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油有些辛辣的味道,充斥在二人之間的狹小空間內。
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傅晴神色微微怔楞起來,他們的初相識,便是那一次有些簡單粗暴的手術經歷,再然後,便是作爲貼身護理,每次按時給他清潔傷口換藥護理等。
這一切都恍若昨日才發生,可她總覺着,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甚至下意識的稱呼這一經歷爲“回憶”。
“很疼嗎?”
雷擎佑看着她半天不說話,只是輕輕皺着眉頭,眼神中透着他看不太懂的複雜意味,以爲是紅腫的地方太痛以至於她在暗自忍耐。
傅晴聞言有些怔鬆,隨即便反應了過來,搖搖頭。
“沒有,這麼一點小傷,哪裡會痛。”
最大的傷痛,在於內心無法言說的傷口,終有一日會潰爛,哪怕是上了藥也需要長久的時間,和強大的心臟堅定的意志,來慢慢癒合。
可是誰讓她遇到了,沒辦法呢。
雷擎佑看着思緒又不知道遊離到哪裡去的傅晴,無奈的搖搖頭,只覺得今天這個小女人格外不同,彷彿很容易就被帶着走。
不會是工作不順利,小晴覺得內心失落了吧?
對於一個熱愛自己本職工作的人來說,應該是個不小的打擊,這麼一想,好像也解釋的通。
忽然,一個溫熱的大手,重重的揉像自己的腦袋,傅晴的眼睛被大掌蓋住,眼前漆黑一片,只聽得雷擎佑少有的溫暖話語響在耳邊。
“不要亂想了,如果不喜歡那裡,我們就換一家醫院,我相信憑藉我家小晴的醫術,一定能找到一家好醫院接收的,再說,實在不開心就回來,我來養你。不管發生什麼,不要怕,記得有我呢,知道嗎?”
雷擎佑說完,將她按在自己的胸膛,想要用這種方式來撫慰她。
傅晴的耳朵剛好放在了雷擎佑心臟的位置,聽得裡面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咚咚,咚咚。鼻尖有些酸楚的意味,彷彿之前做好的一切心理建設都要被這溫暖擊倒。
可是怎麼辦呢,溫暖起來這麼讓人無法抗拒的男人,她傅晴註定要無福享受了呢。
傅晴靜靜的推開他,脣角微微翹起,綻放出一個夏日蓮花迎着微風一般的清雅笑容,瞬間恍了對面男人的眼。
“我真的沒事,不是要吃飯了嗎,我都餓了。”
“對,我們現在就去餐廳吧。”
雷擎佑緩了一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努力抑制住內心突然跳亂了的節奏,牽着傅晴的手,就往餐廳的方向走去。
……
這是一家醫院,處處都是大片大片的蒼白灰藍,看起來讓人的心情有些灰暗。
當然,這裡的人,根本沒有人在意他們的心情如何。
病房內,幾人的粗喘聲間或傳了出來,偶爾伴隨着野獸般的嘶吼聲,讓人不難聯想到發生了什麼。
事情完畢,幾人站了起來,開始提褲子,一個高高壯壯的漢子開口說話了。
“要知道你這樣的貨色,被人扔到了這裡,就不可能再出去了,怎麼,不樂意伺候我們哥幾個啊?原來那些柔情蜜意都是演戲啊?前一段不是裝的挺乖嗎,沒看出來,居然還打着主意呢!”
漢子身上的紋身顯得有些可怖,隨着他說話的情緒抖動着。
黑白格紋的地板上,仍然有個人躺着,全身不着寸縷,白皙的皮膚上佈滿了傷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什麼類型的傷。
他的身體很瘦弱,看起來也很年輕,此時聽到漢子的話,他微微擡起了頭,長長的劉海兒遮住的眼神中,充滿了戾氣和不甘。
不過很快,便被溫順掩埋。
他不着痕跡的衝着離他最近的男人使了個眼色,那男人上前踢了他一腳,看似兇狠卻十分注意力道。
“力哥給你說話呢,你耳朵聾了?特麼的裝什麼死?!”
“老三,悠着點。”力哥發話了,旁邊的幾人伸手將罵罵咧咧的老三拽了回來,力哥眉頭擰了一下,但眼神中還算滿意。
他們幾個雖然是這個地方的一霸,但內部並不是鐵板一塊,而是根據各方的利益聚合在一起的,他每每用武力鎮壓,才造就了今天說一不二的局面。
之前剛剛接手地板上這個鮮肉的時候,眼前的老三一直有着不同的意見,現在看來,也就那麼回事兒嘛。
在這個地方,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正常,到這裡的女人雖然也有,但基本上很快就喪失了作爲女人的特徵,男人就不同了,反而是一些比較鮮嫩的男人更受歡迎。
地板上的這種算是極品貨色了,不都說日久生情嘛,男人都是感官動物,也怪不得人心浮動。
力哥想了想,衝着不遠處的垃圾桶吐了口濃痰。
“看在你讓哥幾個爽了這麼久的份兒上,我願意給你幾分面子,可這並不是你挑撥我們兄弟感情的理由。現在說說看,你之前說的生意是怎麼回事。”
地板上的人和老三,同時暗自鬆了口氣。
那人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看起來格外纖弱,身體都有了些骨感,他撥開了眼前的頭髮,還能看到五官英俊的模樣,此時微微一笑,就有人受不了的抽氣。
“瑪德這賤貨又發騷了!”
力哥一個眼神過去,卻很享受男人脫口而出的侮辱。
“真該讓他們看一看,往日裡高高在上的豪門太子,現如今,居然是這副樣子,你說要是你出去了,就用這個身子,還愁你家集團不屹立不倒嗎?”
那眉眼那動作,赫然就是被關進了特殊醫療機構的司徒家前繼承人,司徒洺。
司徒洺的身子一僵,隨即便沒有抗拒的走向漢子,他已經習慣了,這些日子以來,他什麼都習慣了。
往日裡想都無法想象的事情,全都在他身上經歷了一遍,想他司徒洺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現在呢。
他在這裡已經變成了一個廢人,像今天這種幾個人一起上的局面,越來越多了,再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他會被操死。
所以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任何一個報仇的機會。司徒洺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陰鬱,那裡面淬了劇毒一般陰冷。
司徒衍、傅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