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行一路,在高速上跑了七八個小時下來後,已經是河源城地界了。
從市區到了郊區,柏油路變成了水泥路,四車道變成了兩車道,大巴車顛顛的繞着山盤盤繞繞的轉着。
暮落時分的晚霞,紅燦燦的映着大山,彷彿山頂罩着一層迷幻的光環,醒目卻不扎眼,讓人開始感覺到了山裡的氣息。
這個時候,車上早已靜了下來,長達八九個小時的旅程,走了近千公里,是人都會有些疲倦的。
一路針鋒相對,吵吵個不停的楚欣染與陳稀可這會也累了,沒有力氣再吵了。楚欣染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後排,又坐到了古楓的旁邊。
沒多久,就把頭靠到了古楓的肩膀上。
古楓身體下意識的顫了下,以爲她是睡着了,不自覺的靠到自己的身上,可是轉過頭來,卻發現她正睜大眼睛看着自己,不由微嚇一跳。
“怎麼?你抱我就行,讓我靠你一下都不行嗎?”楚欣染仍是那麼氣勢逼人。
古楓自然是沒意見,畢竟酥香滿懷,沒有哪個男人會拒絕的!
誰知道楚欣染卻更是得寸進尺,見他沒吱聲就道:“把肩頭放下一點啊,我勾着脖子累死了。”
古楓苦笑,只好把身體放下一點,楚欣染就再次把頭枕到他的肩膀上,擺了個舒服的姿勢之後,這就開始閉目養神,隨着大巴車的顛簸,她很快就睡着了,最後幾乎是整個身體都在倚在了古楓身上。
最難消受就是美人恩,古楓聞着她的髮香體香,。
大巴車停下來的時候,衆人以爲目的地到了,最起麻也是半路休息又或是加油什麼的,誰知道定睛一看,卻發現車停在了一處山腳下。
衆人正疑惑的時候,嚴新月走出來道:“同學們,前面要走的一段是山路,大巴進不去了,所以我們要換乘別的交通工具,大家收拾到自己的行李,跟我下車!”
衆人只好紛紛站起來收拾,下得車來,只看到山腳下有一條泥路,什麼交通工具都沒看到,難道要換乘兩腳車?
正納悶間,遠處傳來了轟隆隆的聲音,緊接着就看到了煙塵滾滾,幾輛農用拖拉機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
拖拉機到了近前,從上面跳下一羣老少爺們,一個滿臉黝黑頭髮稀疏胡腮拉扎的中年人走上前來,和嚴新月及另外一個林教授熱情的握手。
少停,嚴新月就向衆人介紹道:“同學們,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楓水壩水褰的村長兼支書。”
“大家好!”中年男人走上前來衝大夥揮了揮,露出交錯並行的滿臉皺紋及缺了門牙的笑臉,“我叫王寶根,大家以後可以叫我老根!”
王寶根?王寶強的哥哥?衆人面面相覷,老根兩字怎麼也沒喊出來。
寒暄片刻,衆人這就坐上拖拉機再次上路。
泥路不平坦,一路坑坑窪窪的,拖拉機的避震又幾乎爲零,所以不管古楓這三十幾人願意不願意,通通都享受了一回免費按摩。
那感受,骨頭都快被弄酥了,你說舒不舒服。
當拖拉機顛簸了近兩個小時後,終於停了下來。
那個時候,天已經黑了,不管是教授還是學生,都已被揉得半生不死了。
不過寶根村長卻異常的亢奮,看着下了拖拉機後就被一同學呼着喘大氣的嚴新月,村長就很有紳士風度的接替了她的工作,對大家道:“同志們,前面還有一段山路,拖拉機進不去了,所以我們得用走的!也不用多久,再走三個小時就到了!”
“啊?”所有的人都傻了眼。
“哈哈!”寶根村長和別的村民們一起放聲大笑,隨後才道:“不好意思,我看大夥兒都累了,所以就跟大家開了個玩笑!給提提神嘛。”
衆人大汗,這玩笑也太不好笑了吧!
村長的話剛說完,四處的火光大亮,無數握着火把的村民從四面八方涌來,把嚴新月古楓等人給重重包圍了!
師生三十幾人被這場面給嚇呆了,以爲自己進了洪荒蠻野之地,要被別人給燒烤來吃了
誰曉得弄到最後,這只是一個別開生面的歡迎儀式罷了,那些握着火把的村民只是遠遠的站着,圍成一個大圈,火光照印的中心,就是嚴新月古楓等人!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現在所站的位置正是一個大曬堂的中央,就是村民們秋收農忙時節用來曬穀子,曬黃豆,曬花生的地方,當然有的時候,也會用來做村民大會用的會場。
很快,有人搬來了單薄的四方桌,四邊再擺放好單槓一樣的長板登,隨後就是流水一樣的佳餚美酒端上來。
白切雞,姜燜鴨,清蒸魚,紅燜肉,客家油豆腐,還有村民們自釀的糯米酒。全都是用大碗裝的,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可是這裡明明是南方啊!
