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蔓在暴風裡看着傅晴,傅晴被風沙眯了眼睛,看不清楚越來越暗的天空,也看不見向蔓空洞的眼神。
等傅晴的視線變得清晰的時候向蔓一如往常的站在那裡,像一根木頭一樣不曾移動過分毫。
“有時間嗎?想跟你單獨談一談。”向蔓笑了笑。
傅晴皺眉,疑惑的看着她,幾天不見,向蔓給她的感覺變了不少,深冬,她穿着一雙拖鞋,頭髮隨意的披着,穿着一件羽絨服。
“不會耽誤你很多的時間。”看出傅晴的懷疑和不信任,她苦笑了一下,自作自受大概說的就是她?
唐酒酒拿着醫藥箱出現在向蔓身後,開朗率性的她在見到向蔓的時候沉默下來,再看了眼那邊的孩子,心中多少已經明白那個孩子的身份是什麼。
向蔓轉頭,“酒酒。”
唐酒酒張了張嘴,“表姐。”
傅晴上前,一步步的走向唐酒酒,風很大,她裹的像一個蟬蛹一樣,傅晴皺眉看着她一手攏着胸前的衣服,冷風不住的往衣服裡灌進去。
從唐酒酒手中拿過醫藥箱,唐酒酒手一鬆,傅晴就他接了過去。
“你先進去吧,這裡很冷。”
然後轉頭看向向蔓,傷害了她之後她過得並不好,而且比起幾天前,更是陰鬱了不少,就連笑起來都失去了以往那份隨性。
傅晴覺得自己正常的想法應該是開心的,可是在見到這樣脆弱的好像只要一句話就能夠打垮她的向蔓,她忽然就止住了自己的聲音,不管她做錯了什麼,她都已經受到自己良心的懲戒。
“你也是,帶着小胖子進去,我先把這隻大狗的傷處理一下。”傅晴頓了一下,看了眼大狗又對着小胖子說:“它的傷不是很嚴重,不是什麼大問題,等包紮好之後你就能帶它回去了。”
小胖子懵懂的看着傅晴,“阿姨,您是醫生嗎?”
傅晴打開醫藥箱,低頭嗯了一聲。
唐酒酒和向蔓帶着小胖子進去,傅晴處理大狗的傷口。
應該是卡住的時候被堅硬的樹枝劃傷的,傷口很淺,這樣的小傷口處理起來很簡單,只要消毒之後再上藥,然後再用繃帶包上就行了。
她撥開腿上的毛,大狗衝着傅晴汪的叫了一聲,沒什麼惡意,傅晴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抹了抹大狗的頭頂。
等她處理好之後,客廳裡只剩下向蔓一個,冷寂的讓人哆嗦。
“酒酒和小胖子呢。”
傅晴的聲音響起的時候還在低頭看着手機的人一震,傅晴從她的堅強看見一種類似期待卻又失落的表情。
那是因爲這種疏離的態度和冰冷的聲音就像是對待陌生人一樣的態度。
“酒酒上樓了,至於小胖子我讓他先回去了。”
無措的表情從向蔓的臉上出現,傅晴有些意外,因爲她總是那麼的平和,那麼灑脫,浮躁這個詞幾乎很少用在她的身上。
可是她現在的行爲跟這些詞完全無關。
“想喝點什麼,只有二十分鐘的時間,擎佑再過半個小時應該要醒了。”
向蔓腹部的手交握了一下,“不用了,我說完了就走,我知道我已經被雷擎佑拉進黑名單了,不過這都是我自作自受,我沒有什麼怨言。”
傅晴看出她確實是有話要要說,擡起手看了眼手錶,時間還早,更何況,她確實想聽聽她到底想說什麼。
兩個人上一次面對面的交談已經是半個多月前,那個時候還沒有這種尷尬而漫不經心的氣氛,那個時候她們的交談應該是最和諧的時候。
“對不起,那天晚上,是我阻止雷擎佑,故意讓他分心,以至於你纔會變成這樣。”
她的道歉是真誠的。
傅晴明白,可是,她抿嘴,“這是你的道歉?我聽見了,但是我不接受。”
向蔓苦笑一聲,“我幾乎不敢妄想你還會原諒我了,就算是談話也在我的意料之外。我大概知道在你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
“換做是我,恐怕早就不可能這麼心平氣和,況且,如果他做出更爲過分的事情,我就算死了也沒有辦法彌補我所犯的錯。”
她垂着頭,曾經的向蔓傅晴幾乎再她身上看不到了,現在的她就像是一個人偶,雙手雙腳都被人控制着,就連思想也變得遲鈍。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傅晴在聽完之後,心緒不平,問出她最想知道的問題。
向蔓一愣,“爲什麼要這麼做?大概是因爲嫉妒?又或者是羨慕?兩情相悅對我來說就像是一個美好而遙不可及的童話,愛着一個永遠不可能迴應你的人是多麼的痛苦。”
她閉上眼,眼角滑落一滴淚水。
“我愛司徒衍,從以前的時候就愛上他了,我是爲了他停留在這裡,爲了他放棄了我喜愛的生活,爲了他放棄了我的夢想,僅僅是爲了他,我放棄了我的一切,甚至是身爲人的原則。”
“我比誰都更清楚,愛上他只能是一場悲劇,可笑的是我不想認輸,一次又一次的嘗試,我至今也不知道是什麼支撐着我,到了如今我已經分不清楚那究竟是愛情還是所謂的執念,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陷得很深很深了。”
“愛上他,大概就是一去不回頭,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悲哀的是,付出的感情永遠收不回來,得到的也從來都是痛苦。
傅晴彷彿能夠看見她熱烈的感情在焚燒,光彩奪目,然而她不知道那究竟是引火自焚還是在拯救自己。
她睜開眼睛,空茫的眼睛終於聚焦在傅晴的身上,笑了笑,“所以我才嫉妒你,能夠得到他的愛,他的思想,他的心,他的一切,在我求之不得的東西,你卻棄之敝履。大概正因爲如此我纔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把。”
她笑的時候,眼尾往上挑,是笑臉,淚水卻綿綿不絕的往下流,那種痛苦而麻木的神情,傅晴疲憊的閉上眼睛。
“我不奢望能夠求得你的原諒,我知道我這麼做很自私,來這裡也不過是爲了能取得自己內心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