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中到處是樺樹、橡樹和荊棘,亂蓬蓬的雜草堆在地上,韓信踩在上面,沙沙作響。
雖然是正午時分,陽光透過密密的樹枝能照亮的地方卻也有限,整個樹林都沉浸在一片昏暗中。看不到什麼小徑,即使有,也早被茂密的雜草湮沒。
韓信小心翼翼的走在林中,用劍鞘輕輕的撥開前方的荊棘,不時驚起林中的飛鳥。
追蹤已經快一天一夜了,韓信猜想陸賈應該早就發現了自己在追蹤他,所以路上不斷的變更方向想甩掉他。韓信也不急,只是慢慢的吊在他身後。很有耐心,並不急於上前。
韓信有足夠的耐心,因爲陸賈受了重傷。
陸賈並不是溫順的兔子,韓信見過他的身手,對項羽的那一擊又快又狠。若不是他及時提醒項羽,陸賈幾乎就得手了。
所以韓信很有耐心的追着,時間越久只會對他越有利,等一點點耗盡了陸賈的體力,那時候才能手到擒來。
就像小時候在林中追逐受傷的猛獸,韓信總是耐心的等到它最虛弱的時候纔給它致命一擊,以免被它臨死前的反撲傷到了。
他並不擔心會跟丟,算上前世‘韓信’,他在山林中生活了足足十幾年。追蹤一隻兔子他都有把握,更何況一個身受重傷的人。
韓信突然停下了腳步,對着一個黑黝黝的樹叢。
小心翼翼的挑開樹叢,只見踩倒的草叢、荊棘上刮下的衣裳碎布以及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韓信皺了皺眉頭,很顯然,陸賈剛剛就停在這休息了會。
可是他現在去哪了,周圍草叢並沒有發現他離開的痕跡。
韓信靜立在那,放佛在豎起耳朵專心傾聽林中的風聲。寂靜中,只聽見風吹過樹梢發出輕輕的‘嘩嘩’聲,還有不知名的蟲鳥在叢林中刺耳的叫聲。
身子忽然猛力的向後一傾,一柄劍幾乎是貼着韓信的臉自上而下刺了下來,樹上蟄伏已久的陸賈突然攻來。
見一擊不中,陸賈果斷的放棄佩劍,猛的一蹬腳,借力揮舞着匕首攻入韓信懷中。出手間狠辣無比,招招皆帶不歸的氣勢。
韓信見陸賈在拼命,自然是不願和他兩敗俱傷,只是揮劍小心的應對。料想他必不能長久,便也不急着進攻只是招架防守。
果然,十幾招過後,陸賈腳步一踉蹌。韓信藉機暴起,狠狠的一腳踢在他的腰間,陸賈沉哼一聲,身子飛了出去摔在地上,掙扎了幾下便一動不動。
韓信見他面如灰土,胸腹間氣息浮動都沒了。微微一愣,心想別下手太重一不小心把他給打死了,便上前查看。
走到陸賈身前,正打算蹲下身子查看。忽然見陸賈緊閉的眼睛睜開,微微張口,一枚藍晃晃的細針急射而出,直取韓信眉心。
韓信幾乎是間不容髮的側臉躲過,躍身跳開,背抵着樹幹,心臟‘嘣嘣’直跳,驚出了一身冷汗。
待見陸賈卻伏在地上,一動不動,似乎真的暈過去了。這才揮着劍,打起十二分精神上前,一邊咧着嘴踢了他幾腳,一邊大罵道:
“你大爺,你以爲你是忍者神龜呀。孃的,要不是老子聰明還真中招了。”
又踢了幾腳還不解氣,便掏出水袋一袋水澆在陸賈臉上。
躺在地上的陸賈被冷水一淋,面部微微一動,卻終究沒醒轉過來。
韓信見他神情委頓,在地上倦成一團,不像裝死的樣子。伸手去探了探的他鼻息,只覺得呼吸若有若無,極其微弱,再去塔他脈搏,也是跳動極慢,看來確實是傷勢過重。
韓信臉色有些爲難,他本來是想活捉陸賈回去的,卻不料他傷勢如此之重,真要抓他回去那也只能揹回去了。
