就地取材,就連廁所也只是搭了個相當簡易的地方。
說是簡易……咳咳,實際上就是利用天然屏障作爲遮掩……
等傅晴再次回到原地,丁蓉已經不知所蹤,擔憂的情緒一下子籠罩住了她。
丁蓉不是莽撞的人,不會隨隨便便的離開,現在可怎麼辦,山林這麼大,還這麼漆黑,萬一走迷路了,遇到了什麼蛇鼠蟲蟻……
來不及多想,傅晴果斷的轉身,順着剛纔自己離開的原路回去!
畢竟第一推測是丁蓉去找她了。
“小丁……小丁……”傅晴壓低嗓音,小聲喊着,腳步有些焦急有些凌亂,忽然面前一個黑影,她猝不及防的撞了上去!
淡淡的菸草味襲來,堅硬的身軀散發着一種極其侵略性的味道,讓傅晴本就強自冷靜的心更加慌亂!
身體的本能反應,讓她曲起腿就想要進攻,不料被對方瞬間封死所有反抗動作。
“別叫,是我。”
雷擎佑輕鬆的將人困在懷裡,溫熱的大掌捂着她即將驚叫出聲的小嘴,熱熱的氣息噴薄在她的耳邊。
彷彿某種不可抗力的產生,確定了是這個男人的一瞬,傅晴驚慌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來。
可是……感受了下緊緊貼着自己的堅硬軀殼,傅晴一個使力,從那極具安全感的懷抱中掙脫了出去。
“小丁不見了,剛纔還在這裡的……”
“我讓小鄭帶她去領防蚊用品了,”看着有些急切的傅晴,雷擎佑出言打斷,聲音平穩有力,帶着一種莫名的安定。
傅晴終於鬆了口氣,整個人都放鬆起來。
月光皎皎,透過斑駁的樹影照在傅晴的身上,清麗的小臉兒上還有着點點紅暈,精緻秀氣的眉眼在柔光的作用下,泛着瑩白如玉的色澤,嫣紅的小嘴微微開啓,彷彿在發出邀請,散發出誘人的味道。
雖然是黑夜,雷擎佑的面容看不大清楚,但那侵略感十足的眼神,卻被傅晴感受的一清二楚。正在她極度不自在的時候,聽到男人低沉的嗓音響起。
“走走吧。”
“嗯。”傅晴絲毫沒有意見,跟在雷擎佑的身後。
“有事爲什麼不說?”雷擎佑的語氣中有些不滿,如果不是他臨時起意過來看看,是不是她打算在外面吹風一晚上啊,或者被蚊蟲叮咬一晚上?
這女人不是睚眥必報的麼,怎麼現在反倒學會忍氣吞聲了?
傅晴怔了一下,明白雷擎佑指得是什麼,頓時有些無語。
“您可是首長,這樣不好吧?”有些打趣的擡頭,卻發現兩人無意中走到了早上醒來的位置,心中頓時有些複雜。
雷擎佑雙手插入褲袋,站在她面前,長身而立,低頭輕笑,“真這麼想?”
摒棄了白日如同出鞘的劍那般冷峻霸道的氣場,此刻月光下的雷擎佑,笑意淺淺,目光灼然,面容清俊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林間的夜鶯似乎被驚嚇到,撲簌簌的飛了起來,傅晴回過神來,看向一旁高大無言的樹木。
“雷擎佑,多謝你的關心。我不是沒經歷過人心險惡的嬌嬌女,這點針對,我完全可以應付的來。”
司徒家那麼複雜的環境,她還真得什麼都見識過了。
因爲相信愛,她願意爲他留在那灘污水中,甚至做好了一起變成髒污的準備。可後來才發現自己一直以來的堅持付出,只是個笑話。
不愛了,自然可以抽身。
她很慶幸自己有抽身的這一天,彷彿活的越來越好了。現在的傅晴,偶然午夜夢迴,都有些不敢相信,要是那種生活過上一輩子,該有多痛苦。
蟲鳴聲陣陣,訓練的一天的身體,疲累開始趁着黑夜漸漸侵蝕上來,傅晴乾脆尋了個柔軟的草叢,一屁股坐下。
“明天一定是個好天氣,你看星星多亮啊。”
女人擡着頭,漆黑的長髮乖順的披散在腦後,纖細的身子抱成一團。
夜漸漸地深了,露水悄悄的灑落,山林間晝夜溫差極大。
一股熟悉的淡淡菸草味道襲來,雷擎佑還帶着體溫的外套籠罩了傅晴的身體,她脣角悄然彎起舒適的弧度,晶亮的眸子微微眯起,彷彿萬千星星掉落其中。
在兩人不遠處的身後,一個怨毒的眸子正緊緊地盯着他們,彷彿蟄伏在暗處的冰冷的蛇,在等待某個合適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