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九盤坐在東祖佛下,一身法衣早已被汗水侵溼,臉色也略顯蒼白。二十多顆塑嬰丹下去,整個筋脈千瘡百孔,如同一條條破敗的長河,隨時要潰堤坍塌。
丹田內,七個元嬰體悉數歸位,赤橙黃綠青藍紫,每個都發出一絲絲金色的寶光。只是,元嬰體上,還脆弱不堪,也幾近透明,在丹田空間當空盤坐,雙目緊閉,繞着那顆暗黑的妖丹飛旋。
七條乳白色的靈液長龍沿着脆弱的筋脈,急速盤旋,數個周天後,最終匯入丹田,醍醐灌頂般沒入七個元嬰體內。隨着時間的推移,七彩元嬰身體也愈來愈鮮亮,愈來愈飽滿,發出的光芒也愈來愈奪目。
與此同時,識海空間,風雲變幻,在一片崩裂聲中,那些七彩雲霞極速向遠方飛射,原本被濃稠雲霞遮覆的天空,一碧如洗,一輪白日高掛頭頂,發出炙熱的萬丈光芒。
藍天之下,一馬平川的萬里草原,驟然間劇烈晃動,極遠之處,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座座高山,高山上,還依稀騰起層層火舌……
就在此時,那座頂天立地的時光子鼎,嗡的一聲清鳴,應和着萬千光芒,寸寸凝縮。鼎壁底部,那些異獸圖騰也愈發鮮活,猙獰滿目間,似乎隨時隨地都會脫殼而出。
神識本體在整個識海飛射盤旋,每盤旋一週,形體就長大一丈,三十六週天過後,神識本體已經達到五十餘丈。懸浮在那隻殘缺不全的巨白球邊上,雖然仍不及其五分之一,但也不再渺小。
一隻十丈大小的天翼暴龍飛旋而出,站在識海空間,仰頭長嘯,一對肉翼上,一層鵝黃的羽毛驟然浮現,微微一展間。發出金黃的靈光。
“嗷~!”
天翼暴龍巨翼輕扇,對着巨白球,飆射而去,張着血盆大口劃空而過。
嗞啦一聲,一個十丈見方的白色肉片被其叼在嘴中,巨嘴一合,瞬間消失不見。而那個傻立着的巨白球也再次多了一個巨大的孔洞。孔洞之中,還冒着絲絲乳白靈氣。
吞噬了那片白色肉片後,天翼暴龍再次仰頭嘶吼,露出滿意神色,接着,旋身飛入神識本體中不見。幾息後,神識本體球面上,一隻活靈活現的暴龍圖騰漸漸浮出。而時光子鼎壁上,一個個漢字急速浮現,眨眼間佈滿了大半個角落。
識海異空間中,一道金光自天邊飛來,金光浮動間。變成一朵金色浮雲,浮雲上,隱約浮現一個佛陀虛形,其閉目盤坐,哆嗦着晦澀的經文。金色浮雲在神識本體邊晃悠幾圈後,突然一頓,飛身撲向那隻靜靜懸浮在中空的暗灰色乾坤戒。
乾坤戒劇烈顫抖,一束束暗灰光芒迸射而出。百息後,金色浮雲悉數不見,而乾坤戒也再次靜謐起來,只是色澤已經由暗灰變成了暗金之色,戒指一面,一個佛陀虛形悄然浮現。一絲微弱的信息自戒指中發出,傳入天九腦海。有如驚雷乍現。
“乾坤戒?!是乾坤戒!”
天九緊閉的雙目霍然睜開,雖然那絲信息極其弱小,但是他也清晰感應到戒內的一絲信息,分明有一雙血紅的眼睛瞪着外邊。併發出聲聲嘶鳴。
“四眼田雞?!”
天九低呼出聲,正欲再次仔細去感應,然而,丹田內,卻傳來陣陣異動。
七個飛速盤旋的元嬰體,在吸納了數個時辰的天地靈液後,已經清晰可辨,身體也凝固起來,緊閉的小眼睛也慢慢睜開,發出懾人厲光。
那個最後成形的紫色元嬰突然頓住,攔在了其他元嬰的運行通道上,驟然間,七個元嬰轟然撞擊在了一起。
“啊~!”