在大家正看着酒菜發呆的時候,寶根村長那粗大的嗓門響了起來,“大家今天辛苦了,我們這裡窮鄉僻襄,也沒有什麼好招待的,略備了點酒菜,希望大家吃好喝好!”
村長是個老實敦厚的人,話也不咯嗦,說了兩句這就按排大家入席。
剛來到鄉下,新鮮的勁頭過去,看到到處黑燈瞎火的,整個村落也就那麼稀稀落落的點點燈火,大家就有些不習慣了,可是看到了有吃的,飢腸轆轆的他們也只能試着入鄉隨俗。
原本,大家心裡還滿是期待的,可上了桌之後,看清楚了桌上八大碗菜之後,紛紛都鬱悶起來,因爲不知道怎麼搞的,桌上的菜不管是葷還是素,面上全都淋了血,鮮紅鮮紅的,看起來可嚇人了。
“村長,村長!”嚴新月把寶根村長招了來,指着菜上面的那層紅色問:“這上面淋的是什麼血啊?”
“血?”寶根村長擡眼看去,不免失笑:“嚴教授,這不是血,是楊紅,我們這裡紅白喜宴專門用的染料,無毒無害無副作用,就像你們城裡人說的,天然純綠色食品,這代表了我們村最崇高的敬意!”
師生們聽了,好一會才愣愣的點頭,原來最高的敬意是要見紅的!
“大家坐,放開了吃,不要客氣,酒和肉都管夠!”寶根村長大手揮了揮道。
然而,村長的話落好久,滿滿四桌人,幾乎沒有人動筷子,誰都怕吃了這血淋淋的東西會肚子疼。
別人不敢吃,古楓卻是不客氣,別說只是放了點楊紅,就算是夾生半熟,他都能吃下去,所以當寶根村長的話音一落,他立即就揮舞起筷子,風捲殘雲的狼吞虎嚥起來。
和他一桌的是嚴新月,楚欣染,陳稀可,護士系的水蘭蘭,還有兩個帥哥,都是臨牀醫學的,一個叫張超強,一個叫寧慶中。
除了就餐的,邊上還有旁觀的,一羣小孩,三四五六七歲不等,站在最前面的那個小男孩約有四五歲那樣,圓頭圓腦的,很是可愛,正拿着掛在脖子上的小巧銅鎖在玩着,睜着好奇的眼睛打量這些陌生來客,尤其是看着那個大叔,他吃飯的樣子怎麼像是餓了好幾頓似的啊?難道是知道他們村裡有宴席,從昨天就開始餓到現在了?
看到古楓不管不顧的大塊朵頣,那兩個帥哥非常不屑,卻也不免大吞口水。
不過,在古楓的帶動下,這一桌的人終於慢吞吞的動起了筷子,只是當他們真正開始吃起來的時候,桌上的八大碗菜已經被古楓解決掉一半了。
古楓輕輕的拍了下肚子,愜意的打着飽嗝,看着正在小心謹慎的挑揀着食物的一班人,不由的笑笑,這是正宗的農家風味,他已經有一千年沒吃到了,你們還嫌棄,真是不識好歹!!
終於,衆人酒足飯飽。
兩個大嬸上來收拾碗筷,嚴新月等幾個女人自然也搶着幫忙,但遠來是客,兩個大嬸自然不讓,正爭讓的時候,其中一個大嬸不經意的看了眼旁邊的小男孩,突然就停下來問:“銅鎖,你的鎖頭呢?”
叫銅鎖的小男孩沒回答,只是拍着自己的肚子,然後笑了笑。
這個動作……有點眼熟啊,咦,這不就是剛纔古楓的動作嗎?學得有模有樣嘛!
可是,問題的關鍵不是他學得像不像,而是他掛在脖子上的那個小銅鎖哪去了?不會是學着古楓剛纔大口吃肉的樣子,把鎖頭也吞進肚子裡去了吧?
大嬸明顯慌了,再顧不上收拾碗筷了,急步走上前來緊張的查看銅鎖,可是上上下下都找了一遍,甚至連銅鎖剛纔站的周圍都找過了,卻沒發現那把銅頭的蹤跡,頓時心裡就喀噔一下,那麼點就頓坐到地上了:“完了,完了,銅鎖把鎖頭吞進肚子裡去了!”