看了看陸賈臃腫的身軀和滿臉的橫肉,果斷的搖了搖頭否決了這個想法。
那沒辦法了,只有送他上路了。
只是可惜了,大哥應該還有很多疑問要問他呢。
韓信拔出了劍,正準備朝他心口刺下,又想起了應該搜下他的身,看看有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提起了陸賈的身子翻轉過來時韓信只覺得手中一輕,不由一愣。這陸賈又高又胖,至少也會有二百來斤,怎麼會如此輕盈。
心中一陣狐疑,目光便轉向陸賈的臉上。又見他臉頰上剛剛沾水處的皮肉彷彿有些糜爛,便心有所悟,隱隱猜到他是假扮的陸賈。
於是放下‘陸賈’的身子,便伸手探入他懷中想找尋些有用的物件,卻不料入手處輕軟。韓信一怔,手如觸電般猛的縮了回來,這‘陸賈’竟是一名女子。
韓信大驚,表情陰晴未定的看着仍在昏迷中的‘陸賈’。心中略動,便伸手在她臉邊的擦了幾下,便見一塊‘爛肉’掉了下來,露出了一處光滑晶瑩的肌膚。又用力擦拭了幾下,只見‘爛肉’紛紛掉下,露出了一張嬌美秀麗的少女臉龐來。
韓信看了大感好奇,原來世間還有如此惟妙惟肖的易容術。又發現這個‘陸賈’衣袍內寬大,袍內多處柔軟,也不知道放了什麼填充物才能做的如此逼真。
餘光掃到少女胸前,剛剛因爲自己的大手探入,衣衫處有些凌亂,露出了一大截的雪白肌膚,隱隱可見高聳的雲峰。
韓信只覺得一陣口乾舌燥,嚥了口口水,伸手想把她的衣裳拉好。卻不料一時慌亂手卻放在了少女的胸上,下意識的握住,手輕輕用力。只覺得一陣柔軟彈性,銷魂至極。
正在韓信‘欲死欲仙’的時候,突然耳邊聽見一陣虛弱至極的少女輕吟:
“摸夠了沒有。”
韓信頓時嚇了一大跳,急忙逃一般的跳開。
少女的話聲雖輕,可是卻嚇得他魂飛魄散。就像前世在家中因爲好奇,偷偷的觀摩偷來的三級片時,被黑着臉的老爸發現一樣,心情很糾結。
少女掙扎的坐起了身子,倚在樹上。掙扎中牽動了傷口,又是一陣輕咳,嘴角處隱見血絲,喘了半天氣才氣息才漸漸平緩。
看見韓信在一旁大眼瞪着自己,聯想起剛剛他那火燒了屁股的模樣,心中不由有些好笑,心下微動,便有了計較。
眼波一轉,便媚眼如絲的看向韓信,嬌聲道;“看人家受的這麼重的傷,你也不來扶扶人家。”
韓信眼珠一轉,嘿嘿笑了數聲,語帶輕佻道;“我可不敢,你身上全是殺人利器,我還沒活夠呢。”
少女整了整凌亂的髮髻,聞言嬌嗔道;“人家都受了那麼重的傷,哪還有力氣殺人呀。”
“你剛剛不是搜了我全身,可曾見還有什麼利器。”
韓信只見她星眼流轉,桃腮欲暈,一副媚態百生的模樣,心裡大喊吃不消,急忙移開目光,不敢再多看。
少女原本見他大爲意動的樣子,以爲他會過來扶自己。閉目調息了一會,卻見韓信並沒有什麼動作,便有些奇怪的睜開眼。見他只是一旁站着,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見自己看向他便緩緩說道:
“好了嗎,好了的話就站起來走路。”
少女眼波流轉,露出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你想怎麼樣處置我。”
“這個嘛…..”韓信裝模作樣的捋了捋下顎的幾根鬍鬚,一副爲難的樣子說道;“本來我是想直接殺你算了的,可是現在我突然改變主意了。”