天九一聲驚呼,發出震天巨嘯。
七個元嬰體在疊合瞬間,剎那間合體在一起,最先停頓的那個紫嬰,小臉上露出得意之色,身體也寸寸脹大,膚色也飛速變幻,十息不到,一個白白胖胖的巨白元嬰騷包地盤坐在了丹田之中。巨嬰身上隱射出層層威壓,其眼眸中,一個七彩漩渦緩緩盤旋。巨嬰心神一動,赤霞迸射間,一個赤色元嬰幻化而出,正是剛剛消失的赤色元嬰;再次心神連動,橙黃綠青藍紫,其他六色元嬰體也接跌而出。
“合!”
紫嬰小嘴低喝,所有元嬰再次疊合在一起,變成一個白白胖胖的巨白元嬰。
接着,巨白元嬰一個閃身,坐在了那個暗黑妖丹上,嘴巴一裂,大口大口地吞噬着繼續衝入的天地靈液。
“噓~!”
天九長噓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原來是元嬰合體,嚇死小爺了,還以爲是自相殘殺呢!嘿嘿嘿!”
萬里空域,烏雲驟起,黑壓壓擠向法門寺而去。
萬佛樓頂層,牡丹公主睜開美目,略略感應了一下外邊的天地變化,輕輕哼了一聲:“死和尚,居然真的在結嬰,還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本尊這回是踩在一坨狗屎上了,不理會你都不行啊!”
牡丹公主哼完,哀嘆起身,化爲一道流光,射出樓外,幾息後,悄無聲息地沒入法門寺之中。對於那些禁制,完全漠而視之。
天九彪身立在峰頂廣場上,右手揹負,左手託着一隻暗金色的鉢盂,看着急滾飛揚的烏雲,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
“死和尚,你還真的結嬰了。本尊問你,七彩牡丹出來沒有?”
東祖大佛頭頂,一聲清脆的傳音鑽入天九的神識之內。
“呃?!”
天九驟然一愣,抽搐了一下嘴巴,邊看着遠方天空,邊咧嘴傳音:“美女呀,你能不能選個好點時間來找我,小爺這是在渡天劫,沒功夫理你!你看看你,好端端一個大美人,坐在人家佛頭上,就不怕天打雷劈?”
“切!這也叫天劫?三九小劫而已,雷蟲都算不上,以你這身變態的威能,還有那隻破鉢盂,只怕最多給你搔搔癢而已。這個什麼東祖有什麼了不起的,給本尊提鞋都不配。本尊今日坐在他頭上,是看得起他。”
“是嗎?”天九心中一凜,眨眯着眼睛說道:“這麼說你很牛叉了!佛爺爺都不怕。嘿嘿,你不尊重他,小爺也可能不會尊重你,說不定哪天也會在你那株七彩牡丹花上撒……”
“死和尚,算你狠!這是你不要我管的,本尊回了!”
牡丹公主不待天九說完,身形已經消失不見。
東祖禪院頂上,枯悔老和尚緊蹙的眉頭也緩緩鬆弛,長噓了一口氣。
“阿彌陀佛,枯燈師弟,看來是老朽多慮了。天劫弱小,不會造成什麼大的波動,三九小天劫,而且劫雷也不會太強,別說震動上界,就是天台山的那兩個老傢伙估計也不會在意,來,我們坐下來喝茶吧!”
枯悔老和尚說完,踱步到了一張石桌旁邊,輕輕坐了下來,擡起手,拾起了一隻茶盞。
枯燈方丈也喜形於色,看着劃空而來的一波拇指粗細的劫雷,微微頷首:“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咦,師兄,剛纔東祖佛上,那個牡丹仙子似乎出現過一會,你發現沒?”
“嗯,我知道。她來是情理之中,這小子豔福不淺呀,居然令上界大能傾心,如此糾纏,只怕用情頗深。這個牡丹仙子,老朽猜測一定是深宮之內的貴族子弟,沒見過多少世面,纔會對一個油嘴滑舌的窮小子着迷。”
枯燈方丈嘴角哆嗦了一下,搖頭苦笑:“師兄,這樣的話,是福是禍還不一定,要是哪天他們談崩了,不怕殃及池魚嗎?”
天空中,第二波碗口粗細的劫雷也如期而至,東祖峰上,傳來幾聲騷包的喊叫聲。十數息後,一切歸於平靜。
枯悔老和尚看了看天空,搖搖頭,微笑道:“崩得了嗎?若是別的弟子,老朽還真不敢下如此大的賭注,這小子根本就是一個渾球,把人家一個大能,還是一個美得冒泡的大能,拿捏得服服帖帖。老朽的大道,可就壓在他的身上了。這次一定要闖過仙門,不能像枯燁和尚一樣,死在仙門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