“要不這樣吧美女,你配合下,自己站起來,我押送你回去。”
少女盈盈一笑,媚聲道:“如果我不配合呢。”
“這樣呀。”韓信歪着腦袋思考了下,表情很認真的說道:“那我只好殺了你。”
少女一怔,不信道;“殺了我,你捨得呀。”
待見韓信竟然大咧咧的點了點頭,不由一陣語咽。
“要我放你走那是門都沒有,我不傻,要是放你走了,那我以後睡覺都不踏實了,誰知道你什麼時候心血來潮要幹掉我。”韓信聳了聳肩,攤手道;“所以我做了個很艱難的決定,給你兩個選擇,要麼老老實實在站起來跟我回去,要不我現在送你上路。”
說完看了看四周,又說道;“這的風水還不錯,倒是個不錯的安生之處。”
事實上韓信確實是這麼想的,如果換了是個不相干的女孩子,他到絕做不出辣手摧花這種煞風景的事情,問題是她先想殺自己的。
那韓信就覺得全無壓力,你想殺我,我殺你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這就是他的邏輯——韓氏邏輯。
少女仔細看了看韓信的表情,這才確定他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見韓信的臉上有些不耐煩,只好收起了笑臉,掙扎的站起來了。
韓信笑吟吟道:“怎麼樣,想通了呀,美女?”
少女哼了一聲,道;“我有選擇嗎?”蛾眉微蹙,顯然是觸動了傷口。
韓信哈哈一笑,也不再多言。見她步履蹣跚,動作滯後,知她是傷勢過重的緣故,便也不催促,只是慢慢的跟在她身後。
又見她強咬着牙,悶着不吭聲,只是倔強的向前慢慢挪動身子,韓信不由也有些佩服。便遞過去一根木棍,少女接過木棍,也不稱謝,只是一點點的向前走去。
走走停停的走了約莫一個半時辰,便走到一處崖邊,再往下沿着山中小徑便可以走出山林。
少女突然停下了身子,回過頭來正色的對韓信說道;“我有事情要說。”
“什麼?”
“我要方便。”
韓信一愣,隨即笑眯眯的道;“你以爲我傻呀,你肯定是要借方便的時候跑路,是不是覺得經過段時間你又恢復了點體力?”
少女似乎料到了韓信會這麼回答,臉色不變的說道;“那你說怎麼辦,我憋不住了。”
韓信‘哼’了一聲,戲謔道:“憋不住就就地解決唄,我又不介意。”
卻不料少女當真面色平靜的揎起了布袍,蹲下身來。韓信大窘,面色尷尬至極,目光下意識的移開。
忽然心生警覺,暗叫不妙。
果然,一股熱浪迎面而來,確是一條火龍朝着韓信的面門噴來,也不知道少女是從哪裡掏出來的一個竹筒,
韓信急忙在地上一滾,這才險險躲開,狼狽不堪的站起身來。口鼻尖盡是一股焦糊味,估計眉毛睫毛沒少遭殃。卻發現少女手中的竹筒轉向,又是一道火龍噴來,韓信嚇得急忙跳開。
少女待火勢竭盡,便一仍竹筒,猛的向崖邊一躍。韓信看了不由大吃一驚,那懸崖高數百丈,一般人掉下去絕無生還的道理,更何況是個重傷之人。
心想沒道理呀,好好的怎麼就突然要自殺呢。
韓信急忙衝到崖邊,卻見少女身子在空中墜下,手臂展開寬大的布袍高高鼓起,如同兩隻翅膀般。少女的身軀本來就輕盈,又藉着此物慢慢的緩住了下墜之勢,便猶如紙鳶一般在空中滑翔。
韓信看着是目瞪口呆,心想這他孃的這也行呀。
這美女還真是秦朝的多啦A夢,什麼東西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